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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毅的散文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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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夜国

夜郎,千百年前,星河璀璨的西部乐园,是不是因为厌倦了人间的浮华,想寻找一种淡然的生活方式;还是某场浩劫,悄悄地归于了潜隐呢?

沉睡了千年,没有笙歌,也没有酒舞。

梦呓,在一个黎明的早晨,被一个昨夜醉酒睡在山冈的人听见。

犬吠声声,农家的汉子披荆斩棘,推开阳光的碎片,一千多座坟茔连成的墓群,突兀在云贵高原。

一条古驿道,被春风荡开,在奔流的龙川河畔,诉说历史的风雨,却一如那坟前花岗岩石碑上的经文,无人能懂。

风哭。

往事飘摇。

一朵忧伤的映山红,微垂双目,以绿叶轻托战国的铁戟。

而戟,已透蚀斑斑。

远方的山峦,静静地,没有声响。

铜鼓和牛角,停止了呼吸。

一只岩鹰,在云端之上振翅高飞,卷起的飓风带来了雷雨的气息,更多城里、外乡人的味道在粗野的山风里,渐渐袭来……

撬开的坟墓,无人哭泣!

失去了家园,失去了爱情,却不能在土地里找回自由。

人与兽、美与丑,一个名字成了庸俗的人们争着通向天堂获取金子的敲门砖。

苔茶记

夷州春早,薄雪初融,谷雨纷至,丘陵内外,嘉木漫翠,微风拂过,碧波荡漾,令人赏心悦目。

轻舞苏袖,山歌嘹亮,玉手纤指,左钩右挑,青嫩笋尖,悠悠入篮,金光普照,顿觉如瀑如虹。

铜锅微温,精揉细焙,自然性灵,聚于一缕,遇缘复神,夏若林泉,冬似酒炭,长饮宜寿延年。

嗟乎,云卷云舒间,无朵自香,无鸟自鸣,若东坡至此,定当喟叹:日饮苔茶三五盏,堪比神仙还逍遥。

漂泊过九千九百九十九座山头,沧桑的心境在路过泉城的那一刻童语般地震颤。

早春三月,朝阳初升,一双双纤秀的玉手在青翠的丘陵间舞蹈,一坡坡刚踏出门槛的茶苗儿,晨露含羞,青绿剔透,仿佛出水之芙蓉滇南之玉石,在笑靥如花的茶姑的山歌里摇摇欲醉。

纤指如风,衣风过处,软而细长的笋尖,映着金色的霞光,在半空与臂弯的竹篮间流淌着一道道迷人的虹彩。

火光闪闪,铜锅声声,迎风招展的生命在片刻间凝固。而春天吸聚的日月星辰、风雷雨电、鸟语花香的气息,却默默地执著于枯萎的躯体不舍离去,难不成在守望五百年前擦肩而过的那个人打马归来,滴泪唤醒?!

哦,茶呀,你的青春只等于一片翠叶的长度,从日落到日出。而胸怀却透穿时空深处直抵千年之外……

因了你,原本无关生命本质痛痒的或原始粗糙或时尚细腻的杯盏,便成了氤氲出无根之香,熨帖着古今中外亦俗亦雅亦野亦文的人们生活的一剂良药。

哦,茶呀,你这娉婷于沸水中的绿色的无朵之花,旷世的柔情与幽远,令多少俊才豪杰为之折服与企盼啊!

多么渴望,我的生命是你翠叶的长度,无论秋冬,无论铅华褪去,依然能给她亘古的春天,那该是怎样的愉悦与造化呀!我又将以怎样虔诚的姿态叩谢上苍的宠爱呢?

