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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恪法师第一抄》草书辩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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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恪法师第一抄》自出现以来就被作为敦煌草书的代表作而多次被收录在多种权威书法全集及重要的著述中。其学术研究价值特别是草书研究价值是基本确定的。但是对《恪法师第一抄》草书种类、艺术特点及其传承影响却始终没有深入探析。本文从《恪法师第一抄》书写的实际情况入手,全面、多角度的解析了其草书书体和艺术特点。笔者认为此卷草书为唐代章草的代表作,是在王羲之今草书风盛行的唐代却直接继承了张芝、索靖一类的章草书风而发展出的一种全新的西北草书;是章草发展过程中的另一路径,成为当时在上层僧侣间盛行的地域时风。只是石室封闭以后,对宋元草书特别是元初章草中兴影响不大。今天我们重新辨析此篇草书,希望能对敦煌草书研究,以及中国书法史研究和当代草书创作有所帮助。

关键词:《恪法师第一抄》;敦煌学;书法艺术;草书;僧人书法

中图分类号:J292.23文献标识码:A

《恪法师第一抄》为罗振玉先生旧藏,上有罗氏三方用印,现藏辽宁省博物馆。纵28.9厘米,横777厘米①,通篇用草书写于较为厚实的白麻纸之上,共用纸19张,全文501行,每行多则27字,少则22字不等,约1万3千余字。文本主要内容为讲经稿,所涉经义较广,篇中无明确纪年和作者。但通过对所用白麻纸的年代认定,结合潘吉星先生和日本学者藤枝晃先生对敦煌用纸实验和研究表明这种白麻纸应在唐开元年以前的盛唐时期②。而十九张的整体使用基本上可证明书写时代为唐垂拱至开元之间。

此卷一经公布,便在敦煌学界和书法界产生巨大影响。人民美术出版社《中国美术全集•书法卷3》;文物出版社《中国书法艺术》以及全国艺术学科重大课题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中华艺术通史》等权威大型的丛书中均做为敦煌草书最有代表性的作品资料予以登载。介绍中对其学术地位和艺术价值都予以极高评价。对此几种介绍评价此卷的文章也几乎没有争议。然而对《恪法师第一抄》草书种类归属,草书继承的来源和影响,草书艺术特征的论述却很含糊,有的则避而不谈。然而这些问题又必须解决。如若草种问题不解决则势必进而影响文本的准确识读,进而影响对其内容的准确理解和研究,而艺术特征以及继承影响认识的含混,则直接对书史研究以及现当代草书创作的借鉴造成混乱。

另外在现存5万余卷敦煌石室遗迹虽说绝大多数是楷、行书书写的经卷,但数量不多的草书则多用于论、疏、抄的书写。虽说不多但地位却十分重要,其内容常常记录着当时人的讲经,论经和对佛学的问题的看法,保存了大量的那个时代的佛学思想和社会风情,是极有价值的资料。而敦煌草书另一特点则是草书书体大体一致,风格也极其相近。所以对代表性的草书《恪法师第一抄》的准确认识,也将对敦煌其他草书的研究起到很好的借鉴作用。

一、关于书写者

《恪法师第一抄》(见图1以下简称《恪》)至少有三种书写的痕迹即正文为一人书写,第一字后“法师第一抄”()五字为另一人书写。文中有朱批和分段三角等记号。另有淡墨书写的补字和修订字。细观文中修改字又可分为字体不清而重新写清的或字法不准重新标明的一类,以及补入掉字和对篇中文句的注释的一类,并且对识读不清的草写予以注释。这几种情况各不相同,朱笔批写之处的笔迹以及三角和框字符号等段落记号从用笔到字法为同一人所为,应是正文书写者的注释,而文中的第45行“明夜者”()三字为重墨在原有淡墨不清楚处以草书重新补写。46行“主”()47行“也”()和45行同样从用笔到字体和原文相同。文中对不识草书的注字墨色较淡,使用楷写应为后人怕误读而注之,如第4行“灵山”()31行“细”()32行“学”()可以看出笔锋偏细,墨色偏淡,用笔轻柔,无原文气象。另文中有不少掉字的补写多以草书写字,此种补写应和正文为同一作者所修订。如9行的“初”字()13行的“者”字(),17行“是”字()18行涂掉一净字,旁补一“净”字 ()等等。

