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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果园”转型“酒园”最成功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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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台北的天气开始进入高温期。动辄30℃的高温,是葡萄酒,特别是白葡萄酒的“无情杀手”。如果葡萄酒放在没有空调的地方,经过一个炙热的夏秋两季,几乎都会变质。因此,我屡屡劝告有心踏入美酒世界的朋友,务必要舍得花钱、添购一个储酒柜。每年夏天一到,我一定会开始清理储酒柜,把必须陈年的葡萄酒移入,再将若干适饮的藏酒移出。在这例行的“移防”,我瞄到了一瓶1998年份的阿罗哈(Araujo)的赤霞珠酒。这瓶被帕克大师评为92分的加州红酒,终于达到适饮期了。

俗话说“有好水,才能酿出好酒。”这是指黄酒而言。而在葡萄酒,则是“有好葡萄,才能酿出好酒。”好葡萄一定得生长在最好的风土(terrior),葡萄才能生得好;其次,才是树种、年龄以及最重要的产量限制等。虽然在今天信息通畅的时代,酿出顶级酒的技巧已经不是什么“绝门秘籍”,每一个酿酒学院都有许多分析报告,但是决定酒质的关键因素依然来源于顶级质量的葡萄。

欧洲不少酒园,当年都只是提供葡萄原料供给其他酒庄酿酒之用,而后为了获得更大的利润,或是被“慧眼识英雄”、有雄心的买主买下,酿造出伟大的好酒。近几年来,美国加州新冒出一家稻草人(Scarecrow),便是这种例子。

先说稻草人酒园吧,这个在1940年开始就种满了葡萄的果园,开始是给加州世界闻名的酒厂提供葡萄,例如:第一号作品(Opus One)、勋章(Insignia)、克波拉酒厂的鲁必康(Rubicon)等提供酿造顶级酒的葡萄。一直到2003年,才开始转型成为酒园。结果一鸣惊人!出厂价本为100美元一瓶的葡萄酒,结果辗转到了市面的零售价竟然高达900美元!成为美国膜拜酒(Cult Wine)的最新宠儿。哪一个美国美酒俱乐部不在谈论这支新冒起的新秀?

我们给酒园算算利润:一瓶酒大概需要一公斤的葡萄酿制。而在加州纳帕地区,用人工精心采摘的顶级赤霞珠红葡萄每公斤的收购价,由5美元到10美元不等。可以想见,酿制一瓶好酒的利润,至少是卖“生果”的10倍以上!

由果园转成酒园成功的例子,稻草人酒园是近例;而较不久之前,且名气更大得多的,应当是阿罗哈酒园。

这是一个大名鼎鼎、专门提供最优质葡萄的酒园。处于加州纳帕谷最北端的一个名为加里斯托加(Calistoga)的区,本来有一个叫埃塞尔(Eisele)的酒园。这个14公顷的葡萄园,在1880年就已经种植了增芳德与雷司令葡萄。不过,都提供制造普通酒。1964年才开始种上赤霞珠,具备了可以提供高质量葡萄的本钱。埃塞尔的成功契机,要从与酿制“勋章”的约瑟夫菲尔普斯酒园(Joseph Phelps)合作开始谈起。

约瑟夫菲尔普斯是美国规模最大的酒园,年产量高达百万瓶之多,且红白酒皆擅长,因此,是美国上流家庭必备的酒品。约瑟夫菲尔普斯的旗舰酒,是年产量只有6万余瓶的“勋章”,每年上市后,动辄超过200美元一瓶,是加州最贵的红酒之一。“勋章”的葡萄,便取自埃塞尔果园。

埃塞尔果园之所以能够成为第一流的果园,也当归功于约瑟夫菲尔普斯酒厂的合作关系。约瑟夫菲尔普斯酒厂严格的要求,也指导了埃塞尔果园栽种葡萄的方向。透过对约瑟夫菲尔普斯酒园酿酒哲学的理解,也使得埃塞尔能够持之以恒地源源不断提供顶级的葡萄。

经营果园,也不是轻松地看天吃饭的活儿。必须经常刨掉病株以及生产力差的老株,栽种抵抗力较强的新株;园区要更新灌溉设备、防治病虫……,都是一大笔流水数字。到了1989年,埃塞尔园主无法付出大笔的整修费,于是这块宝地,便卖给了建筑商阿罗哈家族。园主以300万美元的代价,挥别了20年的记忆。于是,阿罗哈开始把“金果”变成“金酒”。

阿罗哈的生意经只有一个:打造出世界级的名酒。他聘到了曾在法国波尔多五大酒庄之一的奥比昂(Château Haut-Brion)酒庄、以及加州最有名的鹿跃酒窖(Stag’s Leap Wine Cellars)学到酿酒绝活的皮琼女士(F. Peschon)作为酿酒师。本身果实就好,加上在全新的法国橡木桶中陈酿达22个月之久,造就出具有浆果味极浓、芬芳、回香隽永的酒体的美酒,果然转型成功。

从第一个年份(1991年)开始,帕克便给了95分的高分。以后,每年除了少数两三个年份给了91分或92分,其他都超过95分以上。由于产量只有1.5万瓶左右,以膜拜酒为例,多半在5000瓶的上下为标准,阿罗哈酒算是多产的。但上市的市价,并不便宜。2002年份酒,在2005年年底美国上市时,为195美元;但2004年份酒在2007年10月上市时,美国市价就提升为235美元。涨幅十分明显!

美国最有名的杂志《葡萄酒观察家》在2006年11月曾经统计了由1990年份至2003年份平均最高分的全美50款最好的酒。阿罗哈被排名为第五,平均为93.5分,价钱为每瓶215美元。前四名分别为佳慕酒园(特选级)、哈兰园(Harlan)、谢佛园(Shafer Hillside)以及啸鹰园(Screaming Eagle)。

一般新的酒庄,也许刚开始庄主雄心万丈,要酿出顶级酒,也酿出了令人满意的好酒。但光凭一两个年份的成功,还不会被品酒界承认新的“明星酒园”已经诞生。这可不像歌剧的演出,常常会有“代班”的男女歌手一唱而爆红的情况发生。一个顶级酒庄必须至少连续5年以上都能酿出令人心动的好酒,才能在美酒世界站稳脚跟。

这真是一个残忍的竞争世界!之所以要有“五年门坎”的不成文的规矩,乃是葡萄酒年份没有年年好。连续一两年好,难得一见。要连续三五年都是好年份,这便是妄想。因此,要看看这个酒庄若碰到悲惨年份(1998年及2000年份),如何还能调酿出令人满意的好酒,才是检验这个酒庄能否晋级的主要依据。所以,阿罗哈酒庄已经成功地通过美国加州酒市的检验。

记得在千禧年那年的暑假,我有一趟洛杉矶之行。在好莱坞附近一个小区,我突然发现有一位华裔年轻人开了一个很小但十分精致的小酒铺。经过一阵子快乐的晤谈,他把新到的一瓶1998年份的阿罗哈(也是悲惨年份),以原价(145美元)转让我。标签上,还标明着199美元。

下周我即将参加大学的同学会。离开大学30年后,相信各奔天涯的老同学们,已经没有人再怀有当年的理想主义或胸怀壮志,一定会有不少个人的辛酸或是骄傲的经历可以分享。我打算约两三个“白首同窗”开开这瓶酒。我们大概没有李白等诗人“把酒话桑麻”的雅致,大概只能借酒叙叙个人30年来,青年时代的理想如何受到现实生活的检验。是悲?还是喜?我还不知道。不过唯一可以相信的是:我们都能由这瓶美酒获得最大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