楼上,楼上

我一直在寻找,渴望有一个地方,挽留住我流浪的脚步,安抚我疲惫的心灵。

邂逅楼上(贵州石阡县内的地名),我欣喜地发现她就是我心中期盼已久的天堂。

――题记

十万大山,隔绝了纷繁的世俗;

千条清溪,涤净了满面的尘灰。

骏马奔驰,还未走进楼上,你就微醺了。

碧绿的山野,绽放的花朵,翻滚的麦浪,无不令你迷醉。

清爽的山风,像柔嫩的手指,拂过心的皱隙,纠结舒展。

铜鼓咚咚。铜锣当当。传承千年的毛龙舞起来了。

经幡飘舞。侗歌高亢。热情奔放的土酒捧上来了。

古寨大门口,你的脚还没有站稳,就被山妹子灌下九大牛角苞谷烧。

花灯跳跃,炉香缭绕。

戏楼上下,人山人海,全都在倾听,全都在兴奋。

戏里戏外,历史的河流里,你可分出,哪一个是昨天的你,哪一个是今天的你?

楼上的前世肯定是只白鹤。

或者说,白鹤为楼上而生,楼上因白鹤而美。

雨后的早晨,站在七棵古老的红枫树下,鹤的一家子在树上快乐地飞舞。你看不清耸入云天的树枝上白鹤的脸庞,却又觉得它很近。

鹤太多,有刚学飞的幼崽落到地上,被道长救在院子的香炉后面,温暖的草药托起翱翔蓝天的梦想。

也温暖了我流浪的心。

清绿的河岸,蓝色的天空,上千只白鹤,在梦里梦外飞来飞去,尽情欢歌和谐大美。

驻足。仰首。

振翅。回眸……

皆是风情,皆是牵挂,皆是回忆。

村民说:“白鹤只栖息在红枫树上,从不降落其他树枝。每年春节期间,它们都会留下一两只鹤看家,其他的远走高飞,几天后又全回来了,到底去了哪里?无人知道。”

“每夜,它们更夫一样打鸣,准确到与北京时间上下不超过三分钟。”

“小时候,每天早上,我们都会在林子里捡到一两斤幼鹤嘴边掉下的鱼儿。”

“从来,没有见到过白鹤停止呼吸的身体……”

――哦,这哪是白鹤,这分明就是凤凰!!!

紫薇、丹桂、桃花、李花,此时,纷纷给石榴花儿让出舞台。

穿过斜道,跨过歪门,我为眼前盛开的石榴花欢呼雀跃。

青瓦的马桑屋边,超凡脱俗的花儿,一张张侗家姑娘的笑脸儿,在碧叶间躲躲闪闪,羞羞答答,明媚春光。

风儿轻吹,雕花的木窗似开非开,那颗从花蕊里滑出的露珠,正落在了我的心窝上!

那天,摆在我们面前的不是菜,而是一道道风景。

前院摘的豆荚,屋后割的韭菜,才沐清泉,又在柴火中涅。

山泉水点的豆腐,只一口,就在嘴里发芽,嫩绿阳春白雪的记忆。几度秋风煞,也吹不淡。

腊肉,透着松脂的香,琥珀的肌肤泛着桃红,不仅仅秀色可餐,更有家的温暖。

野蕨苔哟,你原来的苦涩味儿,为何到了这里,便不见了踪影呢?若当年曰“江山易改,禀性难移”的人尝到,定会羞愧不已吧。

远方的客人,请举起酒碗,痛快地喝吧。过了这个村,便没有这个店了哦。

远离楼上,我的胃总是空落落的,只有回味填满。

转过屋角,我看到了楼上古寨的核心。

三个小小的孩童,手握铅笔伏在石阶上写字。

手儿虽小,却力透纸背。

专注的神情,令我汗颜不已。

扪心自问,多久没有认真读过书了?

灵魂的锈壳,被世俗的匆忙越蚀越厚,笨重得喘不过气来。

在楼上,一花一叶,一锄一犁,都是道不尽的故事。

在楼上,我红尘的心静若止水,却又欣喜若狂!

雪天,沿着龙川河向上(散文诗组)

在大雪纷飞的时刻,我选择步行的方式,亲近龙川河,亲近我的母亲!

