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消发表的请求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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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更多新闻报道从印刷媒体转向网络，记者遭遇报料者要求取消报道的请求越来越多。

笔者是南加州大学一学生数字新闻网站的编辑，最近就遭遇了一个棘手的难题。

一位女士惊慌失措地找到我们的记者，她是有关经济衰退三年来加州建筑业持续困境的报道的主角。作为加拿大公民，她被加州雇主解雇了，因为人家发现为她的工作签证支付的费用在过去几年越来越多。她只得接受了在温哥华找到的工作，工资比美国少了40%。

现在，情况好转了。这位新闻报料者希望再次来到美国建筑公司工作，并准备接受雇主的面试。不过，出现了一个大问题：当潜在的雇主用谷歌搜索她的名字了解情况时，注意到这篇从前的报道，她的工作签证麻烦成为恼人的问题。他们是否要资助她呢？需要花费多少钱呢？新闻报道中她对必须接受温哥华的工作的抱怨就透出一股“酸葡萄的气息”。她对曾经工作过的公司的不满和接受加拿大大幅度减少的工资现在都成为伤害她薪酬谈判的因素。

她说，这篇文章可能让她无法得到这份工作，希望我们将其删除。这时，我认识到新闻编辑室根本没有这样的政策，即本行业所说的“取消发表”（unpublishing），把在线新闻报道删除。笔者不是唯一遭遇这个问题的人。

《多伦多星报》公共政策编辑凯西・恩格里希（Kathy English）说，“我认为新闻机构正在研究怎么处理这种问题。就在本周，我已经接到四个取消发表的申请。”2009年，她曾经就此问题写过一个报告，她发现接受调查的新闻编辑室中有一半缺乏如何取消所发表文章的政策。

恩格里希在调查了北美100多个编辑后写出的报告中说，“公众要求取消所发表文章的申请变得越来越频繁，而且有望继续增加。”报告发表三年后，随着取消发表的申请快速增加，新闻业仍然没有找到好办法。新闻报道常常被称为“历史的草稿”，如今它们已经从纸张转向屏幕。恩格里希说“在线内容有特殊性，因为它永久存在而且很容易查阅。这与垃圾箱中的报纸有很大区别。”恩格里希的报告认为，虽然多数编辑同意某些删除信息的申请确实有合理性，如信息有误或法律问题，但是，美国的编辑很少愿意取消这篇建筑业报道。总体上看，编辑不会因为报料者后悔说过的话就答应修改报道。

但是，这对报料者公平吗？如今，过期印刷品不再隐藏在报纸档案室或缩微胶片中了。即使过期的报道也同样是点击一下即可阅读。谷歌已经将浏览的每一页都快照后作为资料保存。即使被删除的网页仍然可能出现在搜索出的内容上。除了谷歌外，因特网档案馆的网站时光倒流机（Wayback Machine）拥有自1996年到现在的1500亿个网页。因为编辑的坚持，网页产生越来越多这些永远也消除不了的“数字文身”， 与从前相比，变得更加显眼和醒目。即使新闻机构真的答应取消或修改文章内容，也无法保证原始报道彻底清除，或许仍然保留在因特网的某个地方。

恩格里希说，出于法律原因，《多伦多星报》工作人员最近已经决定从文章中删掉一个名字。“我们与网络管理员一起花了三天时间搞清楚如何对付谷歌，因为名字出现在摘要中。改起来确实很麻烦。这让我意识到我们不能答应所有的请求，因为没有那么多人力。”

说到底，我们面临的两难选择是，一方面要考虑报料人的关心和恩格里希所说的人力不足的担忧，另一方面是新闻报道对读者的义务。恩格里希说，在大多数情况下保留报道内容是“我们与读者的协议”。除非报料人关心的是非常严重的法律问题或基于保护报料人的人身安全，否则，媒体很少会删掉文章。当然，恩格里希也注意到“人们提出的申请往往非常恳切和动人，你替他们感到难受，从中我看到人性的一面。”

对此，南加州大学新闻学教授乔・萨尔茨曼（Joe Saltzman）也有同感。他记得2000年有一次，他希望南加州大学本科生报纸《特洛伊人日报》（the Daily Trojan）对他从前的一个学生表现出同情，该生在进入新闻研究生院之前曾有吸毒经历。

该生接受报纸的采访是“在互联网成为我们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之前很久”，萨尔茨曼解释说，“如果她知道互联网的威力，或意识到未来的雇主或亲朋好友或其他任何人都可能通过谷歌搜索从前的报纸了解到她不堪的过去，她决不会对《特洛伊人日报》的记者如此直率而诚恳。”但是，编辑、顾问和学校当局都拒绝删除这篇报道。能够帮助新闻机构避免这种情况的变化是需要重新考虑在文章发表前就已经出现在互联网上的东西，尤其是在刑事指控结果出现后，媒体愿意在必要的时候对报道进行更新。按照编辑亚当・露丝（Adam Rose）的说法，更新是《赫芬顿邮报》（the Huffington Post）等媒体使用的技巧。

露丝说，“无罪释放是我们可以特别提出的很好例子。在此情况下，我们会要求申请者提供证据，但我们自己也会审查，并向法院或执法部门核实。”有关刑事指控问题的辩论也是欧洲委员会今年早些时候有关“正义、基本权利和公民身份”建议的核心，目的是制定“遗忘权”的隐私法律。

在很多情况下，在新闻报道之上添加更新是比全新的文章更透明、更公平的做法，因为新文章很可能被搜索所忽略。如果搜不到原文，更改就没有意义了。

不过，许多取消发表的请求并不能保证得到更新。这也是必须有明确政策的理由，明确的政策对处理这种敏感事件的编辑来说非常重要，这让笔者想起前文提到的加拿大建筑师。

我们最后的选择不是取消文章，因为它既没有危险也不涉及法律问题。我们是在研究了新闻业的政策并与编辑和教授讨论后才得出这个结论的。如果数字网站有明确的政策，笔者相信编辑在未来面对要求删除文章的请求时就能从容应对了。

【本文原文为“Unpublishing Requests Are on the Rise”，译自www.省略/the_news_frontier/unpublishing_requests_are_on_t.php?page=2。作者丹・沃森（Dan Watson）为洛杉矶一新闻网站Neon Tommy的主编，译者吴万伟为武汉科技大学外语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