图1 《恪法师第一抄》

文中对个别名词的注解,如20行“金中刚也”()旁注草书“名金刚”三字,虽用淡墨,但笔法字法用笔习惯可以看出和正文是同一人书写。

正文书写者由于没有款识只有存疑待考另论。后注之“法师第一抄”可知是后辈僧人对“恪”之尊称,或对文稿之尊,或和其他文稿相区别而记之,也可知此文稿的正文书写者是法师级高僧。现从全文书写情况可看出以下几点:

1、书写者不是有意创造书法,而是在写讲经讲搞。其用意在内容表述,而书法的创造只是自然的流露,所以文中才多处有修订和补字。

2、作者有很好的佛学基础和书法草书基础,他对经卷内容十分熟悉,对经义十分了解,所使用草书驾轻就熟,用字变化丰富,掌握得法,神采飞动,一泻千里,往往一次蘸笔连书二三十字。中途无停滞之感。可见从内容到笔法都驾轻就熟。

3、书写者有较高的书法艺术才分,在快速的书写过程中,对黑白的布局把握和提案使转的控制能都是十分自如,长篇书写气韵不断,书写情怀和书法审美感觉毫不懈怠,可见书写者非凡的书法才能。另外文中“(佛)”等字为当时僧人书写俗字,多见抄经中。而本卷此字频频以草书使用,又可看出书写和当时写经手为伍,不尚文雅而重实用。

4、从这些情况看出此人为当时高僧,“属学问僧中的小群体”③。并非属民间书法范畴的下层人士,也不是世间的书法家,而应是德高望重的僧家人。

二、关于草书种类

和孙过庭《书谱》为同一类今草书④,也有人认为此种草书为章草向今草转变时期草书。而我们通过

图2 《急就章》

图3 贺知章《孝经》

对全关于此篇所用草书是哪种草体一直是大家关注而争议较多的部份,至今大部份人认为是今草而有的更加细化,认为本篇草书受王羲之影响的今草书,是篇草书仔细分析和观察,笔者今天仍坚持认为这种草书是章草体系的草书,是章草在唐宋时期的书写表现。属文人章草系列⑤,其理由如下:

1、章草为篆隶快写产生。定体在简椟隶书的快写中,由错写正体(篆隶)俗定为通用草体而成体,其标志为带有启蒙识字类的《急就章》(图2)等字书的广为传播,早期汉简章草,燕尾并不确定,所以有无燕尾,波磔不是章草的唯一标志,章草的特色主要是字字独立,省略笔画,重新约定书写部件,和今草(为了讨论方便,这里的今草特指今草中的一部分“小草书”,以下今草概念同此)相比有明显区别的。今草是从章草字法而出,而以楷化的笔法为之,今草笔法丰富多彩,中锋、侧锋互用,多采用折、顿、纽、挫,收笔常多变并带有出锋形成多姿多彩的今妍风味,而章草则是以中锋为主,每字的内部多断点和断笔,两笔之间多有重起现象,表现为简、约,以简约的符号取代正书部件,用笔中途多以圆转为主,很少折、顿,起落处更是以篆隶快写为基础,或采用直落、逆落,有方折尖落时,也存有线条的圆势。收笔处多以重收,故尔常常出现燕尾脚的典型用笔方式。实际上隶书燕尾笔画的约定也和这种快写重收的用笔方式有很大的关系。