一路上我保持沉默,我的母亲河也不说话,只顾在雪下静静地流淌……

堆雪人的小孩

一朵雪花,又一朵雪花,在疯狂的奔跑中,跌倒,爬起,再跌倒……

白色的心花碎了满世界,却美在孩子单纯的眼里。

几截黑色的树枝,妈妈的口红,爸爸的帽子,两个不规则的雪球,被稚嫩的手托起怒放的青春。

举起相机,小女孩无意回头甜甜一笑,定格成扣人心弦的风景。

同行的弟兄跑过去,摆好姿势,我再一次按下快门,却没能得到满意的图片。

一转头,赤色的石墙横卧在我的眼前。狂野的河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传说,纷纷阻断。

斑驳的木船,在浅滩埋怨,为什么终其一生也无法上岸?

高腿长喙的白鹭,离开时连一片羽毛也没有留下,螺丝的空壳,怅饮冰雪。

细小的鱼儿和聪明的泥鳅,被垛口上垂下的诱惑一一勾引,超度今生。

含苞欲放的红杏,命中注定,墙有意无意之间,成了永远的情敌。

沿墙寻找,我想找出曾藏在墙缝里的一些东西,找出曾掏过的飞鸟的家园、蒿草散落的种子……

可是这个雪天,墙,像一只坚硬的锁,固守的姿势,足以让丢失钥匙的我心疼一辈子。

一只手套

很久没有这样缓慢地观察时光的变化,我对上天给予的这次步行无比重视。

一边走一边摘下手套记录,我想用影像的方式留住这个世界最原始的洁白,让它们稀释生活的污垢和暗疮。

哪怕一瞬,也足够安慰不停的追求。

两个十七八岁的男孩从后边赶上我,递过一只手套:“老师,你的手套掉了。”

“哦,谢谢!”接过手套之前,我一直以为它还在我的夹子窝里,还可以在某个我需要的时刻,温暖我细瘦的双手。

两个并不太熟悉的学生给我的心湖投了一枚石子。

不过,那天,在后来的独行中我还是搞丢了一件东西――相机的袋子。

但我并没有因此难过……

喜鹊的叫声

我没想到此刻会邂逅喜鹊,更没想到我还没看见它,它便叫出了我的名字。

在河边的丛林里穿行,喜鹊浓厚的乡音让我倍感亲切。

没有任何修饰的呼唤,在光秃秃的枝头遥望春天。

我真想向它行个礼,再谱支歌。

有那么一会儿,我看见我的十二个姐姐,穿着百鸟羽毛的衣裳,脸上带着微笑,纷纷沿着田埂走来……

回到村庄望雪

穿过雪天的城市,虽然雪在努力地下,但无能为力某些事物的。面对那些白一块黑一块的物什,我热烈地想回到村庄去望望雪。

高山上的村庄,在一阵风后,所有的事物换上洁白的新装,锃亮如镜。

木房子顶上厚厚的积雪从山脚蜿蜒到山顶的情景,让我着迷。

木凳翻转,如船,自由地航行。无需指南针,也能辨别方向。

温泉,村庄一半柔软一半坚硬。

灰不溜秋的野兔,躲过麦地里的陷阱,蹦蹦跳跳;肥大的老鼠,扒开洞口的积雪,踩得木楼板嗵嗵响;野鹿野鸭野鸽子,在叶子烟和茶水沸腾的火坑边,鲜活童年的梦境。

洁白的乡村,无需火把,我也看得清它们来去时,印在林子雪地上的脚印。

打开木门,季节每换一次装扮,都是对我思念的一次磨炼。

异乡孤独的夜晚,鸟儿静止,灯光熄灭,雪花在乡村走动的声响,翻山越岭,陪伴过我灵敏的耳朵和身体的寒冷。

我曾怀疑我与雪花是一对知心的好朋友!

但许多年过去,我们无意间已走不进了彼此。

边城之边(散文诗组)

边城有多远?

一粒麦子的距离,一辆马车的长度,还是一缕炊烟的高度?

