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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本文结合萨特的存在主义的人道主义理论,从自我觉醒和自我超越、“共生”、反战三个方面分析了大江健三部的《饲育》中的人道主义主题。
关键词: 《饲育》 存在主义 人道主义
日本当代作家大江健三郎是继川端康成之后日本第二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是日本战后文学的旗手。1957年,他以东京大学学生的身份发表了处女作《奇妙的工作》,之后又发表了《死者的奢华》、《饲育》等作品,从此正式登上文坛。《饲育》于1958年发表于《文学界》,并于当年获得第39届日本纯文学最高奖芥川文学奖,是大江典型的代表作。
《饲育》的故事发生在二战期间日本一个偏远闭塞的村庄。这个古老的村庄几乎与世隔绝,外边的战火烽烟丝毫没能影响到它。但是有一天一架美战机的突然坠落打破了村子往日的宁静,一个像“猎物”似的黑人兵闯入了村里人们的视线。于是这个不速之客让村里炸开了锅。作品中着重描写了以“我”为首的纯真、单纯、朴实的孩子们从对黑人兵的恐惧好奇到接受再到喜欢的过程。但是战争的现实还是给孩子们童真的理想生活以沉痛的打击,“我”还是被黑人兵当做人质要挟村里的大人,慌乱的大人们最后冒着牺牲“我”这个人质的危险将黑人兵砍死了。可以说这部小说自始至终都贯穿大江的“人道主义观”,折射人文主义的光芒。
人道主义一直是大江的一个重要的文学主题。他在1994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授奖演说《我在暧昧的日本》中曾这样说道:“我是渡边一夫在人生和文学方面的弟子。从渡边那里,我以两种形式接受了决定性的影响。”①大江所说的渡边一夫是他大学时的恩师,是法国文学研究的专家。这两种决定的影响一个是文学,一个是欧洲的人文主义思想。人道主义自开始便是大江创作的底蕴和“路标”。②本文结合萨特的存在主义的人道主义理论及大江健三郎的自身体验对《饲育》中所体现的人道主义进行分析。
一、自我觉醒和自我超越的人道主义
关于人道主义,萨特曾在《存在主义是人道主义》一书中如此阐述:一方面人始终处在自身之外,人靠把自己投出并消失在自身之外而使人存在,另一方面,人是靠追求超越的目的才得以存在。③在这里,萨特指出了存在主义的人道主义的两个方面:一方面是人除了自己之外,别无立法者,必须自己做出决定的主体性,另一方面是人要始终在自身之外寻求一个解放(自己)的或者体现某种特殊(理想)目标的超越性。萨特作为给大江带来深刻影响的作家,他的存在主义的人道主义观无疑也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大江的文学创作。
在《饲育》这部小说中,虽然处在战争期间,但是对于村里的人们来说,只不过是村里小伙子们的远征和邮差时而送来的阵亡通知罢了。“我”、弟弟还有兔嘴这些天真无邪的孩子们逮野狗、掏鸟蛋、玩雪橇、偷马铃薯……虽然有时要为饥饿而烦心,但是还是过得很轻松快活。“最近开始飞越村子上空的‘‘敌’机,于我们不过是一种稀奇的鸟儿罢了’”,“战争”、“敌人”这样的字眼对于他们来说似乎是非常陌生而遥远的。但是有一天敌机坠落,黑人兵这个“猎物”突然闯进了这个村庄。这突如其来的恐怖让“我”狂乱不知所措,但是“我”还是对这只“猎物”非常好奇。
在镇上通知到来之前,黑人兵被安置到“我”们住的地方的地下仓库。我担任了给黑人兵送食物的任务。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对这只“猎物”的恐怖和好奇徘徊于“我”的心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和伙伴们,甚至于大人们对黑人兵都放松了戒心,特别是以黑人兵修理拴在他脚踝处的野猪套索时与“我”们的对话为契机,“我”们和黑人兵正式“破冰”,同时也宣告黑人跟“我”们友好交往的开始。但是好景不长,镇上押送黑人兵的通知一到,黑人和大人们之间的战争爆发,我也成了名副其实的“人质”。最终大人砍死了黑人兵,我也随之被解救。
