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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风儿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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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时分,我又从梦中惊醒,床上还有她的香气,眼里和心中全是她的影子,思念的潮水无边无际,将我淹没。整整365天了,萧宁儿,亲爱的妻,你在天堂还好吗……

13年前,我和萧宁儿相识于镇上唯一的书店,那天,我们同时将手伸向书架上最后一本《爱情婚姻家庭》杂志――我们都爱看“相思树”栏目。两只手碰到一起,她娇羞地低下了清秀的脸庞,我心跳加速,遭电击般愣在了那儿。

就这样和萧宁儿相识了,她小我2岁,住在相邻的村子,父亲是村小学老师,还教过我。两年前,她师范毕业后回到家乡,办了村上第一家幼儿园,当村民们看见自己的孩子能歌善舞,还学会了简单的英语会话时,别提多高兴了,纷纷夸赞这位18岁的小园长。

相恋后,知道了我家经济条件差,我爸身体条件也不好,但萧宁儿丝毫没有嫌弃。3年后,我如愿迎娶了她。婚后,她带着结婚时父母给的压身钱,再找亲朋借了点款,鼓励我办起了皮具厂。

创业初期,生产管理、产品销售和资金周转,每一个难题都让我焦头烂额。每当这时,萧宁儿总是用她的柔情化解我的烦忧。生产忙时,她总是身先士卒,一条绑带扣在腰上,端坐烫金机前烫印着皮夹;有时赶工期,她常常饭还没吃完就趴在缝纫机上“咝咝”地踩了起来;工人生产出了差错,她怕我对工人发脾气,总是主动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小厂效益节节高攀,订单越接越多,加上陆续添了一双儿女,萧宁儿忙里忙外,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一天清晨,我赫然瞥见枕畔的她竟添了几丝白发。她才30出头啊,我不由一阵心疼。我寻思着,家里经济条件好了,流动资金加3处房产,价值也有数百万元了,也该是回报她的时候了。

几天后,我硬拉着萧宁儿到商场买了一件1200元的皮衣,可她还是舍不得穿,只是春节穿了几天,就整齐地摆放在衣柜里,还连连埋怨我奢侈,说穿这么贵的衣服浑身不自在。萧宁儿对自己太刻薄,待人却很大方。记得婚后的头几年,家庭经济还不好,可她经常施舍给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对上门乞讨的人,从不让人空手离去,亲朋邻里谁有困难,她总是主动相助。

怎样才能让她心安理得地享受一下勤劳致富后的成果呢?思来想去,我突然眼前一亮。由于应酬较多,我把城里美食几乎吃遍了,何不带她去品尝品尝我曾享用过的一些美食呢?

好说歹说,萧宁儿终于同意随我去一家西餐厅,吃我极力推荐的被称为金玉满堂的玉米羹。进了餐厅,在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洁白的餐巾布,银质的餐具,优雅的高脚杯,款款的摆在眼前。我点了牛排套餐,可萧宁儿只点了我推荐的玉米羹。服务小姐不解地问:“这是主食,可以最后上的。”她回答:“这样已经很好了。”服务小姐脸色有些不悦地走了。萧宁儿笑着对我说:“我吃惯了在家里自己做的小菜,吃不惯山珍海味,你的心意在这碗玉米羹里我全领了。”

一小碗玉米羹端上来了。在高雅的金黄色下,玉米羹雍容着自己的风姿,于沉静中夺人眼目,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配上赠送的小咸菜,还有小巧的金银馒头,别有一番风味。那顿晚餐,萧宁儿面前就摆着一碗玉米羹,她吃得很香,虽然周围有异样的目光,但她很坦然。隔着玉米羹的一片氤氲,看着她的脸,我突然心里漾满了幸福,我何德何能,上苍赐给我一个这么纯良美好的妻子?

生活还会越过越好,我还要带着萧宁儿到更多更高级的餐厅,吃更多更好的美食,我暗下决心。

可是老天并不遂人意。

2008年10月10日,这是一个让人诅咒的日子。那天早上,我要去杭州办事,刚好萧宁儿那天活儿不是很多,我想带她去看看房子,也好让她尝尝杭州的一些美食,我就硬是让她坐上了车。哪曾料到,就在萧山高速路的出口处,一辆疾驰而来的广州本田轿车吞吐食了我的车尾,坐在副驾座上的萧宁儿当即被撞昏过去,脊椎受强烈冲击出现心跳骤停。当117医院机场路院区救护车赶到,医务人员施行指压法恢复她的生命体征时,时间已过了1个小时。萧宁儿大脑因缺氧缺血时间过长,水肿很厉害,情形十分凶险。次日,医生宣布她没有了自主呼吸。我跪在地上求医生救救她,但医生摇摇头,无奈地说:“病人伤得太重,希望渺茫,我们尽力吧。”

接下来的日子,妻子躺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我失魂落魄,仿佛心被剜去了一块。我去灵隐寺里虔诚跪拜,祈求佛祖保佑善良的她;老家来了很多人,奔走求救,企盼好人一生平安。然而,奈何桥上的阎王君却不分青红皂白,10月30日,爱妻萧宁儿还是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撇下孤独的我,撇下了年幼的儿女和白发苍苍的娘亲。

如果我开车时能再谨慎一点,如果当时我能懂得按压,如果对方司机没有喝酒,如果医院不是那么遥远……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也没有这些如果。残酷冰冷的事实告诉我,萧宁儿离去了,我的世界从此凄风苦雨。太多的愧疚和悔恨涌上心头。我以额叩棺,血水和泪水一起倾落!

没有了爱妻的日子,度日如年。渐行渐远的爱妻啊,你可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我和孩子们是怎么过来的?你可知道你的父母兄妹亲人为你淌下了多少思念的泪水?你走得那样匆忙,让我的生活从平步青云骤然跌落到深渊,只能在漫漫长夜里静静地思念。萧宁儿,我还有好多话儿没有对你说,还有好多事情没有为你做,还有好多的美食没有带你去品尝……怎不让我泪如雨下,心如刀割?

思念是如此疼痛,每一阵风儿都带去我对你的思念。宁儿,你一定能感应到――每当柳枝轻摇,每当小鸟在鸣唱,那就是你从天国传来的回音。

生活还是要继续。宁儿,你放心吧,我会把对你的思念埋在心底最深的角落,带好孩子,坚强地生活。假如有来生,咱们还是一对恩爱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