还未走进它的内心,思绪早已飘忽,渴望,日以继夜。

夏去秋来,终于推开那扇铝合金的门,咚地一脚踏上了那片陌生而又熟悉的土地。

桥之上

站在桥上,又不是桥上。你仿佛站在了屋顶。

别致的苗乡房舍,沿江伸展,在山脚边仿佛要进入水里,又拐了开去。

青涩的爱情,被蚂蚁搬上搬下。

桥,沱江的腰带,我是腰带上的一颗纽扣,蜕成一个惊叹号的缩影。

桥,诞生风景的地方。

距离,让你看不清浣洗着的床单上细碎的污垢;看不清屋檐上白色的鸟粪;看不清远山树丛中腐烂的蘑菇;你的数码相机和你一样,只是机械地装下真实的假象。

桥呀,你像我一样,期待什么呢?

你静止,沱江流动,雾霭流动,雨水流动;你飞翔,回家的路在飞翔,亲人的笑亦在飞翔。

刺绣老人

一根针,几色线,一块布,就是你生活的全部道具。

拱桥之下,你背水坐成别人的风景,别人淡成你的点缀。

阳光的气息,逆河的风,抚过你夹着白发的脸庞,从早晨到黄昏,你自顾自地那么坐着,绣着。

年轻的往昔,在疏密有致的针脚里忽隐忽现。

月华如水,将你的脸洗得平淡安详,灵魂的光芒,照亮我质朴的内心。

春光从你的身边掠过,又从你的手中升起,停留在你鞋垫、香包、帽子的正反两面,芬芳呼吸。

河流闪烁,土布上的花,在香;草,在绿;鸟,在叫。

刺绣老人,独守时光不息的岸边,手中的线,通向春天的桥梁,你坐在簸箕边,宛若于花圃一般。来来往往的人将目光投向你,投向那些盛开的丝绣之花,而你,头也不抬。

“阿达”,什么时候,我也能坐成你那样的宁静,便是收获了。

离开很久了,在拱桥之下刺绣的老人,还好吗?

沿江而下

流水的方向,是西方还是南方,我曾无意分清,我已忘记。

我只知道流水的方向是我要去的方向,我曾刻意去过。

七月的岸边,柔情蜜意的风掀开水的裙子,白雪;垂柳的手在脸上游弋,凉爽我的欲望。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阿妹阿哥远道而来,换上苗装,扛着火梭,拉开弓箭,活脱脱一个个“阿娅”、“得那”;抑或,换上国军和土匪的衣服,露出匪首白生生的大肚子,举着马刀或乌亮的手枪,在喀嚓的快门声里,定格下自己满意的POSS。

从这岸到彼岸,仅有的两排石墩子上,一个和我踏上同一石墩的女子,差一点滑入水中,她娇柔的尖叫,击碎了故事的继续蜿蜒前行。

河中乌龟一样露出背壳的石头,一双双脚站上去,一张张票子流了出来。小小的龟呀,你的胃里能否将它们消化,你,对那些定住你四肢的人,是恨,还是谢?

半个身子在沱江里的吊脚楼哟,花窗为谁打开?谁船上飘起的山歌,让“阿娅”的心尖一颤一颤,甜蜜如新酿的姜糖!

那么多的船只,哪一条是翠翠用过的呢?

友人请代向翠翠问好,我又能以什么方式带到呢?!

太多的问题纠结着我。比如,一片亮丽的水缓缓地向下游去,消逝。消逝的又仅仅是水么?

逝者如斯,什么时候逝去我的怀念呢?

沱江,你是边城的血脉;没有你,边城便少了精气神。

沿着你流水的方向向下,向下,再向下,我突然明白生命的另一种禅意。

拱门下的歌手

斜过拴船的大树,向上,石阶的顶处,拱门弯曲,年轻的歌手,放开夏天的喉咙,贝丝和电吉他的金属质地震颤红男绿女。

太阳,在三米之外跳来跳去;风,在洞开的门外拐了脚,折回来路;雨,无法渗透厚厚的石头。

在温暖的巷子里唱歌,这样的演奏会不会太闷热了?

背着石头歌唱的人啊,你的内心是沉重还是快乐?

反复吟唱的歌里,哪一首是唱给自己听的?哪一句又深切地感动过那些步伐匆匆的行人,让沧桑的心多年之后仍能回味?

