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神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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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杯上乐事多，话说意大利队的前锋巴洛特利，球迷送雅号“巴神”，前些天在和西班牙的比赛中，单刀赴会的电光石火之际，突然间放缓脚步神游天外，球迷皆言巴神在思考人生。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巴神一思考，球迷便傻眼。大家纷纷揣测巴神错失单刀的那一刻究竟在想什么，在网络上催生出无数的段子。高度快速自由化表达的网络时代，人类愈发感到自己的智商有限，一半的人想得太多，一半的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例如最近某地出台某地方性法规，规定太阳和风属国有资产，开发新能源归气象局审批。法规细则尚未公开，是非曲直难下断言，太阳能和风能企业却不可避免地开始“想太多”了。有人说做风能的尉文渊、做太阳能的无锡尚德施正荣一定是眉头紧锁，搞不明白啥时候连阿波罗、艾俄洛斯也被招了安。正规媒体和网络论坛皆议论纷纷，有反对者义愤填膺地质疑此举是否符合法理，也有人故作忧心忡忡地询问以后能不能去太阳岛上吹吹风，大有把事件娱乐化的趋势。

谈及新能源问题，背后大抵有各方经济利益的驱动，所谓利令智昏，出格言论尚能理解。可有些人不做公益不为扶贫，只是慷慨大方莫名其妙的送钱，这就跟巴神的思考一样令人难以理解了。近日有一个小女子为了增加微博粉丝，给邻居的信箱塞进夹了钞票的信，在马路上散发夹着钱的小名片。她没有精神病，智商也没问题，她家里有的是钱，赶着送钱只是希望有更多的人来关注自己。网民也许见怪不怪了，竟也没有人去“人肉”挖她家的老底，只是当作一个笑谈。毕竟她撒出再多钱，也比不得此前拍卖落槌的“最贵古籍”过云楼藏书。1.88亿人民币买价，算佣金总共2.162亿元，创下中国古籍拍卖价格的世界纪录，已是令人咋舌。奇的是拍卖结束后尚有北京大学提出异议，要行使优先购买权“虎口夺食”，跟江苏凤凰出版集团和南京图书馆为这套古籍的所有权争得头破血流。说这是文化的真实价值也好，泡沫也罢，毕竟从未露面的卖家才是真正获益者，外人再多评判也只是“想太多”。

不论如何，两亿人民币的背后好歹也是文化，书籍这般值钱，文化人也觉得脸上沾光。商品经济社会里，各行各业都有某些人急着想给自己定个价卖出去。宗教领域也不例外，前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法门寺上市，最近被法门寺集团负责人亲口否认。虽说他们一再强调自己是“宗教文化景区”而非“宗教场所”，“损害宗教形象”的罪名毕竟非同小可。

即便不涉及经济利益，“想太多”同样具有风险。作家出版社不久前想出了一个点子，请了100位当今著名的作家手抄《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这下可捅了“公知”的马蜂窝，“不知想些什么”的人遇上“想太多”的人，就好比鸡同鸭讲，没事变有事，小事变大事，无辜的作家都被骂成写青词的了，搞得某些老实本分的作家又是反思又是道歉。

“想太多”的另一风险，是容易陷入逻辑悖论。前两天有一则新闻非常练脑子：上海一男子造谣称自己因在微博造谣而被拘留15日，近日被卢湾分局依法处以15日拘留。据查，这名熊姓男子为获得更多关注，在微博谎称自己因造谣被拘留，已经触犯相关法律。——好的，请回答这名男子究竟造谣了没有？这个问题，恐怕巴神又要想破头。

思考本身让人清醒，“想太多”则令人困惑。想起从前做股评时写的一段寓言：某天的集市上来了一个傻子，大家不会有任何反应：然后又来了几个傻子，偶尔会有人抬头看看，但大家还是各忙各的：接着又来了十几个傻子，大家就会感觉到一些异样，尽管傻子们也没做什么事情：然后集市上出现了一百个傻子，大家都害怕起来了，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股灾的发生，往往不是因为实际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是因为股民集体“想太多”。然而谁也不能阻止思考本身，只能去反省造成这种集体盲思的源头。

当然，肯定有人会说，笔者为了巴神错失一个单刀球而衍生出这么多评论，也纯属“想太多”。有人说巴神并未思考人生，只不过是在比赛前听了一首《最炫民族风》：“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巴神为了这两个问题困惑不已，以至于他在和爱尔兰的比赛中以一记漂亮的侧钩进球后也没有时间狂欢，仍在呆呆地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