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镁光灯外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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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用传统观念来诠释“情人”,理应是:不该有情的时候满怀深情,应该用情时却缺乏真情的人的昵称。

用现代观念来打包“情人”应该就是:不是婚姻但有婚姻语言的、一处存放剩余感情的隐蔽之所。

1荟表姐来电话,说这个月剧组是真的要来了,她让茹跟前两次一样在这边做好前期准备工作。荟表姐是妈妈的表姑的侄外孙媳妇,茹也不知道该咋叫,就叫表姐吧,显得近乎。

方方说他有一次晒的一只鞋掉到楼下的雨棚上,他用晾衣叉够啊够啊,把个胳膊快抻脱臼了才够着,可他估计茹和这个表姐的亲戚关系用一根衣叉子是怎么也够不着的。

方方是茹北漂时认识的男孩子。电影人习惯把去北京发展叫“北漂”,到浙江横店叫“横漂”,现在来这里称之为“南漂”,茹却喜欢说是“难漂”。

说“难漂”有道理,茹都来两年了,既没在一集影视剧里演过一个像样点的角色,也没和什么投资商出去陪过饭局,最多就是和那些来客串的腕们照上几张相。有时连吃饭都成问题,但按她自己的话说:没办法,热爱这个行业,哪怕只是做它的情人。

要是用传统观念来诠释“情人”,理应是:不该有情的时候,满怀深情,应该用情时却缺乏真情的人的昵称。用现代观念来打包“情人”应该就是:不是婚姻但有婚姻语言的、一处存放剩余感情的隐蔽之所。

“北漂”时为了生活方便和节俭,茹就和方方吃住在了一起,后来不知怎么就和方方发展成了别人说的“处朋友”的情人关系,父母一听就点头说:懂了,不就是男朋友嘛。“处朋友,”谁一听都会往男女之事上去联想,这就是汉语言含蓄的魅力所在。表述两性时尤为谨慎:“发生关系”、“不正经”、“情况”,没有一丝是带着情人之间龌龊性事的字眼,可中国人都知道这是在说男女之间的那点事。

茹自己都不知道他俩到底是不是这种关系,在一起住了一段时间就是情人关系?这是中国人固有的观念,想找个人解释清楚还真不大容易。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后来去“横漂”的方方有了上镜机会就会叫上茹,茹来了这边有个角色一定也会喊着方方。

茹是荟表姐把她带到南方来的,表姐说像茹这样半路出家的“电影人”在南方发展机会更多一些。茹不是科班出生,只是在学校时是铁杆的影迷和文艺爱好者,毕业后去了北京,想趁年轻在这方面求得有些发展。

一次偶然的机会,在老姑姥姥家碰着了荟表姐,然后她就在一部电视剧里安排茹演了个小角色,就此让她上了“南漂”的贼船。

表姐前些年最早是和人合伙投资制作电视剧,也就是别人拍《康熙微服私访记》的那个年代,钱好赚,随便拍几集穿着古装的娱乐片,只要里面有几个大家眼熟的脸就有电视台抢着买。赚了钱的表姐就独立门户自己开始做“电视人”了。

按说有个做制片人的表姐,茹应该在这个圈里风光不少,可事实不是这样。自从表姐把她叫到南方来以后,没拍过两部戏不说,就是离开一步都不行,表姐老说有大戏要拍,让她在这里候着,可表姐自己一年在这待不了两个月,其余都得靠茹自己了。

2生活无着时,茹就去找地方打工糊口。在去莫经理公司上班之前也曾在几个公司干过,可都和自己爱好专业不相关,让一个致力于做演员的人在汽车配件堆里打滚或去保险公司卖保单就犹如鸡群里趴着只鹤,谁看着都觉得怪怪的。再优厚的待遇也只能走人。

莫经理是裁缝出身,当年就时靠给一些剧组制作服装起的家,现在慢慢在影视行业里立了足,具备了如今这样“影视器材租赁公司”的规模。

平心而论,莫经理绝对是那种敬业而非好色之徒,要不他咋能赤手空拳挣来这份家业却并没有过任何绯闻呢。唯有茹出现后,浑身充满影视界名媛大腕才有的高贵气质和天生的一副美人胚子,不得不令莫经理一屁股跌坐在石榴裙下。

说莫经理不是什么猎艳高手从他进攻茹的太老套手法就看得出:茹来公司没几天就成了业务部经理,工资是月月有涨,可莫经理除了让她等着表姐的剧组来之外并没有给她布置具体的工作任务,没事了就拉着她讲些黄段子逗她开开心:

“有个傻女,在家常听母亲嘱咐‘肥水不流外人田’。一天在外劳作时要撒尿,就匆匆往家赶。路旁有男奇怪探问,傻女回答:妈说了内急要回家撒尿。男接口说:那我这也有内急物送给你一并带回去咋样?傻女想想:划算。点头应允。”

茹这种低级的段子在剧组里听多了,没觉得有啥好笑的地方,可为了眼前这饭碗,她有时笑得连自己都觉得像那傻女。

说句实话,茹这两年也幸亏莫经理,要不是他从一开始就无偿地帮助她,很难想象茹还能在这里坚持到今天。但直到这次表姐剧组回来之前他也并没有对茹有过非分之举。

3剧组开机了,茹却觉得这次所有的事都不太对劲。

首先是表姐,她回来后并没有按照事先说好的那样跟茹兑现,角色仍然是个没几场戏的客串,在剧组里的职务还是一个负责对外联络外景地、群众演员的“外联”。表姐不知从哪打听到另一家租赁公司,甚至准备跟那家公司合作,推掉莫老板这边的老关系。那边一听说有这等好事找上门,二话不说就将价格降到了几乎赔本的地步。也不能说全是荟表姐的错,哪个老板不想利益最大化。茹知道了坚决反对,她说莫经理这边的价格她可以去商量,咱们可不能做这种叫别人戳脊梁骨的事。

接下来茹觉得方方也不对劲。他原来是通过茹才认识荟表姐的,但这次俩人咋是一起来的呢?虽然方方解释说是接到荟表姐通知后在机场偶遇的,但茹从他俩的眼神中还是看出了端倪。荟表姐可是有夫之妇,虽说表姐夫常年在国内外跑着做生意,可荟表姐的今天到底还是依靠她老公的财力和男人姑奶奶的关系势力一手扶植起来的啊,她就敢这样不管不顾的?

当了正儿八经的男三号,方方的待遇跟原来也不一样了,住的是大单间,来往戏场有车接送,荟表姐还给他配了一个助理,也就是一个小男孩子,每天帮着端茶杯,打阳伞,拎着个软椅围着屁股转,大腕派头立现。

茹看着烦,心想你在别人跟前可以,在我面前就别鼻子上插大葱――装象。拍外景时,只要自己的戏完了,她就上去一把把方方从椅子上掀起来,也不管他大眼瞪小眼地跟自己不乐意,就是不准他在伞底下待着,晒太阳去。

再后来连机灵的小助理都看出名堂来了,每天也不伺候方方,只要有机会专门跟着茹屁股后面转悠。

终于有一天俩人的矛盾爆发了。

那天天没亮剧组需要赶往外景地,茹负责这事,得先出发。一出房门她就看见方方边穿衣服边提裤子急急忙忙从走廊的另一头走来。

“你从哪来?”茹看着走廊尽头,那里只有荟表姐的大套房。

“我……”方方语塞。

“你怎能这么不要脸,竟然……”

“茹,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而且……”

“我不想听任何理由。”

“我曾那样请求过你,可你从没给过我明确的答复,走到今天这样你想咋样?”

“不行,你跟谁我不管,唯独不能跟她。”看见走廊里已经有人出现,茹拂袖而去。

4女人有了不平衡心理,就会轻易做出决定,就容易糟践自己。

做别人的情人,这是茹早几年想都不敢想的事,觉得那一定是一种感情上的沦陷,会有一种被敌人占领后生活在敌占区的感觉。

可最后她还是自我沦陷了。

因为茹真的不好意思再面对莫经理,有时甚至都觉得他挺可怜,是被自己拖累了。早就听说他胖老婆天天在家无中生有地跟他闹,就因为莫经理收留了一个只拿钱不干活的她。还有就是剧组长期拖欠着莫老板这边的租赁款,表姐曾再三在自己面前拍胸,说只要莫经理这边舍得垫付一些流动资金,回头等她活络了不会亏待他们公司的。

本来她平常啥时候在莫经理面前都是趾高气扬的,可近来连见都不好意思见他,每天尽量待在剧组里,偶尔碰着莫经理,除了看见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之外,并没有太多想为难茹的意思,这也更让茹心里难受。

自从在走廊里碰着方方那一幕之后,茹觉得没必要为谁守着自己的身体。

但平心而论,茹还是不喜欢这种年龄比较老的男人,打开一看,他浑身上下哪个地方都不如方方,更不用说跟剧组里的那些青春男孩子比了。男人到了胡子比头发多的这个年纪,一定是心瘾重于身力,那体质就像支老旧的蘸水钢笔,要写时怎么都下不了水,不写的时候水直滴。