土匪烟

土匪走远了。香烟留了下来。

暗夜,乌黑的香烟,像一支支枪管,在幽深的巷子,静静地等待某双手再度托起。

沉默的匪烟。

沸腾的匪烟。

让人欲醒还醉的匪烟。

淼淼的气息被风吹向彼岸以远。

马蹄声脆,大刀舞起,火梭飞花,林中的鸟儿四处乱撞,惊了多少人隔世的梦?!

文明之锁啊,什么时候才能禁锢你无岸的涌动呢?

夜晚,笑或是哭

夜晚的沱江,是另一种景象。一种让你很难表述的状态。

木船,房舍,树木,一切都染上了一层迷人的色彩。

河水流动,半明半暗的物什在幽幽的路上游动。你不知道,它们要去向哪里?

酒吧的歌声在灯光摇曳的水面上漂浮,同时飘浮的还有你的内心。

在店里晃来晃去,女孩拿起一顶帽子,我张口便说,那不适合你。

女孩轻轻放下,微笑,然后默默地又寻了些时间。她的脸上,不确定的笑意,一直在象征着某些风是可以吹到春天的,只是,我们的话语都没有再跨过两道柔软而紧闭的唇门。

或许,内心都明白,我们只是过客,跋山涉水来看一眼,之后,从哪里来,又回到哪里去。

可又多么渴望,下一场雪,让素朴的思想腐烂得晚一点。

然而,雪没有来临,她已离开。

然后,我们四个男人迷失在突如其来的雨里。

雨消失后就走到了凤凰广场。

凤凰的经络上,千万张面孔泛着铜币的光芒,针一般扎着我灰头土脑的脸。

在油画一般的古城里前行,没有人招呼我们,我们也不招呼任何人。

只是走,只是看。

直至深夜,热气退却,蝉哭泣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手机的微光,无法领我抵达隔河的丛林,献上我玫瑰花香的纸巾.

蝉啊,你在呼唤谁呢?

先生的门口

阳光明媚的早晨,站在你的门口,酒香在铁铲的翻飞中阵阵袭来,让我突然有种迷失的眩晕,分不清东南西北,分不清权利和文学,谁在左谁在右?

那么多的人进进出出你的院子,我在想是翠翠的天真无邪成就了你,还是古城的纯净素雅赋予了你澄明的格调?

人们朝佛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你的内心是高兴还是忧伤?

那么多的脚印,有没有蒙灰你的文字或思想?你的文字能够洗净那么多心灵的尘埃吗?

空空的房里,工业污染的鼻子,还能嗅出你昔日的气息吗?

你的魂灵,会不会被喧嚣惊醒?

一座远到不能再远的城镇啊,因你伸开了翅膀。

可又有多少人真正地理解你的内心呢?

你又需要谁去理解呢?

伸出手,抚到石碑上你明朗的脸,顿感温暖。

清晨的凤凰

离开的早晨,再一次用细碎的脚步量了量这座古城。

湘云飘。沱江欢。

雨后的江畔苍翠欲滴,包着头巾背着竹筐前行的“得目”,用独特的方式归还边城的本真。

远山,风一点点地把远远近近的雾吹起,像棉花糖一样吃掉。残留的糖渣,像盛开的樱花,又像挥动的手绢,昭示着某种意象曾经来过。

旅店,孪生的“得苟”,在街边的树下细语连连,那神情,像极了两只欲飞的凤凰!

我无比记忆深刻这一场景。很久之后,我还能清晰地回忆起它们的样子。

如果有一天,推开生活沉重的门扉,寻出一条路来,真希望做一条红尾的鱼儿,在清清的江里游来游去,静静等待生命的另一半,等待时光慢慢变老……

贡嘎山上的雪(散文诗组)

丹巴美人谷

丹巴,千年前梅花羽化的东女国古都,在卡帕玛群峰,大金河谷层叠我的向往。

山梁高处,村口桥畔,拔地而起,耸入云天的千座高碉,平整的石块,仿若鸟羽,以四、五、六、八、十二、十三角飞翔。

坚实的墙体,如我的执著;刀锋的棱角,劈开荆棘。

凤凰飞过,烽火熄灭,古道宽畅,西风吹开了藏寨的桃花,西夏王室美女飘舞山谷……

童话的世界啊,仰望苍穹,我要爬到多高的山顶,才能识得你的庐山真面目?才能看清你沧桑的脸上流淌的平静与微笑?