昏迷两天醒来的我面对兔嘴叉开腿、摆出打架姿势的挑衅,却无动于衷了。“‘我’已经不是孩子了这想法仿佛神启般充满了我的脑海。与兔嘴的流血争斗、月夜抓小鸡、雪橇游戏、野狗崽,这一切都属于孩子们。我与那个世界已经无缘了。”主人公“我”的这一内心独白解开了所有读者的疑问。由最初对黑人兵的恐惧及好奇到放松戒心再到友好交往,最后做了黑人兵的人质,经历了这些的“我”的内心已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是“我”由幼年到成人的一次自我觉醒。在这个过程中,“我”以超乎同龄人的速度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自我认识,醒来的“我”没有加入到小伙伴们玩雪橇的队伍中,而是选择靠在一棵老梧桐树的树干上看着孩子们玩耍。“我”的这种主体性的觉醒很好地体现了萨特人道主义的理论。
此外,在小说开端,“我”在火葬场回忆起死人的痛苦表情时感到“恐怖极了”,但在小说结尾“我”面对文书的死却表现得很镇定,这充分说明了“我”的死亡观的转变,同时也体现了我由幼年到成人的一次蜕变。虽然这其中暗含些许对现实的无奈,但是可以说“我”无疑完成了一次自我的超越。
二、“共生”的人道主义
“共生”的基本意思是共同生活在同一个地方。这个词曾被广泛应用于生物研究领域,意指两种不同生物或其中一种由于不能独立生存而在一起共同生活,或一种生活于另一种体内,二者相互依赖,共同生活。可以说,在大江的文学中,“共生”这个词被赋予了诸多丰富内涵,成了构建大江文学不可或缺的举足轻重的主题之一。
大江有一个智障儿长子,大江为他取名为“大江光”。就像名字所预示的涵义一样,大江克服种种困难,充满期待地积极地与智障儿一起生活下去。作家大江将自己的这一人生体验投影于文学作品中,创作出了很多优秀的以“共生”为主题的作品。
当然,在大江文学研究中,与残疾儿的共生这一主题经常被提到。但是其实大江的“共生”的主题有着更丰富的内涵。他曾向世人发出人类如何超越文化的差异而生存下去的问号,表明他对处于“边缘”的人们的人道主义的关怀。
在《饲育》这篇小说中,黑人兵最初就是以一个“猎物”的称谓出现的。“‘猎物’并未穿灰褐色的丝绸飞行服和黑色鞣皮飞行靴,而是一身草绿色制服,配以沉重拙笨的靴子”、“猎物’的两只脚踝上缠着套野猪的套索”。从这一称谓中我们不难看出这个不同于本种族长相的又是“敌人”阵营里的黑人兵可能在封闭的村人尤其孩子们看来不是他们心中绝对意义上的“人”。抑或我们可以将他理解为大江笔中的“边缘”之人。他敌人的身份在刚开始就让孩子们心中充满了恐惧。但是如前所述,在不断接触中,孩子们和黑人兵“化敌为友”,黑人兵渐渐成了孩子们生活的一部分,后来他们甚至会担心假腿文书带来押送黑人兵的通知。
“那家伙像个人似的”这句兔嘴的小声嘟囔说到了“我”的心坎上。“我们发觉,我们和他之间被深沉激烈的、近乎‘人性’化的纽带联结在了一起”。黑人兵帮文书修理假腿,送文书烟斗,“我们”和黑人兵一起到汲水场的泉边洗澡,黑人从村里的女人手里得到了食物。于是就像冬日里的几缕阳光一样,小说打破之前的沉闷,一种友好温馨的气氛感染着读者。在此,我们可以看出跨越差异性,黑人兵已经完全融入孩子们的世界,可以说“敌我”双方和谐地生活在一起了。由此我们可以充分感受到小说中所折射出来的“共生”的人道主义之光。
三、反战的人道主义
关于大江的初期作品的主题,他在随笔《我的战争文学》中将其分为下面两个方面。一是“东京的大学生的所谓和平时代的日常生活”,一是描写“据此十年前的地方小学生作为‘后方’小国民所度过的战争时期的日常生活”。④《饲育》毫无疑问属于后者。可以说《饲育》整篇小说中都充斥着对战争的控诉。
如前所述,战争对于这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似的小村庄来说,本来是遥远而陌生的,是黑人兵的到来才让人们感受到了战争的些许气息,“我”和“我”的伙伴们的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因此也蒙上了一层恐惧的面纱。尤其是“我”还经历了担任给黑人送食物的任务,以及后来“我”被当成人质的特殊体验。战争所带来的这些从未有过的体验势必在幼小的“我”的成长过程中烙下深刻的烙印,以致影响“我”的一生。
