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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不了普通人,演个普通人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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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年前,第金像奖颁奖礼,刘德华留着分头、染着黄发,吴君如、王菲、刘嘉玲给他颁奖,他凭借《暗战》夺得影帝。宣布名字的那一刹那,刘德华显得惊讶又兴奋,此时他已经在演艺圈摸爬滚打将近20年。

8年前,第二十三届金像奖颁奖礼,凭借《大只佬》(《大块头有大智慧》),刘德华再次拿下影帝,激动地冲上台抱着曾志伟转圈,“以后介绍自己的时候,终于可以说‘这是两届金像奖影帝刘德华’了!”

10天前,第三十一届香港金像奖开奖,刘德华凭借电影《桃姐》,第三次拿下金像奖影帝,他显得愉快又沉着:“我猜这次能得奖的最大原因是,为了鼓励我对香港电影做出的一些贡献。”他调侃《桃姐》应该拿最佳剪辑奖,因为把他演得不好的地方都剪掉了。

不当普通人好多年

在《桃姐》里,刘德华演了一个普通人Roger,虽然“贵”为电影制片也算是穿梭于浮华世界,可是Roger总是身穿普通运动上衣,经常被人当作空调工、出租车司机。《桃姐》讲的也是一个没有跌宕起伏的故事――桃姐是Roger家的女佣,照顾过一家五代人。如今,桃姐老了,住进老人院,Roger开始照顾她,直到桃姐离世。

许鞍华的电影总是这样,平实中藏着对这个社会的审视与温情。让刘德华来演这样一个普通人,听起来并不令人信服,他可是刘天王哦――一颦一笑都有人痴迷,一举一动都受到关注。他已不当普通人好多年,如何拾起生活中的质朴。

许鞍华也说:“我最担心的其实是人家不相信他是这个Roger,而是刘德华。”

在演艺圈摸爬滚打逾30年,刘德华出演的电影超过百部,唱过的歌、拿下的奖项不计其数。2007年,他遭遇过杨丽娟追星风波。2009年,他隐婚曝光遭到媒体的指责。在接受采访时,刘德华禁不住感慨:“那个时候觉得这个环境不是人活的。”连他爸爸妈妈都不愿意和他一起住,“他们常说,我不想跟你住。因为你是刘德华,你在家里穿成那个样子,我能让我朋友来吗?”

《桃姐》的英文译名叫做《A Simple Life》,这似乎是一个隐喻――刘天王注定过不上简单的生活。

但是在采访时,刘德华不断地提到“简单”这个词,他反复地说:“这是一部简单的电影”,“这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要把我想得太复杂”。

他在做的,大抵是把身上的无数光环化繁为简。他决定守住的、他始终强调的――是最重要的那些,比如“我爱我的粉丝”,比如“我是演技派”,比如“我是真实的”。他似乎不想再做一个虚幻的泡影,试图让自己沉到地面――就像电影《桃姐》一样,不花哨,但更动人。

平常的日子不轻松

有人评价说,刘德华在《桃姐》里,“终于不再耍帅”。

这对一个偶像演员来说并非易事。

在北京媒体见面会上,我们所见到的刘德华丝毫没有架势。台上一排人,他绝不往中间站,直到有人把他拉过去。台上的椅子多了一把,他自己动手搬了椅子下去。勤奋、敬业、低调、会做人,是他打不烂的金字招牌。

饰演“桃姐”的叶德娴,在香港演艺圈是出了名的性情真、难相处。拍电影时她不许抽烟、打手机、迟到,连许鞍华抽烟,她也会当面指责。再抽?就直接转身走人。和她合作最好最多次的是刘德华,他能理解她、尊重她、还逗她开心,俩人一同接受采访的时候,刘德华总不忘纠正叶德娴不标准的普通话,然后相视而笑。

