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曾经很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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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你是黄蓉吗?我是胡一刀。接到老同学打来的电话时,我笑到眼角潮湿。封锁多年的青春之门,豁然洞开。

那是上世纪90年代,武侠小说风靡校园。我对金庸和古龙的作品深深着迷,并对“身怀绝技”的男生仰慕不已。我最仰慕的,是班上一个外号叫胡一刀的男生。

胡一刀的外号是这样来的:某月黑风高之夜,小胡同学正在家中伏案苦读(读武侠小说),忽听街角有人疾呼救命,便热血沸腾从厨房摸出一把菜刀,狂奔楼下。流氓一见小胡手里寒光闪闪,撒腿就撤。小胡同学紧追不舍,绕着小县城跑了半圈,终将小流氓制服。“菜刀”事件让小胡同学声名大振,人送外号“胡一刀”。

胡大侠很傲慢,却唯独对我刮目相看,只因我写了一篇长达七千字的武侠小说。在小说里我让班主任穿越回宋朝,在梁山当卧底。后来事情败露,梁山好汉依次出场,花样翻新地将其狠揍一百零八次。做收尾工作的孙二娘提着一把剔骨刀,将奸细上下比量一番,甩出一句:这厮可蒸10笼包子!

小说在班里大受好评。班主任为人刻板,讲课乏味,且热衷体罚学生,早已成了全班的公敌。我的小说好歹也算行侠仗义除暴安良。

因这篇小说,胡一刀将我引为知己,并赐给我“黄蓉”美称。我羞答答地问他,我哪里像黄蓉,是不是眼睛。胡一刀诚恳地说,不,是龅牙。我竟一点都没生气,我为自己长了两颗跟黄蓉一样的龅牙欢欣鼓舞。

之后,我和胡一刀称兄道弟,一有时间,就直奔操场。别人都以为我们去卿卿我我,其实我们是去“练轻功”――操场边有一大堆沙子,我们在上面爬来滚去。胡一刀说,等到我们走在沙子上不留脚印了,轻功就练成了。

可是,轻功还没练成,胡一刀就因扬言要弃文从武,被他的皇阿玛扭送到了一所全封闭寄宿初中。此时我才想起来,我和胡一刀还没来得及恋爱呢。之后那些年,上学、毕业、工作,生活紧锣密鼓,日子白驹过隙,很多往事都来不及怀念。

很多年不看武侠小说了,可是武侠精神却影响着我。比如我的朋友很少,可一旦交定,就愿意为对方两肋插刀。又比如我欣赏的男人必定浑身是胆,孔武有力,多少有点侠客范儿。

其实,武侠小说里并不单是江湖义气和儿女情长,一腔热血两袖清风,这些英雄主义和浪漫主义的东西,才是它赋予我们的最珍贵的记忆。这记忆,在一个物欲横流的时代是多么美好与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