打马从白石的光芒里穿过,我的腿再也不听使唤,我的魂就丢在了这里!

德格印经院

欧曲河的身侧,天文地理、政治经济、唐卡、曼陀罗、风马,智慧以经版的方式叠加,高过雪峰。

洗经。晒经。印经。

白的变黑,黑的变白;轻的变重,重的变轻。

一步一叩首,从山门向上,九九八十一天也无法走进你的内核。

印经院啊,你印的不仅是经文,更是神山内心深处涌动的清泉,离开你的润养,雪域之上的性灵还能如此独特吗?!

川藏公路以西

从时光深处走来,又走向未知的遥远。

二山的阴影之后,生命铸就的天路,向西向西再向西,以鹰的目光搜寻风景,仍然惊叹美不胜收目不暇接。

折多山、新都桥、塔公寺、木格措;

草甸、雪山、瀑布、森林;

藏房、藏韵、神话、传说,像一颗颗镶嵌在带子上的珍珠,炫得我眼花缭乱。

所有的彷徨所有的忧郁在这里停滞,消融。

激动的心被高高牵起,又慢慢醉散在“曲措”飘飞的牧歌里……

草原之上

夏天的早晨。霞光,像藏敖的舌头,温情地轻舔我的脸庞。

青稞酒端起来,酥油茶喝起来。

今天,我们继续昨夜月光下的盛会,再饮三百杯,再唱七七四十九天。

不欢不散,不醉不归。

锅庄跳起来,弦子舞起来。

色彩鲜亮的长袖,游动在宽广的草原上,天上的彩云哟,羞红着脸,不声不响地向山那边溜去。

草原之上,我不羡飞奔的骏马、洁白的绵羊。

我情愿是一株草,喝着纯洁的雪水,吸着透明的空气,春花秋实,一岁一枯荣,世世代代地为“卓玛”摇曳着内心朴实的希望!

香格里拉

地平线消失,大地隆起,风光扶摇九霄。

仙乃日,央迈勇,夏诺多吉,盈满菩萨气息的圣地,撞痛我沉寂的心弦,潮湿我的眼眸。

从云贵高原出发,我不知道走哪一条路进入你的怀抱更好?我害怕满脚的凡尘,玷污你世外的高洁。

走不进你,你却深植于我的内心,不舍昼夜地拔节呼唤。

什么时候,走近你,倾听到古冲寺的天籁之音,徜徉在“Blue moon”,内心便平静了?纠结便化去了?

可走近你,是否又会生出别样的想望?

“香巴拉”,或许,欲望消失,万物才会真正圣洁美丽,绽出佛的微笑。

藏戏面具

公元8世纪莲花大师的杰作,让我有了走近你的勇气。

在面具之外看你,你是美的,我是胆怯的。

在面具里看你,你也是美的,我是痴迷的。

可每天夜里,戴着面具走近你的窗口,却只是用风的手指叩了叩窗棂。

悄悄地守在你花园的门口,借助“巴”的形象,虚幻我的雄伟与勇猛,驱邪逐恶,让月光成熟你青稞般香甜的梦。

海螺沟

悄悄地冰雪来临,又悄悄地退去。

红石闪烁河谷,冰川回到海拔的指定位置。

沉默不语的海螺,神奇迷人的海螺,在不冷不热的风中伫立。

亲爱的海螺,你为什么不随潮水离开,回到妈妈的怀抱?

你在等待什么呢?

你目光深处蓝色的火焰,以温泉的形式燃烧,沐浴着你,却无法懂你!

