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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勒和弗兰克基督教人学理论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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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俄罗斯哲学家弗兰克与德国价值伦理学大师舍勒生活在同一个时代,又交往甚密。他们分别从不同角度给我们提供了重建基督精神气质的多重维度,并终生寻找着人的精神位格。在对待人的精神与生命、人与神的关系上,他们的观点有同有异。他们的基督教人学理论对于我们认识人的精神现象,进一步理解西方文化中的基督教和人道主义思想,思考人的生命意义、人的自由、人性善恶和道德等问题具有巨大的启发意义。

关键词:舍勒;弗兰克基督教;人学

中图分类号:B920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0961(2011)02-0044-04

人是什么?人在存在中占有何种地位?对于这个问题,无数大师都留下了他们探索的痕迹。在今天这个多元的时代,大师们给予了我们看待世界不同的视角,自然科学的发展为我们探索人的生理和物质结构提供了基础,但是各门学科的发展却无法避免对哲学提出一个问题:人的本质是什么?

“人是机器?”霍尔巴赫这样问过。“人是自由行动的生物?”康德加深了我们的认识。马克斯・舍勒(1874―1928)和谢・苗・弗兰克(1877―1950),一个是德国价值伦理学大师,一个是俄罗斯宗教哲学家,生活在同一个时代,并且有过交往。他们分别从不同角度给我们提供了重建基督精神气质,寻找人的精神位格尤其是个体生命精神价值的崭新视角和多重维度。

舍勒作为一个德国哲学家,从小深受慕尼黑传统宗教和文化的影响。舍勒在耶拿大学的老师是诺贝尔奖获得者奥伊肯。1907年。当舍勒遇见胡塞尔的时候,他的思想发生了重大转变。他作为胡塞尔主编的《哲学与现象学研究年鉴》的主要撰稿人,思想却徘徊在布伦塔诺和胡塞尔之间。舍勒生活的时代波澜壮阔,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屠杀使得人们对于人的价值和存在的意义提出了疑问,在科学技术的大发展和社会历史的浩劫中,哲学思想不可避免地要发生巨大变化。舍勒综合了各门学科的知识来研究和探索人,试图用生命发展阶段的图示来确定人在宇宙中的特殊地位。舍勒认为生命的领域和心理的领域是同时产生的,因而一切有生命的东西都具有自在(Fiir―sichsein)和内在(Inoesein),每一个以更高本质形式出现的生命本身都具有以较低形式出现的生命的所有特点。舍勒把有生命的物体的心理发展水平分成五个阶段:(一)植物已具有的无生命、无感情、无表象的感觉冲动;(二)动物已具有的本能;(三)联合的记忆;(四)实践的智能;(五)最高阶段的精神。舍勒认为前四个阶段是人和动物共有的,比如猿猴也具有实践智能,只有精神以及精神所表现出来的行为中心――人格,才是人所特有的。舍勒还指出人具有“自我意识”,除了能把世界看做认识对象以外,还能把精神状态、心理经验看做自己的认识对象,这种自我认识能够超越人的欲望和情绪,使人获得“意志。”正因为人具有精神,冈此拥有了一个世界,但是同时,精神又是软弱无力的。“人是超越的意向和姿态,是祈祷的、寻求上帝的本质。”在舍勒看来,生命过程就是生命从低级阶段涌向高级阶段的一个过程。正是因为人身体内的本能冲动和精神活动互相作用,才产生了世界过程。因为肓目的冲动和精神的力量只有人才具有,所以世界进程也只有人才能完成。由于人在把自己作为一个客体认识的时候,永远不能排除作为认识主体的自身的存在,所以不能得到对人自身的绝对的认识,因此对人自身的认识就是一个不断反馈和发展的过程,因而人就不是一个常量,而是一个x。“无论如何,人,与其此在是体现了庸俗习气的动物相比――是那个永恒的浮士德,他从不满足于周围现实,总是贪婪地去突破此时此地此状的局限,努力去超越自己周围的现实人能够把自己的本能能量升华为精神活动。”由于舍勒认为人的本能冲动和精神之间的矛盾创造了世界过程,断定人的存在也是一种神的存在,因此使得超越一切的全能的神没有立足之处。正如舍勒的导师奥伊肯所描绘的:“无可争辩的事实是,现代的进步,往往把生活兴趣的中心从不可见世界转向可见的世界。”转向可见世界的结果就是现代人只看重世俗价值,而不看重超越价值,只知道有形之物的价值,不知道无形精神的价值。