可没办法,心里亏欠别人的,从小接受的教育就这样,觉得欠了总得要还。

事情好像都在往相反的方向发展,茹与莫老板故意成双成对地在方方面前出现后,方方和荟表姐倒好像心安理得了,他们也不再在茹面前遮遮掩掩,有时甚至在片场里当着所有人的面都敢大秀炙情。

5这天剧组正在一个五星级大酒店里拍摄内景戏,茹虽已经没戏可拍,可她仍然在现场等着表姐,因莫经理近来追逼得越来越紧,问剧组差的那些钱几时能给他兑现。

茹两头为难,一边是表姐,怎么说也是老板、是亲戚,一边是莫经理,也是自己的老板且有一层那种心理上已经无法摆脱的关系。女人就是这样,倘若有过这种男女之间的切肤之亲,再处理任何事情时都不可能理智且平衡对待。

很安静的现场,保安突然慌慌张张地闯进来:“有人在外面闹场子。”还没等剧组人员反应过来,一个横着跟竖着一般尺寸的女人冲了进来,茹一看,不好,是莫经理的胖老婆菜菜。

菜菜家是本地人,在租赁公司里谁都知道身为外乡人的莫经理怕她是出了名的。今天她一进来二话不说,先拿脚踢翻一个道具台灯,再掀倒一个茶几,等剧组人员和保安上来准备阻拦,她已经将一把紫砂道具壶高高举过头顶,摆出一副杨根思举着爆炸筒准备跳入敌群的架势。

菜菜来闹摄制现场很有理由:剧组连上一部戏的器材租赁费都没付清,这次又租赁了全套摄影所需的器材不结账;到如今借用的场地费也是公司代为垫付,就连租赁公司帮助推荐的一大帮群众演员,每人每天只30元钱也从没给过一分;现在发展到剧组演员勾引本家老公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对前几条剧组人员都知道,无话可说,只得猛赔笑脸,说:老板今天不在,等她回来一定结清。可对最后一条,众人面面相觑,意欲否认。

菜菜上前一把拽出早已躲在道具后面的茹:“你说,有这事没有。”

茹哪见过这种架势,早已经是手抖脚软,面色煞白。

“我就知道你们俩老粘在一起不会干啥好事,要不他咋舍得把那么多的钱和物都压在这个穷剧组里,亏死了都不吭一声,还不是做了亏心事,我都没脸说了。”

正当难堪之时,让茹和剧组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发生了,方方突然跑上前来用身子护住茹,他一把推开菜菜:“你少在这撒泼,她可是我的女朋友,我们都快结婚了,她能看上你家里那个老男人才怪呢,哼!你要是再敢胡说,看我怎么收拾你!”声色俱厉。

菜菜可不是个一般能对付的角色,她虽没预料到会有这样一幕出现,也没有确凿的把柄抓在手里,可她还是对自己的判断把握十足,且对今天来的目的非常清楚:“哟哟哟,谁的裤子拉链没拉好,把你露出来了?我看你最多也就是个情人的角色,来来,你有能耐今天就把差我们的钱给还上,要是少了一分都别想再拍这个什么破电视剧。”说完菜菜一屁股坐在了摄影机前的地上。

6表姐对茹说出来的话让她无言辩解却如鲠在喉:“我们在哪租那些器材都比在他这便宜三成,原来也就是看着你在他公司上班的份上照顾下他生意,没想到你们串通好了来坑我,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不关我的事,可你不应该一味地胳膊肘子往外拐,让我多出了这么多的冤枉钱啊,我好歹也是你的个表姐,从来都是向着你的,你可倒好,背后玩起我来了,最多不就是拿点回扣吗?”

方方的语气就有些凄惶了:“茹,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这样势利的人,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什么都可以不顾,你不知道,在背后我为你可是做到了仁至义尽。”

莫经理没有再跟茹见面,他只是打来个电话:“茹,你要是心里全是想着你表姐剧组的事我也不怪你,谁叫你们是真亲戚呢,只是今后你也不要再来公司上班了,我的确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城府会这么深。”

茹想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重新理顺,可越想越犯迷糊,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咋像莫经理说的那黄段子里面的那个傻女呢?

镁光灯熄了,戏拍完了,茹这时不知道应该再去哪儿,听说表姐最近去了浙江横店影视基地,筹备制作一部更大的电视连续剧,方方也去了,但他们谁都没有通知茹。

tang.省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