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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球不要“柏林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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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来,如果你们有工作的话……”这是经常可以在梅尔奇斯球场(红白埃森的主场,红白埃森现属于德国乙级联赛)客队球迷看台上听到的歌声;“失业了,来瓶啤酒吧……”傲赴沙尔克球场的客队球迷看台则传出这样的笑骂。这是真实的一幕,类似的情节每周都发生在以涵养著称的德国大地。在鲁尔区,失业率居高不下是经年不变的焦点话题,来访的客队球迷也乐于用这一点来羞辱对手。

挑衅变成逗乐

如果对手是科隆队,球迷会嘲笑他们经常遭遇洪水的侵袭。小城市的球队去了大城市,对手讥讽他们是乡下人,甚至在看台上高呼“跪下,乡巴佬!”“睡在天桥下的流浪汉”或者“睡火车站的可怜虫”也经常被用来骂对方的球员或者球迷。

在德国,球迷们总是喜欢尽量找对手的疮疤,尽管这些“疮疤”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沙尔克的失业率不见得会比多特蒙德高出许多,而多特蒙德睡在天桥下无家可归的人也不比门兴格拉德巴赫多很多。一些过去被传唱的歌曲从现在来看,已经过时了,甚至一些年轻的球迷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典故。就算是老歌时时被唱起,逗乐的成分远远大过挑衅。

再加上德国各地球场改建,将大量站席撤消,改成坐席,这无形中提高了球迷入场的门槛。在入场人数减少、球迷素质相对提高的一段时间里,人们有过“德国球迷大一统”的错觉,只是这种感觉没有维持多久。两德统一后,东德俱乐部被并入西德的联赛体系。不同球队的球迷,特别是东西部球迷之间的对峙再次激烈起来。

统一前后的球迷写照

时光回到1990年以前,德国还没有实现大统一,东西德各有自己的联赛。对许多东德球迷来说,除了自己心爱的东德球队,他们心中也会为西德球队留下位置。德累斯顿迪纳莫球迷马特斯说:“拜仁和汉堡是最让我有感觉的球队。”而45岁的莱比锡球迷克塞维特则更喜欢门兴格拉德巴赫,“我总爱看西德联赛集锦,感觉那是另一个星球的比赛,因为我们从来没有看过现场。相对来说,东德的球队比较弱,尽管莱比锡曾在联盟杯里击败过不莱梅和杜塞尔多夫。”一位柏林球迷补充道:“那个时候几乎每个东德球迷都会有一条西德球队的球迷围巾,很多是转道波兰才到东德的。”

这种喜爱毕竟只是远距离的,东西德球迷之间没有太多机会接触。冷战结束之前,东德球迷几乎不可能随球队去西德,而西德球迷去东德看球也受到很严格的限制。42岁的不莱梅球迷雷德曼去东柏林看过比赛,“那次出行就像冒险。我们的大巴从头到尾都有安全局的车陪同,部分地段不准停车,就算是临时停车上厕所都不行。我们买的球票是25马克,其实东德那边主队球迷的票价只要40芬尼(1马克换算100芬尼)。”

两德统一后,东西德联赛也按“2+6”的方式实现统一:东德甲级联赛的冠亚军可以参加德甲,3到8名参加德乙。合并后的第一年,德甲共有20支参赛队,欧洲赛事的参赛名额也多达10个。

这是许多俱乐部命运的转折,特别是那些东部俱乐部。像马格德堡、莱比锡这些在东德踢顶级联赛的球队,合并后只能呆在第三级联赛里;柏林联合、茨维考两支球队刚在前一年取得东德乙级联赛前两名,可以升入甲级,合并后也失去了机会。与他们相似,西部的梅蓬和埃森刚刚拿到从乙级升入甲级的名额,合并后能保住乙级的位置已是万幸。

这里不得不提到一点政治经济的背景。当年宣布两德统一时,激动的人群高呼:“我们是一个民族。”可是统一之后的发展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顺利。特别是经济发展的不平衡,导致东西部之间的差距加深。人们常常说起的就是,西部人去东部就是为了开商场或者购物中心,赚大钱;而东部人去西部就是为了找份工作,养家糊口。以至于在茶余饭后,西部人总是嘲笑东部人愚蠢,而东部人则憎恶西部人傲慢。在球场上,东部的球场里会有球迷高呼“东德”,或者举着昔日东德的旗帜,穿着旧军装唱东德时期的老歌。

近年来,德国经济陷于停滞,失业率特别是东部失业率居高不下。失去强大经济支撑的德国足球俱乐部水平大幅下滑。东部经济困境更是让那里的俱乐部渐渐淡出甲级行列。大多数球队甚至连乙级的位置都保不住,成为第三、四级联赛的主力军。2005/2006赛季是自两德合并以来,第一个没有东部球队参加德甲的赛季。

