手脚 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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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脚与马脚都与举止有关，举止这两个字，是看电视冒出来的，电视上总爱播放“开会”新闻，我们各级的开会大概都相仿，各位与会人士，个个西装领带。坐在主席台上的人都给个脸部特写，这就是将来文字报道中会点出名字的首长，其他的远远望去，彼此彼此，都是听会者，分不出张三李四。当然也有不同的会在电视上开着，比方海峡那边的立法会之类会议中，各式人物登台，前胸后背都写上自己的名字。经常不是用嘴开会，而是拳脚相加地出演武打戏。我曾大为不解地问一个台湾朋友：“都是民意代表，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这样开会？”朋友释惑：“民意代表嘛，要让他的选民看到他呀！规规矩矩坐在那里，谁知道他想什么干什么？动手动脚才能上镜呀，万一上镜看不清脸，拍到背上胸前的名字，大大提高曝光率呀！”啊，这就是不同背景的开会，大陆开会听其言，海峡那面常在电视上观其行。

我们常说“听其言，观其行”。行者，当然指人的各种社会活动，而“举止”是行的基本活动，有人把它叫做肢体语言。我们从小常听大人说的“坐有坐相，站有站样”，就是肢体语言的最初训练。现在的仪仗兵和礼仪小姐，就是以肢体语言表演为职业的专业人士。当然也有人不用通过训练掌握的功夫，如2009年网上大红的“奥巴马女郎”，这个站在奥巴马身后的淑女大学生，不动手，不抬腿，不动声色地站了那么一下，竟然成为当年网络红人。我想，也许这会让很多大学生梦里都想改学礼仪。早些时间《文汇报》上一篇新华社记者报道称：“网络安全部门的调查显示……海南一家网络炒作公司事先让参与交流活动的上海某大学生王某某占据奥巴马身后较佳的拍摄位置，并在交流活动当日，通过媒体安排一名公司人员进入场馆，拍摄了多组王某某在现场的照片，于当晚以‘奥巴马女郎’为题在境内各大网站广为张贴……据调查，‘奥巴马女郎’王某某1987年6月出生，上海某大学在读研究生。她与网络炒作公司签订协议后，支付给网络公司约四十万元的炒作费用。”呜呼，比起扭弯腰的芙蓉姐姐和笑咧嘴的凤姐，身为“80后”的王某某确实出手不凡，她淑女般手脚不动安然站立，便在网络上翻江倒海大红大紫。长江后浪推前浪，“奥巴马女郎”把那些在电视上表演的衣背上写字的政治家，一个个拍到了沙滩上！只可惜，不到两年，红过了，浪停了，四十万元的幕后交易，让我们想起“举止”下的两个词：做手脚、露马脚。

有人说，这算什么？这不就是包装吗！当然，在这个商业时代，我们见惯了各式各样的包装，也见过包装出来的各式各样的货品。我们也见过各式各样的人物系列：西装领带，职场系列；长发配休闲名牌，现代派艺术家系列；长须配唐装再加玉石零碎配饰，国学艺术大师系列……在这些林林总总的包装之外，就有高低之分，雅俗之别，真伪之辨。说那是修养，说那是气质，说那是风度，说什么也与“举止”相连，都是一伸手，一抬脚，一弯腰，一回首，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

举止中有人的教养，那是品德的体现；举止中有人的修养，那是品行的体现；当然其中也有人的营养（包括钱袋的营养）：身着品牌打扮得体。教养、修养、营养，都重要，也会让人举止各异。品德、品行、品牌，都影响形象，只是内修外饰作用不同。举止肯定不仅是内功，也要有外饰。内外一致，相得益彰。怕只怕，内修不足，纵是一身的世界名牌，只会更加恶俗。我们进入了一个商业时代，对于许多人而言，也是一个“营养”丰富的时代，包装过度的时代，千方百计搏出位的时代，因此，举止能否得体，值得一想。

能够吃饱穿暖的中国人，开始把文明写进城市和乡村的愿景。其实，一座城市的文明，除了歌剧院和博物馆，更明显的是每个居民的举止。最好的举止是两个字：得体！什么叫得体？一言难尽，于是想出了这篇文章，与读者一起细细琢磨……

【原载2012年5月14日《工人日报·家园》】

插图∕ 修养∕小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