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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生活秀节目的奢费主义及其成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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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电视节目新类型的研究表明,诸如《超级改变》(家庭版)、《我想有张明星脸》、《天才》等节目,之所以起这些名字,都是为了特殊化,为了通过一个震撼的名称,吸引豪华公寓内的观众,全面检查自己的身体和观念,刷新美国的消费文化,营造一个“你想要什么就能买到什么”甚至你的生活、未来、自我都会因消费改变的普遍认同——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但是,一旦这种幻象破灭,不光这类节目,还有它们的大量模仿者,如《学徒》、《百万富翁乔》、《明星纳什威尔》、《幸存者》、《》等,均会从节目表上消失殆尽,会在ABC、NBC、CBS、Fox四大电视网留下巨大的空白。事实上,这类节目不再是小打小闹,而是商业电视的一大玩家,一个电视主体节目的引领者。

这种“电视改变生活现象”也不局限于美国的广播和有线电视,很多成功的美国电视剧就是一些外国电视类型的翻版,这些外国节目来自Endemol公司——一家向全球众多国家兜售节目的荷兰电视制作实体。尽管此类节目的细节差别很大,但是核心内容是一致的,那就是通过几天、几周、几个月的尝试,你也可以拥有一个全新的身份,一个全新的自我,一个深刻重塑的自身,只要你能筹到必要的资金。

正如大家期望的那样,《超级改变》(家庭版)摄制组对那些给房子稍微进行预防性保养不感兴趣,也对给房屋增加一个新房间没有兴致。他们宣称,没有其他任何东西能满足受众的虚荣心和成就感,除了彻底拆除现有的房屋并在短短七天内亲眼看着承包人、木匠、水管工、电工、灯饰师、油漆工等组成的装修“大军”魔术般地创造出一个宫殿似的新家。没错,不过,这不是创造一个新的家,而是夸张的视觉——一句话,这不是家,这是一个电影院。而且,该栏目总是选择那些经济、成员、社会背景具有潜在“戏剧性”的家庭。21世纪的今天,这种小把戏已不能满足观众,于是,《超级改变》(家庭版)的革新任务艰巨,事务繁杂,不难想象,为那8个父母亡故的孩子修建的房子,内含一个配有8个独立卫生间的浴室,一个装有8个独立大屏幕电视机(还有耳机)的客厅,最令人兴奋的是“焚烧房屋抵押贷款书”这一仪式,仿佛这几个孩子将永远梦幻般安逸、舒适地生活下去,整天过着高消费的日子,绝不会被日常生计与经济问题困扰。

“家庭梦想立刻实现”仅严格遴选那些经受了巨大悲剧与厄运的家庭。第2演季第19集,家在密西西比的Robin Leslie,也讲述了一个类似的不幸故事:和四个儿子搬进一幢加固过房顶的住宅后,Robin Leslie的丈夫和大儿子,Merlin,在2003年圣诞节前的一次车祸中丧生。在第2演季第10集,Patricia Broadbent是一个艾滋抗击主义者,她一生收养了六个孩子,其中三个一出生就从生母那里感染了艾滋病毒,而她自己就要被确诊为肺癌。为了这六个孩子,Patricia需要一个大房子,于是她向栏目组求助。

观众很容易就会发现,《超级改变》(家庭版)的这些目标家庭绝非孤立的,他们是整个节目强调的核心。选择一个处于困境中的家庭,给他们一个崭新的、奢华的家,目睹其所有难题都顷刻间荡然无存,该栏目简直就是“感谢女士的愚蠢,骗子才能屡屡得手”这句谚语的完美映射。栏目制片人,Ty Pennington,走进最大的装有许多吊灯、大型手提式扩音机的房子,使这个家庭期待走进了一个迪斯尼之旅。接着,组长招募了一个轮班倒的木工组,把房子的陈旧布局夷为平地,又在7天内翻新。为了表现翻新速度之快,节目制作热衷于使用各种压缩时间特技,如慢速摄影、快进、抽帧、MTV风格剪辑等,正如Pennington经常冲同事大声强调的那样——“让时间快跑!”在很多集中,这家人返回之前,房子一分钟一分钟地被刷新,画面风格亦随之陡转,全是慢镜头,长时间地叠化、淡黑,表现摄制组与这家人热泪盈眶地拥抱。几乎每集里,这家人查看他们的新家时,都会喜出望外、热泪盈眶、头晕目眩。如果这家有人突然亡故,节目组就会把死者的相框悬挂在新家醒目的位置,激励大家,视为他们家焕然一新的见证。最后是泪光盈盈地道别,《超级改变》(家庭版)栏目组继续上路,去改变下一个或好或坏的家庭。