刘德华没出过自传,但是他把《桃姐》的拍摄过程耐心记下,结成一本书《我的30个工作天》。翻开书页,里面没有传奇,没有故事,甚至没有什么人生感悟,他记下的都是很平凡很琐碎的生活细节,比如吃到了港式奶茶与菠萝包,有一点点感动;比如久不在香港拍戏,围观他拍戏的街坊称他作“后生仔”,心里很是受用;比如粉丝送的一个水杯丢了,他让工作人员帮忙一起找了很久,找回后抱着水杯合影,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别人问他:“爱人送的?”他答:“家人送的。”这本小书透着脉脉温情,与《桃姐》的气息一脉相承。

书里有一张Roger打扫卫生的工作照。能看到“天王”拿扫帚的机会不多,工作人员都围过来看新鲜。刘德华说:“其实这等‘小儿科’我是驾轻就熟的,儿时固然常干,即使长大了到35岁,家里都是不请佣人的。近年来父母年纪大了才有家佣帮忙照顾二老。”反而因为戏里演绎的主人公Roger是少爷,有桃姐在从未试过拖地,他反而要演得拙手拙脚,务求真实。

刘德华说自己只是“慢慢去演”,这戏就成了。许鞍华说:“我也不知道他怎么能掌握来的,拍到差不多的时间,就完全不相信他是刘德华。”

Q&A

《桃姐》不是文艺片,更像纪录片

Q:《桃姐》里什么最让你感动?

A:我拍这部戏,拍的时候没有觉得要表达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一个真实的故事,我不知道会不会打动人,不知道在电影的氛围底下会呈现什么类型的状态。拍完以后我发现原来一个简单的东西也可以打动人,不会有人问哪一场你会觉得最感动。它真的是没有的,它不是来感动你,是希望透过这部电影告诉你,你要多留意你的生活。我觉得它不是艺术片,它更像一个纪录片。当你看到一些纪录片的时候,比如看到伐了那么多树、烧了那么多东西,就会影响到你的,他的记录改变了你对环保的感觉。而《桃姐》,是你看了之后希望可以重新编排自己的生活。

Q:《桃姐》里,你演到Roger跟桃姐的离别,生活中会不会有很多离别?

A:人生就是这样,一定会有,碰到身边的人生病,你没时间陪他,而他离开了,年纪越大越容易碰到。在我二十岁、三十岁的时候可能没有,到三十几岁的时候,身边的许多艺人,都年纪大了,他们开始一个一个离开。我记得梅姐(梅艳芳)走的时候,我在美国,当时她还能讲话,我电话里跟她讲,我明天回来,但是我明天是演唱会,这就是现实。等我回来,她已经不能讲话……

Q:这些年,你扶持了许多青年导演,大家都说你的眼光很好,你觉得呢?

A:青年导演便宜呀,那些大导演请不起。我其实是撞,大家不要说我什么眼光好,我先是看他的概念,他有没有心做这件事,但是有心不一定能做到,有些拍完把他丢掉,有些拍完不要,有些拍到一半请他不要再拍下去。拍《疯狂的石头》的同一年我投了六部电影,五部是赔钱的。画家也是一样,可能他一辈子画的画,能够受到大家喜欢的就那么几幅。我不怕,我失败了不会影响我的生活。

Q:为什么这次选择投资《桃姐》呢?

A:《桃姐》不是说我“选择”去投的一部电影,许鞍华是我等了10年的一个导演,2000年开始的时候我希望跟她合作,一等就是10年。我认为许鞍华导演值得大家给她那么多的荣耀,因为她真的是付出了,为了自己喜欢的坚持到底。

Q:拍摄《桃姐》的时候,你曾萌生做导演的想法?

A:对。导演我一直想做。之前我想具备了三个条件就要当导演:时间、打动我的剧本、我有能力拍出打动你的电影。但是后来我看到《桃姐》出来,我对导演有了另外的看法,我从来没想过电影可以这样拍。拍戏的时候,我看到导演那么用心。有好剧本好演员似乎就可以(拍出好电影),拍完了才发现真的不只那样。你能拍到许鞍华那样吗?你能让一部电影没有戏剧性的东西,还是可以打动人吗?我又开始怕,一年前,我还觉得三年之内我一定要当导演,现在觉得还是慢慢演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