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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不去想,不去想,
在我们的心底,
那个小小的角落,
还是可能藏着“他”的影子。
有个学生跟他太太吵架,请我帮忙劝一劝。
“刘老师,你知道吗?他太过分了。”学生的太太在电话里对我喊,“他抱着我,居然喊别的女人的名字。”“他喊谁的名字?”我问。
对方犹豫了一下,说出个熟悉的名字。
那名字我确实熟悉,不但熟悉,而且熟悉十几年了。
十几年间,我这学生交了好几个女朋友,每个都叫那"熟悉"的名字。不是巧合,而是因为只要他交女朋友,就会给女朋友取个好听的“小名”,而那小名都一样,都是他前妻的名字。
不仅如此,每次学生来我家,看电视,碰上清秀可爱的女明星或女记者,就会偷偷对我说:“老师,您看,这女生跟我前妻像不像”
“不像。”我说。
“像!”他一定回答,“味道像极了。”接着便重复好几遍那熟悉的名字。
“人都不知到哪一国去了,你又已经再婚,何必总提她呢?”有一天我说他。
他征了一下,笑笑:“我其实不想她,只是常因为看到像她的女人而想起她。”
接受出版社的邀请,到祖国大陆去访问。
“我刚刚接待过一位台湾的作家。”出版社的负责人说,“他很疼老婆,爱老婆爱得要死。”
“你怎么知道?因为他常打电话给他老婆吗?”我问。
“他有没有打电话,我不知道,但是从他的言谈就知道。”出版社的朋友神秘地笑笑,“他到百货公司,看见漂亮的衣服,总说’这衣服就适合我太太穿’,然 后买下来。还有一天,经过一个画廊,看见一幅油画,他又说’这画里的女人真像我太太’,接着,也买了下来。天哪!他来的时候提一只空箱子,回去的时候,带 了满满三箱,全是买给他太太的。他疼老婆,还有假吗?”
坐朋友的车去网球场。
下车,他打开尾箱,拿球具。球具拿出来了,却盯着尾箱里面,满脸笑容地说:“真可爱!真可爱!”
“什么可爱?”我好奇地过去看。什么都没见到,只见一大箱小盒的橘子水。
“橘子水,有什么可爱?”我问。
“我太太买给女儿喝的,想到女儿喝的样子,觉得好可爱 ”
打完球,跟他回家,上楼,没进门,他又喃喃地说:“好可爱!好可爱!”
“又有什么好可爱的?”
“你看!我女儿穿的小鞋,多可爱。”他又盯着一双小孩的红鞋,痴痴地笑着。
回台湾,在餐厅看电视新闻,一个小学的男孩子,居然在校园里被推土机撞死了。
孩子的母亲俯在桌上哭,哭弯了腰,哭得缩了下去,倒在地上。
那段新闻过去了,原来喧哗的餐馆却变得好安静,我偷偷回头,发现每个女人都哭红了眼眶,还有好几个在擦眼泪。
晚上,一个人在床上看《新新闻》出版的《摄影机的眼泪》。
一幅幅惊心的照片,都是断垣残壁、哭泣的面容和木然的眼神。
看到埔里,废墟间一个中年女人抱着一个玩具、拖着一个大大的塑料袋,在哭。
文字写着——
“埔里民生路二号,原本连着的六栋三层楼民房,地震后已经变成瓦砾一片。一位妈妈趴在瓦砾堆中,用手一点点地拨出砖瓦。邻居说,这位妈妈是全家在地震后的惟一幸存者,地震后的第四天,她试图找出一些属于自己小女儿的物品,像娃娃、奖杯之类的,准备烧给女儿,但是,她每挖到一件东西,就忍不住地在瓦砾堆中嚎陶大哭一阵。她说:‘不要回来这里就不会伤心,一回来,看到东西就难过。’”
我的眼泪也像断线珠子般,在这深夜里滚过两颊。
想起最近卢春如唱的一首歌——
“我不是她,我是我……
你认清了没有,我的名字,能不能别再喊错……
你的遗憾,我无能为力,你和她的过去,和我真的没关系,可不可以别再叫我陪你回忆……”
也想起张小娴写的一篇文章,说有一天,已经跟以前的爱人分手很久了,却还不自觉地保留着与他在一起时的生活习惯,听一样的音乐,用同一品牌的牙膏,吃同样的东西……
可不是吗?
睹物生情,睹人思人,人溺已溺。
他确实不能取代他,她也确实不是她。那“手泽犹存”的主人,更可能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
但是,怎么说不去想,不去想,在我们的心底,那个小小的角落,还是可能藏着“他”的影子。让我们看到每个与“他”相关、与他相似的人与物,就怦然一惊!
但这怦然一惊,可能只是一瞬,便消失,不见了。但这一瞬,却是多么地真实,多么地心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