2005年5月,现实世界无情地闯入了《超级改变》(家庭版)构建的避难田园、梦的港湾。KESQ电视台报道称,被该栏目改造过的房子的主人,突然惊慌地发现他们的新家产生了一系列问题,最突出的就是房地产税居然增长了200%。究竟这个“明星家庭”怎样为这所“梦幻田园”支付上述高昂的税费?他们也许不得不把房子连同令人窒息的税卖给另一家更有钱的人。KESQ电视台指出这家人的新问题“现在才是最超级的”,这就是为什么该节目的赞助公司规定房屋翻新一旦完成必须快速抛弃这个备受关注的家庭!摄制组走后的一切,这家人都必须自己应付。Sears是这档节目最主要的赞助商,该公司提供了装修材料和工具——实际上,该节目插入了长达60分钟商业内容介绍“Kenmore 牌”工业器具和“匠人”牌工具,其中,每隔8分钟就出现一次“Sears”牌产品,美国的中产阶级家庭一般都需要这些日常器具。但是,紧随《超级改变》(家庭版)营造的“迪斯尼梦境”世界而来的是高消费,以及生存成本、经济压力的增大。如果这家人无力维持新的生活方式,他们的梦就会破灭于梦开始的地方——无房可住。

产业专家对这个节目也有同样的感觉:它并不怎么关乎家庭,而更关注投放其中的广告产品,而且暗示财产可以立即改变生活。《商业周刊》的David Kiley评论道,就像这房子一样,节目中的“感情”元素是肤浅的,被用于召唤美国人最脆弱、最敏感的情感神经。这档节目基本上是一种煽情文艺,各种不幸被潜移为新问题,只有摄制组离去后才会暴露出来。装修完成后,新增的税款成了一个大问题。

MTV的《我想有张明星脸》的参与者也出现了同样的问题。在这档节目中,十几岁的孩子躺在手术刀下整容,试图与自己的偶像看上去相似。MTV还特意安排了一个弃权者,以告诉公众:“我们这个纪录片完全是根据这些少男少女自己的意愿拍摄的。我们被邀请去记录他们的整容之旅。MTV从不会花钱请他们来表演。”参与这档节目,要么是痛苦与噩梦,要么是痴迷与惊喜,不过,有一点确是肯定的,他们刻意模仿的明星,将作为一个虚假的幻象,永远驻留在他们的现实生活中,使其生活在明星的阴影之下。不过,大多数情况下,这种有明星脸的人,总遇到快乐和开心。

显然,明星脸不是成功所必需的。在《我想有张明星脸》的各期节目中,卫星传送的信号偶尔来,严肃地提醒充满期待的参与者远离手术,因为他们的人造脸维持不了多久。但是,总有一些人怂恿节目参与者,称做这样的手术是一个“伟大的”想法,这将使其走上演艺的职业生涯。在笔者看过的每期节目中,少男少女们纷纷挤破了头去做手术,似乎短短一星期内,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他们会富有、出名、地位显赫。但是,对绝大多数小青年来说,现实生活并不因你有一张明星脸而改变,你必须为从这张脸得到的特权付出代价——那就是空虚。

