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自己扔向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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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麦克尔罗伊（Lilly McElroy）的身材算不上娇小玲珑，所以她得找那些强壮到能抓得住她的男性――“我在酒吧里寻找合适的人选，然后问他们，是否可以让我真的把自己‘扔向他们’，并把过程拍摄下来。”莉莉说，“当我提出这个要求时，他们的反应各式各样，实际上，对我来说，这是整个过程中最有趣的一部分。”

这组作品被命名为《我把自己扔向男人》（I throw myself at men）。

英文中，“throw”的字面意义是“投掷，扔”，但是，当一个女人被人说成“throw herself at a man”，那就意味着人们觉得她一点都没有女人应有的矜持，而是绝望地追求男人。莉莉取其字面意义，上演了一出出把自己“扔向”男人的好戏。

图片宛若一张X光透视图：对方的表情或惊讶，或尴尬，或不知所措，但多半会伸出手，准备接住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照片的背景大都是酒吧一角，周围常三三两两地坐着人，不管有没有注意到这一幕，他们的表现都成了图片的有机组成部分。观察他们的反应也是莉莉查看照片时最喜欢的事。

乍看这些照片，你或许想笑出声，但莉莉所展示的那种小心翼翼的试探、热忱和尴尬，却让人心里泛出些许酸楚，并不由自主想到自己：我又何尝不曾这样过？

拍摄前，莉莉通常都会明白告诉对方自己将要做些什么，因为有受伤的可能，让对方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很重要。她确实曾经因为这“高难度”动作而受伤。有一次，她错误地撞向一个男人，结果脖子几乎一个星期都无法扭动。

这个项目持续了两年。莉莉花了一些时间来确定照片的拍摄方法和角度，以及如何“跳向”对方。她最早在Craigslist――一个分类广告网站上刊登广告，寻找参加者，但很快，她就开始在酒吧里直接物色人选，因为这样做效率更高。两年间，莉莉大概把自己“扔向”过60多个男人。

她的作品既有观念摄影，也有绘画的影响，探讨人与人之间复杂又难以厘清的关系则是不变的主题。“大多数时候，我的作品都是关于建立某种联系的尝试。”她说，“在我们日常生活中，这样的尝试会令人惊喜，也会让人屈辱，成功或失败的可能性都很大。它具有喜剧性，也是人类基本的诉求。它原本是爱的表达，却在此转换为攻击性的行为，我对这样的一刻很感兴趣，想要记录下来。”

莉莉曾在2004年制作过一段名为《拥抱》的影像：街头，她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上前拥抱路过身边的陌生人。这件作品表现的是人们对交流的渴望，以及喜欢和侵犯之间的模糊界限。

莉莉留着一头红色短发，身材圆润，称不上漂亮。她乐于谈起自己位于亚利桑那州南部小镇的家乡，还有骑在马背上的童年。在她看来，美国西部被过度诠释和标签化了，以至于所有的标签都成了陈词滥调、老生常谈。她庆幸自己了解真正的西部是什么模样，正像《8秒出击》（8 Seconds）所表现的――那是关于爱情、友情、人生价值和对西部迷恋的影片。

“实际上，我之所以进行着今天的创作，探讨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与我的成长经历息息相关。我仍在尝试着在我和我的家乡之间，建立一种真正的关系。”莉莉说，南亚利桑那州那些潜在的暴力因素，戏剧化的天气，都是她所热爱的东西。

过去两年，莉莉还忙于《2009年是艰苦的一年》这件作品。对很多美国人来说，那是难熬的一年。“我请人们发给我各种关于失业、流离失所、大小灾难、失意、心碎等等的照片。”她说。

为了收集照片，她向所有的邮箱联络人发了邮件，还建立了一个网站，一个Facebook网页，在网站添加广告，向陌生人发送明信片，在咖啡店发传单……她把所有收到的照片都放在了www.省略上。莉莉非常依赖网络，“我有种强烈的平等意识，我认为，人人都有权利接触艺术和信仰，所以我把自己所有的作品都放在网站上。”

其中一幅照片拍摄了一张堆满药物的桌子，发给她照片的人写了注释：“这是我一个月要吃的药片。2009年，在等待了如此之久后，我发现自己再也不能怀孕当妈妈了。”

悲伤之外，莉莉也征集人们喜欢的笑话，然后去笑话俱乐部讲给别人听。在她眼里，笑话是福音，而倾诉则可以让人得到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