通过送食物与黑人兵的多次接触后,“我开始不害怕黑人兵了,这对于我,无疑播下了一棵令人满意的愉悦种子。”自此,黑人兵进入了半解放的状态,得到了大人们的默许,相对自由地出入地下仓库,在村里散步,等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生活中好像已经不能缺少黑人兵了,不仅是“我”,甚至我的弟弟、兔嘴们也感受到了与黑人兵之间的那种莫名其妙的连带感。但是不久镇上押送通知的到来彻底打乱了这种愉快的生活。黑人兵得知这一消息后,形势马上又回到了国家与国家的对立,“我”们又与黑人兵互相“敌视”。由此“我”和黑人兵的那种连带感彻底瓦解。解体的元凶不言而喻就是战争,可以说小说正是从“我”们和黑人兵之间的这种连带感的形成到瓦解来控诉战争的残酷。
另外,小说中还有一个人物不容忽视。那就是假腿文书。从对黑人兵的态度来看,笔者认为文书是介于“我”们这些孩子们和大人们之间的存在。因为他是除了“我”们这些孩子之外,与黑人兵之间互动最多的大人。黑人兵曾帮他修理出现故障的假腿,为了感谢黑人兵文书递给他烟,然后黑人兵还把身上仅有的烟斗赠与文书,这些互动至少反映出了他们超越敌我立场的人与人之间正常的真感情。所以可以说他与黑人之间存在着一种朦胧的连带关系。他并没有回避与黑人的这些“礼尚往来”的互动,但是他毕竟是政府通知的传达者及执行者,这种身份决定了他不可能和“我”们这些孩子们一样正大光明地亲近黑人兵。
小说中以文书的口吻直接谈及对战争的看法是在我被大人解救后醒来的时候。他看着我受伤的手,说道:“战争发展到这种地步也太残酷了,竟然把小孩的手都打烂。”那之后,跟孩子们玩雪橇时,他从无人乘坐的飞机尾翼滚落而身亡。小说最后这样描写:“文书非常疲倦地伸展双臂,仰面朝天地躺在那里,脸上挂着微笑。”由此我们可以解读出他的死好像具有更深层的意义。正是战争的飞机尾翼送他离开了这个世界,这种临死前挂在脸上的微笑宣告了他告别现实战争的残酷而去迎接另外一个无战火的世界。
四、结语
以上分别从自我觉醒和自我超越、“共生”、反战三个方面分析了《饲育》这部作品中的人道主义主题。他曾在诺贝尔文学奖授奖演说结束时这样说道:我还在考虑,作为一个置身于世界边缘的人,如何从自己的意愿出发,展望世界,并对全体人类的医治和解作出高尚的和人文主义的贡献。⑤可以说大江是当代杰出的人道主义作家。他在用他的一部部作品向我们播撒着人道主义的阳光。
注释:
①大江健三郎,王中忱,庄焰,等译.我在暧昧的日本.南海出版公司,2005:96.
②向忆秋.人文主义与大江健三郎初期小说.广西师范大学学报,2000(1).
③萨特著,汤永宽译.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上海译文出版社,1988:30.
④王新新.大江健三郎的文学世界:1957-1967.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53.
⑤大江健三郎,王中忱,庄焰,等译.我在暧昧的日本.南海出版公司,2005:97.
参考文献:
[1]大江健三郎,王中忱,庄焰,等译.我在暧昧的日本.南海出版公司,2005.
[2]萨特著,汤永宽译.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上海译文出版社,1988.
[3]向忆秋.人文主义与大江健三郎初期小说.广西师范大学学报,2000(1).
[4]王新新.大江健三郎的文学世界:1957-1967.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
[5]大江健三郎著.王忠忱,邱雅芬,等译.个人的体验.北京燕山出版社,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