正是南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后,欧洲人普遍感到自己赖以生存的精神伦理和传统的精神支柱已经丧失,人开始听任自然生命的冲动。而舍勒试图向思想界表明,尽管近代人本主义把基督伦理排挤到一边,以价值最低的资本主义伦理取而代之,导致人的精神位格不断下降,然而,人身上毕竟有弥足珍贵的东西,那就是上帝赋予每一个人的不可剥夺的精神位格,其核心就是人自身内具有最高价值,无穷尽地促使人高贵并向基督看齐的挚爱意向。舍勒指出,欧洲的厄运恰恰在于自近代以来基督教关于人和社会的学说遭到可怕的颠覆,在他看来,基督宗教绝非就是生活价值或者文化价值,或者是康德所说的实践目的,而是欧洲的精神基础,是精神文化的“根”。“基督信仰的谦卑精神与近代启蒙精神决然对立,它拒绝自我的孤傲,防止像中了魔一样栖泊于黑夜中的只关注自我价值的目光把人变成自大狂和否定狂,使恭顺这一最温柔的剪影――神性至爱留在人心灵上的剪影永驻心中。”舍勒的《人本主义批判》(humanism uskrjtik)指出,人本主义不断瓦解上帝关于爱的律令,不再是爱上帝并爱他人,而是人与人之间互相孤立,并脱离上帝的伦理。摧残了人类的自由、平等、友爱的共同位格,极端的个人主义和全权的集体主义是现代社会的顽疾。人天生有寻求庇护的需要,以便使得个体不要堕落到纯粹虚无当中去,克服虚无主义的东西我们称为宗教。“我们用人的神性的,与任何意义上的精神行为方向的自我认同的个人努力的行为替代了人与神性之间的那种半幼稚,半软弱的疏远关系人只有通过共同执行,通过参与行为,才能分享自己的生命和精神现实性。”舍勒认为人绝非是一个物,而是一个走向(richtung),人能够自己走向自己,向着彼岸的中心,这个中心就存在于上帝本身之中。舍勒认为人是一个动态的x,就是因为人虽然有肉身,却不屈从于肉身存在和生物性的原则,而精神形式天生不具有生物强力,不在肉身之中,那么动态的人才把生命的强力奉献给精神形式,使精神被生命的冲动所充盈,精神与生命是人不可分割的两个方面。没有精神的人不是现实的人,就会沦为动物;而没有生命冲动的人不是实在的人,只是幽灵或鬼怪。精神与生命都通过人体现出来。人既是精神活动的场所,又是生命冲动的体现。人是精神与生命冲动之间张力和运动的中介与纽带。它不柄居于其中的任何一方,而是两者缺一不可。

弗兰克指出人与神在精神上的那种无法分割的联系,这种联系也就是“神人性”。其核心思想是指,当人清醒地意识到经验存在的不完善和人类个体在世界存在的悲剧性状态时,彤而一卜学地理解存在是一种万物统一的和谐,存在是一种以绝对精神和绝对的神圣为基础的结合,是人的一

种本质性的设定。弗兰克坚持人格的独立性、人的价值和尊严的思想,不承认神的绝对超越性,也反对自我们心主义,神人之间的相似性具有绝对意义,它突出了人是作为一种尊严而存在的那15个最高的思想。人是什么?这是个重要的问题。古希腊的哲学中不存在人是被创造出来并依附于神这样的观念,而是认为神和人之间具有共同性,区别仅仅是神不死,而人会死,神的力量比人的力量更强大一些。弗兰克认为传统哲学中对神和人是完全异类的界定,包含着对人的人格的漠视,那样的神学,是一种没有人性的神学。在人的心灵中,存在着某种非神造性、基督教的神与人相近的观点。在中世纪,神学突出了人在神面前渺小的特点,对人的自我价值没有给予充分重视,而到了近代又片面地走向了相反的极端。人性与神性被割裂了,开始了人对神的大规模反叛。弗兰克认为这是欧洲近代史的全部悲剧所在。

