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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意外 Glastonbury音乐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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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最后一个意识到接近历史转折点的,恰恰是主宰进步的那个人。1994年6月25日那个田园诗般的周末傍晚,你对Glastonbury的一切期望都变成了现实。音乐节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经历了1990年的观众暴乱和Happy Mondays轻浮粉丝的折磨后,G节刚从1991年的休整中恢复元气。一整代听着锐舞和重复性节奏长大的观众等待着The Orb或Primal Scream,甚至连流动汉堡摊播放的低音节奏也能点缀他们的周末。迷幻乐园般的声音系统,隐秘的小派对变成了Glastonbury的关键体验,而且这种期待正在稳步增长。大家都知道1994年的空气中飘着不寻常的东西。大家都知道―除了那个将一切带领到关键时刻的乐队:Orbital。

这场俘虏了整个Glastonbury的表演几乎来自于一系列美丽的意外。音乐节跟Paul和Phil Hartnoll很晚才签约,也许是因为他们是Leftfield(当时低端夜店音乐大佬)退出之后的替补。Bjork是第二舞台关键的周六晚场领衔,而他们本该在Bjork之前天没黑时登场。但是这对电音组合的演出灯光效果在白天会大为失色,所以他们天真地问Bjork能不能在她演完后再上。这位喜爱跳舞音乐的女神爽快地答应了。“这是别人对我们最够意思的一次,”Paul Hartnoll现在回忆道,“把这么好的档期让出来,好让我们的舞台灯光能充分发挥效果,一切都改变了。”

同样天真地,Orbital不知道音乐节的惯例是表演自己的热门歌,(“倒不是说我们当时有什么热门歌”,Paul承认)兴奋得不知所措的瞬间,他们决定把大多数表演时间都用在新专辑《Snivilisation》的曲目上――专辑充斥着对传统电音四四拍节奏的背叛和社会崩溃的黑暗影像,还没发行。即使是铁杆歌迷也不知道曲目是什么。这听起来像是自找没趣。然而事实上却是天才的一招。

即使按照glastonbury的标准,当晚的场地也相当拥挤。几万人被这种集体的直觉引导着从山坡上走来,特别的时刻即将降临。流行组合M People(这是多久以前的事儿了啊!)已经让观众充分热身,而Bjork让人群接近了沸点。空气中充满了难得一见的万众期待,人们都用意念召唤着一场伟大的演出。Orbital似乎开局不利,一首貌似温柔和谐的新歌“Forever”有着长达90秒的无节奏前奏。当刺骨的贝斯声终于打破平静,全场仿佛本能冲动般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回应。几千人为了一个几乎无人知晓的乐队的一首陌生歌曲而呐喊起来。在此,传奇诞生了。

演出的高潮是一首10分钟的史诗巨作“Impact(The Earth Is Burning)”,这为Orbital和Glastonbury铸就了一种无法割断的联系。快速、暴烈、以地球爆炸为主题的“Impact”是一首复杂的作品,充满了突然转变和抽象的段落。人们管它叫“那首带风笛的”歌,尽管在录制过程中没有使用任何风笛。在每个山雨欲来的停顿时刻,观众们都热情参与,高喊着,欢呼着,全身心投入音乐。基于听众期待的电音音乐诞生了。在此之前,人们不会在一首歌进行中欢呼。在此之后,连摇滚乐队都开始在演出中营造悬念了。

舞台上,Paul Hartnoll只记得他们的线材缠成一团,手忙脚乱叫来技术人员,才匆忙把设备调回正常。他们的新歌几乎没有排练过,他只记得“慢动作一般扑到控制台上,想着‘不要!!!’赶紧在大家都吵死之前把鼓声调低点。”他还是没来得及,嘈杂声“巨响无比”却只是让“Are We Here?”的丛林原始激情更上一台阶。歌中有一段采样,是一个冷静而巨大的声音在问“上帝怎么说?”“我超爱这个。”Paul Hartnoll说,“Hawkwind也会喜欢的。”人群中承受力差点的已经开始哭泣了。“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这是个伟大的时刻,”Paul说,“我这辈子从来没见识过这场面。很多年后,我看见《指环王》里面漫山遍野的兽人军团,还想着,对啊,我已经见过这场面了。我们当年演Glastonbury就这样的。”

Orbital的结束曲是“Chime”,他们1989年发行的第一张单曲,当年录制在一盒价值99便士的C90卡带上,这种选曲后来成了音乐节的金科玉律。现在,他们已经意识到这场表演并不只是出色――他们赢得了Glastonbury的心。Hartnoll兄弟二人开怀大笑,泪流满面。躲在没人能看到的设备后面,开始跳起了小时候洗澡时的傻气舞,蹦来跳去,撞彼此的屁股,大笑着。“这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时刻之一,”Paul说,“我都不记得怎么下的台。实在是太嗨了。我们和全体听众一起体验着。我从18岁开始就常去Glastonbury,一直觉得很明白怎么在那儿表演,我知道这么演准行。那场表演让我们意识到了这就是我们想做的事。不是俱乐部和夜店,而是音乐节。那感觉就像回到了家里一样。”

Glastonbury改变了Orbital。他们再也不会被困在暗无天日的舞池中了,发光的眼镜本是他们用来在暗处看渐弱旋钮和按键的,现在已经成了他们的标志性造型。Orbital也改变了Glastonbury和现场音乐。舞曲舞台从此在音乐节上时髦起来。

“时机完美,”Paul Hartnoll简洁地说。“周六晚上人们开始用而不是。人们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很饥渴。而我们很牛逼地满足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