一句话,只需一个简单的选择,你就会拥有一个新的生活,一份新的职业,一个新的身份。记住,若干年后,如果你不喜欢Brad Pitt了,你还可再用这种手术把你的脸改换成你的新偶像的模样。不过,目前,Mike和Matt对拥有Brad Pitt的视觉身份很开心,正如Mike所总结的那样:“当初我就知道,如果我效仿Brad Pitt的长相,我会很快乐。现在,现实表明,我对这个结果很满意。谢谢Brad!”来自亚利桑那州的Sha认为:“这项手术最诱惑人的就是它的结果,它让自我感觉非常良好。居然有那么多人相信我没做过手术,当然,也有人担心我犯了一个大错误。”Sha的话,和Mike和Matt一样,他们需要的就是外貌,他们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在所有做过手术的人之中,只有Jesse真正具有表演才能,能逼真地模仿其偶像,Mike、Matt、Sha、Jennette则天真地认为光靠看上去像心中的偶像就能获得未来的成功。Jesse确实干得不错,一周7个晚上在拉斯维加斯的娱乐场所演出模仿Elvis Presley的怀旧节目,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这是一种生存方式。”但是,这是一种依赖人造外貌、出卖虚假身份、没有自我的生活。

可以想象,这种整容术的需求量有多大!《我想有张明星脸》节目的“病人”不是个别现象。文化批评学者Janet Simons指出,《我想有张明星脸》、《天才》这类节目,正在使社会的空虚感死灰复燃,愈烧愈烈。据美国美容手术协会统计,从2002年到2003年,美国以手术、非手术方式整容的人增长了20%,每年接近830万人,这是1997年的四倍。科罗拉多州丹佛市玫瑰医疗中心手术整容部主任John Grossman博士说:“这些孩子有充足的时间思考是否喜欢自己的外貌,忍受整容的痛苦是不是值。事实上,整容手术是一次免费的冒险。不过,手术的确是真实可信的,并非徒有虚名。”18岁的女孩特别喜欢隆胸,此类电视节目诱发了整容热潮,很快就成了一个社会问题,很多人都想通过整容解决自己那些不管是现实的还是想象出来的个人问题。

一张漂亮脸蛋,或一副完美身材,即使看上去像别人,已经成了21世纪年轻人的终极追求。位于伊利诺伊州芝加哥市的青少年研究集团公司副主席Michael Wood认为,这些节目刚一出现在电视中,少男少女们就整天把它们挂在嘴边。节目很受欢迎,还将继续在电视网中播出,MTV没有什么担忧,但加利福尼亚州立大学心理学教授Stuart Fishoff批评道:“很多人怀着变成心中偶像之梦走进手术室,这些节目使无聊与空虚泛滥,是盲目低俗与不道德医疗技术的媾和……节目损人利己,让人体受伤,步履蹒跚。”

与Fox的《天才》相较而言,《我想有张明星脸》逊色得多了。每周的《天才》节目中,都有两个女人接受全身快速养生整容,接着,是三个月的恢复和理疗期,其间还得进行一个疗程的美容术,包括镶牙、瘦脸、吸脂、隆胸——节目保留的任何手术方法都会被逐一用到。两个女人虽然住在公寓里,但家里不允许有镜子,以便“酝酿气氛”,能使其第一次看见“新的自我”时惊喜交加。《新闻周刊》的Marc Peyser这样评论:“在《天才》节目中,只有输与赢,拥有骄人身材者获胜,没有的人就败北。”看这个节目,是一件痛苦的事,特别是当有人感到选出的“天才”形象酷似拉斯维加斯的夜总会女郎的时候,这种以完全人工雕琢的所谓美貌彻底取代人的内涵的导向,令人作呕。女士接受专家组的手术时,摄像机完整记录下了她的每一个担心、忧虑和恐惧的瞬间,毕竟,这是一次大手术啊!早期的节目还完整呈现手术的过程与细节,近期,手术过程被浓缩为几幅定格的画面,似乎女人在这短短的几秒中就被改头换面了,紧接着,画面快速叠化,术后的女人正在监护、调养。画面在她的朋友和家人间切换,女人正处于长达三个月的“炼狱”期,脸上、身上缠附着各种康复器械,进食被严格限制,定期更换掉肮脏的绷带,她们只能与理疗师、牙医联系,咨询些康复程序方面的事,或接听丈夫、孩子一个个的电话。在至少一期节目中,术后的女人不断打电话给她的未婚夫并给他的手机留言,但大多数联络都被理疗师、牙医们掐断了。整容者术后几乎被完全隔离,十分孤独。