图4 孙过庭《书谱》

2、字法上章草字字独立,整字取横式,上下二字之间少有顾盼,这些正是隶书的结字特点。而今草书写字形大小随体变化,丰富多彩,字字之间就是无笔画相连也是意气相通,笔断意连。这也正是二王草书的特点。草书《恪》于前后同时期的贺知章《孝经》(如图3),孙过庭《书谱》(如图4)是今草书写的典型代表。三帖略作比较,其特点便可清晰可见。《孝经》和《书谱》均为流畅妍美的今草系列,字字多牵连顾盼,行间结体变化多端,整体一气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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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恪》卷则在很多地方有别于以上二帖。从章法上看,其特点是取横势,字字独立,一字终了和下字并无顾盼关系,只是依靠形状的组合来安排黑白等章法效果。从字法上看,《恪》卷的字法大多以章草定体以后的写法为主,和《出师颂》(如图5)如出一辙,结体取法是外框充满,内部宽虚,古朴而直率,为西北汉简古法一路。

从笔法上看,起始处多用直落或圆转,这点为章草用笔的主要特点。这种笔法是直接继承了敦煌当地的张芝、索靖章草书风。圆落尖落并行,尖落者用笔之下,锋在中部,中锋行笔,如()如()。圆落者用笔绞裹,逆向行锋,如(),方落者也略带转意,如()。用笔的折顿处多用转,少用折,如()。出锋处略带燕尾波折的痕迹,只是没有典型性的加强,如()。有些只是以圆锋出笔,如(),笔者认为这是敦煌草书的一大特点,是采用了章节的简约和较为准确的识读,是带有实用性书写,而不是刻意书法创作所致,和古汉简章草的功用如出一辙。

从气息上看,此种章草厚实古朴,气势逼人,古章草的韵味溢于纸间。不过此篇章草是僧人的讲演稿,时不时有些当时的俗字,以僧人们能识读的草写法加入其中。所以和前朝章草有些变化。但这也正是章草正常的发展状态,成为发展了的章草在唐朝西北边疆僧侣文化圈里的特殊表现。这种章草是西北章草的殿军,元代章草的中兴则是另一条发展道路了。

图5 《出师颂》

三、《恪》草书的艺术地位

认识这种草书的地位和艺术价值,必须放回到特殊的时代环境中,中国的草书发轫期和成熟期都是在边关,具体可以说是西北边关。虽说在秦朝也有草书的迹象,但那时只是零星的偶然为之的个别字形,并没有大量的通行或整篇使用,比如秦“天水秦简”。但到了汉朝中期,章草在俗写的基础上渐渐被通用,常常是整篇的出现在简册中,如“永元兵器册”(如图6)和“武威汉简”(如图7)。此时已经看出章草成为较为通行而被经常使用的一种书体了。可以推测,西汉末期至东汉初期,章草已完全成熟,汉末已广为使用了。到了张芝等草书改革家,今草已在他们手上成熟的发展起来,可以认为张芝对草书的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所以被尊称为“草圣”。而张芝正是敦煌酒泉人,他对敦煌草书书风的影响应是巨大的。但是,在中国书法史上又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现象,就是书法家往往兼善多体,王羲之也好,张芝也好,都是如此。拿王羲之为例,其楷书、行书、今草和章草均擅长;和张芝、钟繇相比,所谓“比草则余真”,“比真则草长”⑥,在草书中开创了被公认为所谓的妍美之风。今天所谓今草一类的书风实际上是以他的风格为准则的。同样,张芝也是兼善多体,章草和今草并长,并被认为是今草的创始人。但他并不是只写今草,唐张怀《书断》称“张芝章草,草、行入神,隶书入妙”,可见唐人是将其章草和今草并列评价的,并把他的章草置于今草之前。但因时代久远,张芝今草六帖风格多有后世面目,不足为据。所以现在很少能见到准确的张芝所写的今草作品。但张芝章草确是比较可信的(如图8),这种风格又和西北出土的汉简息息相通。

图6 永元兵器册

图7 武威汉简

图8 张芝《八月帖》

图9 索靖《月仪帖》

张芝以外,还有其弟张昶和敦煌西北地区善写草书的众多书家。据史料记载,张芝以后,西北地区草书书家如云。对此,汉末辞赋家赵壹《非草书》中从反面记录过那段“盛事”。《恪》草书是这一地域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将其和张芝、索靖(如图9)放于一处,是不难看出传承关系的。