茶马古道

茶喝过了,也就淡了。

只有青石,千年万年的脚步下,岁岁月月的风霜雪雨中,越来越透亮。

汗水滴落,背夫额上的皱纹忽隐忽现,刺激着我的神经。

远去的人与事,在这条横断山脉流出的莫测高深的河里,纷纷如鱼跃出水面,叙述辉煌与败落,唏嘘不已。

茶与马?!

风马牛不相及的物什,却被缰绳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不离不弃。

其实,同时被系住的,又何止是它们呢?

跑马山上的云

如果没有当初的那朵云,就不会有那首感动过你和我的情歌吧。

跑马山也不会这样的出名。

苍茫的雪域之上,马儿还在吃草,时不时地轻甩尾巴。

那晚的明月,仍然挂在山头,触手可及。

山还是那座山,吹进康定的风却不似从前。

多少个春秋过去了,不知为什么,耍坝子时的山歌,最经典的部分,都被我错过。

贡嘎山上的雪

贡嘎,蜀山之王。王者之峰。

国画因你更苍劲高远,油画因你更熠熠生辉。

至高无上,洁白无瑕的神山,你是我心中期待已久的图腾。

雪落下时,我没有看见,我看见雪时,它已不仅是雪。

哈达般的洁白,照亮泥泞的暗夜,满园花香飞蝶。

站在金山上,太阳将我的白天与夜晚分成两半,哪一半是你的,哪一半又是自己的呢?

寻一条船走进你(散文诗组)

白帝城

昨夜弯弯的月亮,高挂在山头,照亮通向江边的石板路。

清风拂过,辣妹子幽幽的歌子从远处的花窗飘出,缭缭绕绕,扯不断理还乱。

夜莺的叫声,在辽阔的江面上驰骋,撞击崖壁,撞痛我坚硬的心腔。

白帝城啊,才相识就又离开。何时,我们还能够再见?

船离开很久了,你的模样却仍印在脑海里,覆盖了满江的雾气和呼啸的猿鸣……

纤夫号子

船,因为三峡而有了生命;三峡,因为纤夫和号子更源远流长。

从历史深处走来,一道道壮丽的风景,我用一生也无法读透。

炙热的天空下,礁石密布,肌肤。

一百八十度的张力,射出锋利的箭,划破长空,划破世俗的网。

鹞子翻飞,脚步无法抵达的高度,号子似无缰的野马,抑或桀骜的山鹰,自由飞翔!

苦涩的汗水,映出家门口妹子湿润的目光,蕴藏一生的温婉,填补前路的沟沟坎坎。

生活一片阳光!

纤夫的号子哟,我跋山涉水来寻你,可惜,却与你擦肩而过!

风中的沉思

越走近你,我的心跳得越切。

船的脚步呀,轻些,再轻些,不要惊了你的沉思。

五千年了,神女,你还在沉思什么呢?

流水汤汤,庄稼遍野,炊烟飘香,还有什么令你忧伤的呢?

在梦里想你千万次,渴望是一阵风、一只鸟或蝴蝶,日夜缠绕在你的身边,与你翩翩起舞,共度朝夕,不舍离去。

而此刻,透过雾霭,你就站在我的眼前,我却不敢抬头望你一眼。

哎,望也痛,不望也痛。

猿音掠过,大鸟飞过,空灵又悠远。

金色的霞光从你的发梢穿过,再从江面反射到我的脸上,晾晒我前世的忧愁。

摇曳的火焰

清冽的风,吹宽天空,吹过山冈,吹动我的帆船。

吹得我的心一阵阵发紧。

江水缓缓地流淌,满山满岭的火把手舞足蹈,我若进入了红色的天堂。

云天之上怒放的红叶呵,没有见到你时,我以为我的思念是世上最热烈的火焰,无可比拟。

见到你,我羞愧地低下了头。

解开纽扣,真想把你装入怀抱,守放在她暗夜回家的路上,温暖最初的誓言。

可伸出的手却停在了风中,半晌又悄悄垂下。

嗨哟嘿!那哪是火把呀?分明是摇曳的旗帜,是巴蜀人的血液,更是奔向幸福生活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