可以说,非宗教或反宗教的人道主义的最典型表现是18世纪法国启蒙运动和19世纪乐观的人道主义。它开始了对传统基督教压抑人性、阻碍人的自由创造的那种反叛,同时把人本身加以神化。人成了自己生活的主人和世界的最高统治者,成为自己认为的尘世中的神。人抛弃了神,开始信仰他自己有能力征服和改造这个世界,认为人的本性为善,人和基督教的神一样,只有善的意愿,盲目相信自我的道德价值国满足主观的自然欲望一致,并相信依靠“人的”理想就能在人间实现基督的“天国”。很明显,“在文明的欧洲人的薄薄外壳下面,人不断显露出他未经驯服的野兽的本性,而且显露出他身上隐藏着的虐待犴式的恶魔般的力量和对最起码的道德准则的践踏”。宗教改革时代的路德曾提出用“神的大锤”来杀死人心中的自以为是,遏止如上所述的自发的罪恶性。弗兰克批判近代世俗人道主义,也是为了强调信仰的重要性。

弗兰克指出,人同时属于两个世界,“一方面,他有自然的属性,通过自己的身体受到生理过程的制约,受自然规律的支配。另一方面,通过自己的存在属于另一个世界――灵魂世界。现象学分析表明,只有通过对这两个异类世界的不可分割的参与,人才能拥有自己存在的正常的完备性”。人同时属于自然界,又高于它,在自身中包含着超世界的等级,在这个等级中它与这个世界保持着距离。人们通常把人理解为会思想的动物,这种理解实质上已经包含着承认人以其思想行为超验地存在。我们的精神不受客观现实的界限的束缚。人经常会感到自身的欠缺性,须对存在给予一个绝对的稳固的自我肯定的基础。这个基础就是我们所说的神。如果我们看看整个世界,看到世界多样的历史和起源,看到不同人种之间命运的折磨和纷争,看到人的伟大和渺小,看到善的失败和恶的胜利,道德败坏和绝望的无信仰,人难免不因此感到恐慌。这里,人存在的悲剧包含着这样一个事实:人性的、精神的存在和无人性的自然的存在的不协调,人由于世间生活的死气沉沉、盲目和道德上的麻木而感到痛苦。弗兰克原则上坚持,我们称为“人”的东西,本质上是另一种不可限量的东西,而不是世界的一颗微粒;这是一个潜力无穷的蕴藏巨大力量的隐秘世界,只是被外力压缩成小的存在体,其中所暗藏的深刻内涵对于外部表现来说,正如一个有无数宝藏或隐含危险的无底深渊和深渊上的一个与明亮的地面世界相通的外部出口。这就是俄罗斯精神在心灵研究领域的原则立场。

