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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岸甘蔗风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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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水相连,隔海相望的闽南、台湾土地肥沃,只要是种得下,长得活的作物,收成的果实总是沉甸甸、甜蜜蜜的,甘蔗便为一例。坐车驰行,视线透出车窗,不时可见沿途田野上那青纱帐般的蔗园。大片的甘蔗林在风的吹动下,此起彼伏,或如轻歌曼舞,或如海涛呼啸般的交响,蔚为壮观。

漫步街市乡间,处处可见蔗摊,可闻蔗香。日前,笔者到闽南几位文朋诗友家中作客,主人在客厅中将一节节削好洗净的甘蔗放在大拼盘中,与柑橘、茶料平排平放,用来招待客人。甘蔗堂而皇之登堂入室,委实让我感到耳目一新!我与主人一边啃嚼甘蔗,一边围绕甘蔗拉开话题,觉得甜美之中平添了几分鲜美的文化味。

闽南、台湾素有“蔗库”誉称,甘蔗这种特有的竿状水果,高2至4米,四季均可收获。甘蔗的含糖量高达18%至20%,还含有人体所必需的铁、钙、磷、锰、锌等多种微量元素,其中铁的含量最高,所以它有“补血果”之称。甘蔗味甘性寒,有健脾、生津、利尿、解酒等功用。家乡闽南人如果身体不适,总喜欢买些甘蔗来啃,说来也怪,有些小疾就是在啃甘蔗中被啃掉的。祖籍闽南的台湾著名诗人余光中有一首脍炙人口的咏甘蔗诗《埔里甘蔗》写道:“无论是倒啖或者顺吃/每一口都是口福/第一口就咬入了佳境/却笑东晋的名士。嚼来还是太拘谨/而真要啖得痛快/就务必冰得彻底/尝到那样的甜头/几乎舍不得吐掉渣子。直到咽最后的一口/还舔着黏黏的手指头/像刚断奶的孩子。看我,拿着甘蔗的样子/像吹弄着一支仙笛/一支可口的牧歌/每一节都是妙句/用春雨的祝福酿成……。”

在闽台风情淳朴的民俗文化舞台中,甘蔗扮演着有情有味、令人喜欢的角色,“连尾蔗”便是婚俗中精彩的一幕:新娘完婚第三天,照例要回娘家做头一次客,新郎也要相随同往。当夫妻双双把家还时,女方家要让女婿和女儿带上两棵连根带梢、叶片青翠、又长又粗的甘蔗。甘蔗用九尺长红头绳捆住首尾两端,长长的蔗叶要拖地,谓之“拖青”,寓意夫妻俩如甘蔗有头有尾,天长地久永不变心。同时,也象征美满幸福生活如甘蔗一样甜美。这两棵甘蔗带进洞房后,要竖放在门后,或者横放婚床上面,表明新娘贞节的心迹,这也是恪守一夫一妻制的爱情写照。

甘蔗有节节高、节节甜的象征。每当除夕吃完年夜饭后,闽南、台湾人就会将事先买好的几根甘蔗,削成一节节,全家大小围坐一起有滋有味地啃嚼,那情景有点像举行笛子大合奏似的。当地人俗信甘蔗一节一节地啃,来年的生活会如甘蔗一样,一日一日甜美起来。老辈人会郑重其事地叮嘱晚辈:“年夜食蔗,新年齿不痛。”甚至俗信年夜小孩吃了甘蔗会长得快、长得好,大人吃了甘蔗腰板硬、更强壮。简直把甘蔗视为吉祥物了。

闽南、台湾的甘蔗与民间艺术、民间体育也都有联系。“劈甘蔗”便是一个精彩的“传统节目”。玩劈蔗之前,要先挑选好几根挺直完好的甘蔗,把蔗秆上的叶芽和气根削去,并把末梢斩掉,然后开始拈阄轮流比试。因甘蔗常高过人,先动手者要站在板凳或台阶上,左手扶正甘蔗,使其稳立在地面,右手持刀平搁压住甘蔗断面顶端的一边,待到胸有成竹时,翻转刀口疾速朝蔗杆直劈下去,此时一般会劈出一定长度的蔗皮,按劈出的蔗皮长度,截下甘蔗一段作评奖依据,便轮到下一位上场了。如此轮翻劈几个回合,直到劈完所购甘蔗为止。

劈蔗手艺高超的,可将六七尺高的甘蔗直刷刷地劈为两半,大获全胜。要是甘蔗未被劈开,还“藕断丝连”,或刀被“咬”在甘蔗中间,都不计成绩。通常把每次劈下的蔗段各自收好,直到所有甘蔗劈完,再把劈下来的“战利品”拼接起来比长短,论胜负。每一场精彩的劈蔗,无不充盈浓浓的乐趣。围观的人们边嚼食甘蔗,边品评各人的技艺,那欢笑声、喝彩声早把人们劳作后的疲惫给赶跑了。

相传,劈蔗这一活动还与海峡两岸同胞反抗外来侵略有关呢。昔年荷夷“红毛番”大肆掠夺台湾的蔗库物产,台胞在洋枪洋炮前赤手空拳,屡遭血洗。1661年,郑成功率军入台驱荷,给台湾蔗农出了个好主意:平时砍蔗多是横砍斜劈,何不改变刀法来个横竖兼顾?于是设计出劈蔗这一既可娱乐又可训练手力、眼力、智力的招式。一俟战时,还可以提高杀敌本领。这一妙招推行开来,很快广被接受,台湾蔗农在配合郑成功军队参战时,挥刀杀敌,挥洒自如,大显身手。多少年以后,台湾蔗农为缅怀郑成功,常常举行劈蔗这一健康有趣的游戏。再后来,这一游戏传到海峡西岸的台胞祖居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