另一方面,僧侣和世俗人之间,既相通又不同。从抄经楷书已得到充分的证明,实际上草书也应如是。现所存敦煌草书中,用于论、疏、抄一类的书写,既要便捷,又要可识读,所以才采用了章草类的书体是最为可行的。如若一味追求书写艺术实用的识读功能,势必受到影响。高僧这群人在内部交流和书写中,选择了章草类的书风是太自然不过的事情了。这种章草上接古章,有相对固定的写法,同时又各自成形,便于识读。因此,在今天的敦煌论、疏中,多见这种写法的章草。至于燕尾和波折,不像其他文人书家所强化的那样强烈,是因为经抄中实用快捷的功能所致。而燕尾又不能成为章草的唯一标志,这一点已在

图10 王蘧常《章草字典序》

章草的历史发展中已经得到证明。今人王蘧常所书章草几乎字字无燕尾,但以章草字法为之,无人讲他写的不是章草(如图10)。笔者倒是认为他是真正得到章草真髓的人。

对于《恪》类章草,我们今天可以看为章草的另外一类章草,可以看成是没有燕尾脚的章草。这种章草加快了章草的书写流程,同时却把章草艺术的基本审美特征保留了下来。从整体上看,气息古朴,结字简约,用笔敦厚,章法和谐。从视觉上看,碎碎的如乱石铺街,但整章气息饱满,灿若星河。由于书体的要求,它没有“拔茅连茹”的今草笔笔相连或笔断意连给人的流畅爽快的感觉。而这种书体气韵内敛,独立成形,各占空间,使黑白关系出现了另一种美的效果。他的气韵连续是空间的连续,不是笔意的连续,似乎更接近于造化天成。这也是上古书法给人们带来的最高审美表现。

这种章草笔法上直接古章草,以中锋使转,在纸面上给人留下浑厚的感觉,没有同时期特点和古汉简草书,以及张芝的《八月帖》、皇象的《急就章》、《出师颂》一脉相传,在西北地区僧侣间蔚然成风。这一点,当前我们书法界应当高度重视。

北宋时期,石室封闭,敦煌寥落,这种地域僧侣书风也似乎断了血脉,沉寂近千年,百年前才重见天日。但同时又由于种种原因,直到近年,大量的草书资料才陆续呈现于中国书法界的眼前。机遇难得,想必将对中国当代书法研究和现当代草书创作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责任编辑:楚小庆)

① 《中国美术全集》,人民美术出版社,1989年版。

② 潘吉星,《文物》,1966年第3期。

③ 黄征《敦煌俗字典》,上海教育出版社,2005年版。

④ 王海萍《唐人写本〈恪法师第一抄〉浅析》,《书法丛刊》,1996年第3期。

⑤ 王继安《草书教程》,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1994年版。

⑥ 孙过庭《书谱》,《历代书法论文选》,上海书画出版社,1979年版,第123页。

On the Cursive Script in First Script of Master Ke

WANG Ji-an

(School of Fine Arts, Nanjing Normal University, Nanjing, Jiangsu 210097)

Abstract:From the beginning, was considered a representative work of Dunhuang Cursive, and was collected in various of authoritative calligraphy collections and important articles. Its academic value and research value in calligraphy, especially in cursive, are basically decided. However, its cursive category, artistic characteristics and influence were not determined and further analyzed. This article is based on , analysing its calligraphic and artistic value comprehensively and roundly. The author believes this script is a representative of Ancient Cursive in Tang Dynasty. Besides Xizhi Wang's Present Cursive, it became a new northwestern cursive style, derived from Zhi Zhang's and Jing Suo's style. It created a new way of Ancient Cursive, and has significant impact back to that time, prevailing in the region and profession. Though its fade-out made less impact on cursive from Song Dynasty to Yuan Dynasty, today, we re-cognize this work, hoping to benefit research of Dunhuang Cursive, research of Chinese Calligraphy History and innov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Present and Modern Cursive.

Key Words:;Calligraphy;Cursive;Mo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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