作为一名驻得克萨斯州达拉斯市部队的军需官,Stiles向栏目制片人寄去了自己在Montgomery战场上的血衣,表明自己十分坚强。制片人给Stiles回电话,邀她参加节目。成为《天才》节目的参赛者后,在随后的节目中,Stiles最后赢得了价值30万美元的现金和奖品,并被某公司聘为新产品代言人,年薪10万美金。不过,为了获得一副全新的骄人形象,Stiles必须支付高达25万美元的手术费。她感到做这些手术很有意义,“这个电视节目帮助了我。我把镜子放在眼前——天哪,这是我吗?我怎么会这么漂亮?”Stiles生活中的这一切都结束了,“我感到自己变成了我以前希望的那种样子”,获胜后,她这样评价:“我喜欢碰上长官、司令。你们看,我是不是应该拥抱一下总统?”

《天才》栏目是由Nely Galan创办的,她是该栏目的主创人、执行制片人,是其“总教练”。Nely Galan是一个顽强、自信、上进的女人,22岁时成为新泽西当地电视台的一名经理。继任蒙达电视网、Fox拉丁美洲西班牙语频道、MSG、ESPN、Sony、HBO娱乐总裁时,她的事业逐渐辉煌。Galan已进入“随心所欲”的境界,她不仅要让美国人还要让全世界的观众都感到节目的精彩。为什么有的人长得好看、苗条、悦目,原因何在?为什么是这些人而非其他人?随着《天才》栏目另一位实权人物——Andrea的浮出,Galan的“总教练”地位开始动摇,她的节目是真正的强加于人,那是一种生硬感。据估计,《天才》节目整容手术及后续康复高达25万美元,因此,Andrea评价道:“不论你的外貌多么好看,人们总是要靠内在的东西工作、生活。丰富内涵才是最重要的。”Andrea认为,“许多男人喜欢《天才》那样的整容……我们的栏目日后应该为这些男人着想!”毫无疑问,他的观点引起Fox的重视。

《天才》、《我想有张明星脸》、《超级改变》(家庭版)中参与者自新的瞬间,总是十分短暂,有些东西可以改变,但最终的结果无异于失败。一座大房子,一副苗条身材,一对高挺的,一套设计好的礼服,一个整容手术,一堆化妆品——但是,谁会认为这是你的理想形象?这类节目,不就是那些倡导物欲理想的电视广告的烟幕弹吗?不就是那些描绘一对男女沉浸在奢侈家园的平面广告的烟幕弹吗?不就是那种一辆马力强劲的新车载着男女之类的汽车广告吗?不就是一种被物质异化的价值观吗?在这股节目风潮中,有的绝对离奇,一味搞怪,如《睁大眼睛看标新》,该节目居然在一座新装修房子的墙上甚至一个新衣柜上,让所谓的“消费艺术家”尽情涂鸦,弄得你只能彻底改变自己,去适应新房子。

生活改变类节目跟风正愈刮愈烈。随着这类节目的更新走向极端,小说、剧本、戏剧也一哄而起,盲目追随,能坚守品位的表演、视觉艺术越来越少。未来看上去宁静、有序,而我们充满恐惧与忧虑。我们害怕什么?如果目前的生活改变类节目确实是某种未来的暗示,那么,我们就得拥有一副全新的面孔面对世界。其实,我们真正担心的——是我们自己。

【本文译自“Quarterly Review of Film and Video”,作者为威烈·韦思通·迪可逊(Wheeler Winston Dixon)。译者杨新磊为中国传媒大学亚洲传媒中心研究员、首都师范大学科德学院学科带头人、西安建筑科技大学艺术学院客座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