弗兰克在其著作《实在与人》中,把实在区分为是一种根本性的存在,区别于客观现实意义上的存在。在这里,弗兰克的哲学立场是把上帝看做实在的第一根源,是作为绝对神圣的因素。人与世界之间的相似性,是以它们共同扎根于实在之中这一点显现出来的。实在作为一条线索,把认识主体和被认识的客体联系起来,什么东西都可以“在”,不因为什么人而“在”,从伟大的天才和圣人到一块石头,都“在”,一切存在物――无论是人的精神的内在的自我存在,还是自然存在的全部总和都因为共同扎根于统一的土壤――实在的土壤而联合起来。实在远远超出客观现实的范围,它是“超世界的”。实在,按柏拉图学派的观点是可称之为“世界心灵”的东西。而在这个核心处,弗兰克也坚持强调,神作为绝对精神、绝对圣者,对于一切神造的和派生的存在来说是超验的。从纯粹哲学的角度来说,神的创世――从神方面来说是超时间的关系,而从被造物来说,又反映在时间过程中。人这种被造物同时也是“神的形象和样式”,而这就意味着,在他的最深层的本质上,他是神的合作者,神自己就潜在的、看不见的在他身上。弗兰克指出人与神在精神上有无法分割的联系,这也就是“神人性”。弗兰克指出基督教信仰的意义也就是对上帝和人的信仰。弗兰克认为人同时属于两个世界――通过自己的身体和自然的内心生活而属于“客观现实”的世界;通过自己的自我存在而属于超现实的实在,而且正是这种实在性是人的存在的深层基础。这样,人的存在不仅有身心二分,而且人的心灵也有二重性。这种二重性,一方面表现在人的内心生活受生理过程制约,受自然规律支配,属于自然界或世界;另一方面,人的精神具有超客观现实性、超世界性。这种超越性表现在人的认识能力、道德生活和创造能动性上。人的心灵的二重性在于,人除了直接拥有自身实在性、自己的思想、意识的内在生活之外,还有对自身存在的关注、反思、评价,人对自身现状感到不满。人的本质在于,在其自觉地存在的任何时刻,他都在超越一切实际给定之物的范围,包括实际给定的他自己的存在。没有这种超越,人的自我意识行为就是不可想象的。人只有从高于一切实际给定之物的另一个领域中,才能获得他在“这个”世界中的能动性的指南和力量。人的生活就是在给定的实际领域和高级的理想领域之间的一种经常被打破又不断恢复的平衡。而人的这种心灵中的欠缺意识和对理想与完满的渴求,这样的一种超越性就是神存在的证明。在此基础上,弗兰克进一步深化了基督教对个人生命的意义。

弗兰克对神人问题论述的最终目的在于通过神性来保持人性的恰当位置,既有所敬畏,又有所超越。在他的设想中,最终这一任务将通过基督教得到完成。弗兰克对上帝存在的证明,不是如同安瑟伦和托马斯用逻辑和辩证法对神的存在进行理性证明,而是在人的存在的深层来体验神的存在。对神的存在的证明也是对人的存在的证明,人学和神学是溶为一体的。在他看来,神就是人所需要欠缺的东西,人的存在的根本基础和最高等级就是神。“人的人性因素,就是他的神人性。”

弗兰克在《生命的意义》这本书中曾经说:“有谁一旦强烈地沉思于什么是他所寻求的真正的善,或幸福,或永恒,他同时也就知道这种东西已经在某种意义上存在了既然我们的心把我们引向它,因而我们的眼光投向它,那么我们就看见了它,因而它就存在。我可以认为,它在经验世界是可能实现的,它在生命的盲目力量面前是软弱无力的,这些盲目力量把它驱赶到了世界之外的某个遥远的深处,在那里,只有我的求索的灵魂才能达到它,尽管它远离这个世界,却不能阻挡我爱它和渴望它。”对于人的精神性的探索,是俄罗斯哲学家对人类生存和命运的反思。这种基督教的人道主义、神人性和上帝的内在性,也是俄罗斯哲学家对于人的生存与命运的思考的思想依据。

弗兰克相信,基督教的真理告诉我们――自我牺牲、公正无私忘我的爱最终于存在的最深处成为全知全能最强大的力量,灵魂里对世界和人类的爱与温柔的力量也将战胜骄傲与残酷的世界。弗兰克的“神人性”思想和舍勒对于精神位格的追求,对于我们认识人的精神现象,进一步理解西方文化中的基督教和人道主义思想,思考人的生命意义、人的自由、人性善恶和道德等问题,反思现代人学思想,都具有巨大的启发意义,它们或许就是我们打开后现代性文化那把铁锁的一把隐秘的钥匙。

参考文献:

[1]刘小枫.舍勒选集[M].上海:三联书店,1999:1297.

[2]奥伊肯・鲁道夫.生活的意义与价值[M].万以,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7:14.

[3]弗兰克.实在与人[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