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如此腐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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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花园》

Grey Gardens（1975 美国）

导演：阿尔伯特·梅索斯、大卫·梅索斯、埃伦·霍弗德马非·梅耶

制片人：阿尔伯特·梅索斯、大卫·梅索斯

编剧：阿尔伯特·梅索斯、大卫·梅索斯、埃伦·霍弗德

摄影师：阿尔伯特·梅索斯、大卫·梅索斯

演员：伊迪丝·布维尔·贝尔、小埃迪·布维尔·贝尔

在1970年代中期的东汉普顿，一场风暴正在暗中酝酿。风暴的起因是这个富人聚集区的大部分居住者都不想让灰色花园的住户——伊迪丝·贝尔和小埃迪·贝尔继续居住于此。她们是曾经的第一夫人杰奎琳·肯尼迪的亲戚，有着显赫的家族历史，然而现在，她们有二十多个房间的宅邸却被野猫、浣熊、跳蚤和蛛网所掩盖，向周围散发着奇怪的味道。房子的两位主人却对周围的环境熟视无睹，在最近几年从未离开过宅邸一步的她们怀着属于贵族的矜持冷漠，巡视着自己的领地。“你要知道，”伊迪丝对着女儿埃迪说道，“你是身处在这世界之中的，你不是孤立的！”

每个看到影片的人，都会质疑伊迪丝把女儿拉来同住于这个由野猫和害虫统治的梦魇世界，算不算一种虐待。大部分时间内，两人疯癫而毫无伦次的话语，让观众无法跟上她们的不断变化的凌乱想法。但是在梅索斯兄弟所捕捉到的一些时刻中，我们却又真正看到这对母女之间在达成某种共识。她们表面上的疯狂只是一种保护机制，让她们不必直面自己所处的恐怖现实。她们在镜头前面对自己的呈现令人惊奇而压抑，她们唯一的愿望是要被摄影机和观众看到，而这种欲望之下掩盖的是她们的自毁心理。

贝尔母女允许梅索斯兄弟的剧组连续驻扎灰色花园达七个月之久，而兄弟俩呈现出的故事中充满颓败、腐烂和功能失调，这一对没落的名伶，让类似题材的电影《兰闺惊变》看起来像迪斯尼动画片。她们对对方的爱是真实的，也是摧毁性的；她们是彼此的囚牢，分享着同样的症候，同一个房间和同一张床；在她们触手可及的范围内，各类杂物则堆得乱七八糟。这种生活方式往往能让我们回忆起自己童时向往的生活方式：与伙伴待在一起，没有大人会监管自己，可口美食就在身边。但是当小埃迪对着镜头做出比《日落大道》里葛洛丽娅·斯旺森更加张牙舞爪的姿势，而她身后的野猫在对着家族流传下来的油画肆意排便时，我们绝不会认为这种生活方式是可爱的。

《灰色花园》能够使一代代影痴陶醉于其中，也许正因为贝尔母女的心理机制与影迷观影机制有着奇异的相似。正如贝尔夫妇，影迷作为形而上意义的局外人，同样逃避着现实世界，宁愿隐没于影院——这个梦魇开始的地方。在这里，现实慢慢淡出视线，失焦于画面之外，而每个影迷独有的怪癖，则渐渐把镜头和银幕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