西部足球有媒体的青睐,总是处在聚光灯下,球迷数量有增无减,近年来赛季套票销售屡创新高。东部球队则不得不面临球迷流失的剧痛。埃尔福特球迷鲁格说:“我们的球队第一次去西部客场比赛时,只有150个球迷随行,对于一场等待了这么久,而且意义重大的比赛,这样的支持无疑太单薄了。那时候的人们各自有着不同的问题,生活的压力远要大于对足球的兴趣。当年就算是参加联盟杯,对阿贾克斯的比赛,我们的主场也只坐了6000人。”前面提到的克塞维特先生说:“我已经多年没有去看莱比锡的比赛了。1988年我经匈牙利离开东德后,一直住在北威州。从那之后,我更愿意去看多特蒙德的比赛。”罗斯托克是东德足球的代表,可就算是他们对巴塞罗那这样的比赛,也只吸引了8500名球迷到场。

在各种因素的刺激下,一些球迷变得极端起来。东部球迷不理智、不友好的行为渐渐妨碍到足球的正常发展。1993/1994赛季,莱比锡和德累斯顿的萨克森德比爆发了上世纪90年代最严重的一起球迷骚乱,德累斯顿球迷几乎破坏了所有可以破坏的东西,最后没有一个木制坐椅还有幸能留在原来的位置。对于球迷的暴力行为,警方在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很好的应对措施,“最初的几年里,警察简直没有方向感。如果发生骚扰,他们就算赶来了,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不少球迷这样抱怨道。

警惕德国极端球迷

极端球迷和组织也在德国足球里冒头。一个德累斯顿球迷俱乐部在客场比赛时打出“扇西德佬大耳光”的标语,上面还挂着他们从西部球迷那里抢来的俱乐部围巾,事情发生在乌珀塔尔,一个西部小城。那里的居民并没有像东部人想的那样富得冒油,他们也没有像大城市人一样笑对手是“乡巴佬”,但极端分子可不管对方有没有惹到他们。

德累斯顿是球迷敌意比较严重和突出的地方。任何一支客队的球迷如果打算去德累斯顿看比赛,都得事前考虑清楚,那里不亚于“龙潭虎穴”。有时候他们甚至在城里找不到集合地点,因为总有极端的球迷骚扰滋事。更可怕的是,一旦爆发冲突,这些极端球迷连女人和孩子也不会放过。网上流传过一份球迷的比赛日历,所有西部球队到访的日期都被标为红色,旁边标注“德累斯顿对世界的决战日”。

不仅是德累斯顿,东西部城市的球迷都有他们“不友好”的方式。法兰克福球迷会喋喋不休地提起国内战争;德累斯顿部分球迷的过激举动在其他东部城市也发生过;科隆人可能更为自己的大都市骄傲,会偶尔打出“西德制造”或者“科隆制造”这样的标语刺激东德球迷。

相对来说,西部球队球场秩序较好,克塞维特说:“我感觉在西边,球场里就算没有护栏和铁丝网也没有什么问题,但在东边就肯定不可能。”不少西部球迷对东征的恐惧感一直在增加,一位名为格拉森的球迷说:“我不否认,我对来自东部的球迷有很深的偏见。在茨维考看球时,我们被他们吐口水,被咒骂。在耶拿或者德累斯顿,对方球迷的行为也让我们非常不舒服。就算是来自圣保利(汉堡著名的红灯区)的球迷,我们也许还能一起去喝点什么。但是在东边的时候,我们从来没有这样做过。”

德国是一块强大的基石

极端球迷和球迷组织只是少数,大部分球迷更期望的是和谐的赛场环境,无论是管理者还是球迷自己,都发出团结的呼声。2004/2005赛季,西部球队埃森和东部的科特布斯比赛前,球童在场内拉出一条大横幅,写着“埃森+科特布斯……德国一块强大的基石”。

在东西部球队交战时,理智的球迷也清楚如何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西部球迷协会组织会员去东部看球时,强调大家不要把“政治”带入球场,因为这是最容易让人情绪激动的话题。就连球迷大巴的司机在从西部去东部的旅程中都会特别谨慎,这种时候他们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巴,别让所谓的“幽默”闯祸。

越来越多的东西部球迷协会结成友好俱乐部,这也是两部分球迷真正实现“团结”的一种方式。马格德堡与布劳施魏格的球迷已经结下了超过10年的友谊。布劳施魏格球迷哈格德姆说:“一些人认为,这已经不仅仅是友谊那种简单,而是一种相互接受。我们非常乐意经常去对方的地盘作客,因为大家已经很熟悉了。”斯图加特与科特布斯球迷的友谊也是众所周知的。本赛季最后一轮,沙尔克04寄望科特布斯能阻止斯图加特夺冠,赞助商还许下1万升免费啤酒的奖赏。可科特布斯球迷还是在戴姆勒球场与斯图加特球迷一起为球员加油,当然最后庆祝胜利的时候,双方还会一起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