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默讽刺的《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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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丏尊先生深怀悲悯忧虑之情，在《谈吃》的短文里以幽默讽刺的语言描绘了一幅中国人嗜吃成性的社会风俗画。

作者以幼时盼望过年为开端，引出“吃”的话题，接着于富有生活气息的场面描写中揭示病态社会心理，寄寓调侃讥讽之情。普通人家的来客吃饭的场面描写，是一幅极富生活气息的社会风俗画。客人一到，男主人忙着“办吃场”，女主人忙着“入厨罗酒浆”，哪有空闲工夫招待客人？客人呢，很悠闲地独自坐在那里，嗑着瓜子，无事可做，专等吃饭。何以见得主人不厌烦这客人呢？原来中国人素来重视礼尚往来，按互为往来的礼数，今天他是客人，你是主人，明天你就是客人，他是主人了。所以，无论如何，主人是不能怠慢了客人的。即便你真的厌烦了这客人，也只能厌烦在心里头，不能形诸于色，更不能言说。所以，无论是真心待客也好，还是虚假热情也罢，当着客人之面，男女主人自然是满脸喜气，殷勤有加的。也正因为如此，才有客人饭毕离去之时的“叨扰”，主人相留的客套。这种虚与委蛇，纯为蹭饭的风俗，应该是中国社会所特有的病态心理的鲜明表现了。透过客人的动作、神态、语言，读者不难看出作者满是鄙夷的调侃之情。

随便借个什么由头便是好几天的大吃，以至于吃成了瘾，想方设法找吃的由头。这种流毒的影响极坏，教坏了小孩子，也毁掉了小孩子。小孩子在一天三顿正餐之外，非得吃零食不可，以至于“每日好几次地向母亲讨铜板”。普通学生最大的消费全在吃上，断然不肯开支在书籍上。从小醉心于吃，一者让人担心吃坏了肠胃，二者必然轻视乃至荒废了学业。试想，这种环境熏陶出来的人，这种嗜吃成性的人，可以指望他将来能干出什么大事来么？国家的发展进步，民族的强大昌盛，会有指望么？所以，作者陈述的是中国人崇尚吃的文化，吃的文化对小孩子的影响与毒害，但这种貌似客观平静的陈述中流露出作者对国家前途、民族命运的深切悲悯与深重忧虑。

或许有人不屑于作者的夸大其词，甚至认为作者是杞人忧天，自寻烦恼。但是，作者确实睁眼看真了中国吃文化的现实：中国人对父母的“孝敬”不是关心父母的身体健康、生活冷暖、心理情绪与精神状况，而仅仅表现在“奉甘旨”；中国人常常将自家老婆做得一手好菜当作炫耀的资本，骄示于人，而如果妻子蒸不出梨子的好味道，“贤人”便可以公然休妻；古来名士可以不做正经学问，而偏要弄出好几部特别的食谱来；中国人不但活着要吃，死了仍要吃；不但人要吃，鬼要吃，神也要吃，甚至连没嘴巴的山川也要吃；中国人无所不吃，诸如西瓜的实、鲨鱼的鳍、燕子的窠、狗、乌龟、蛇、狸猫、癞虾蟆、癞头鼋、小老鼠甚至小孩的胞衣等；中国人吃的方法五花八门，诸如烤、炖、蒸、卤、炸、烩、醉、炙、熘、炒、拌等；中国人赋予“吃”字特别复杂的意义，言必称吃，无论平时的口头语、见面时的寒暄，还是职业的称呼等，都有实证。正因为如此，作者才不无幽默地调侃，如果中国有一件事可以向世界自豪的，那么这便是“善吃的一事”。作者深深地感慨：“中国的菜肴，已征服了全世界了。”“中国民族的文化，可以说是吃的文化。”以至于作者有些怀疑：“那么中国民族是否都从饿鬼道投胎而来，真是一个疑问。”

很显然，作者对中国人以“吃”为人生第一要务的做法是极为反感的，对中国人嗜吃成性的社会风俗是满怀悲悯忧虑的，但作者的这种悲悯忧虑不是直白地表露，而是借助幽默讽刺的语言委婉地传达出来。诸如蹭饭成了一桩“大事”，接连几天的大吃“真是酒可为池，肉可成林”，用的是夸张语言；“古来许多名士至于费尽苦心，别出心裁，考察出好几部特别的食谱来”，讽刺名士的不务正业；“如果能够，怕连天上的月亮也要挖下来尝尝哩”，于大胆想象中讽刺中国人吃得贪婪；做菜的名厨司地位之高高得“其名字都和名卿相一样煊赫地留在青史上”，“老老实实就是名卿相”，幽默之中不乏辛辣的讽刺。

高考模拟题

1.谈谈你对“早饭，午饭，点心，夜饭，夜点心，吃了一顿又一顿，吃得来不亦乐乎，真是酒可为池，肉可成林”一句的理解。

2.《谈吃》第二段关于普通人家来客吃饭的场面描写有何作用？这与作品主旨有何关联？

3.在吃文化上中国人表现出怎样的特点？

4.联系实际，谈谈你对作者在《谈吃》中流露出来的情感倾向的认识。

参考答案

1.（本题考查的内容为“体会重要语句的丰富含义，品味精彩的语言表达艺术”，能力层级为E）这个句子一方面以铺陈与反复的手法刻画了中国人做客吃得放肆贪婪、吃得铺张奢侈的嘴脸，另一方面以夸张的手法表达出对中国人嗜吃成性、铺张浪费的鄙夷与反感。

2.（本题考查的内容为“分析作品结构，概括作品主旨”，能力层级为C）①从文章结构上看，这里的描写以富有生活气息的形象画面引出了下文对中国吃文化的介绍。后文分别写了中国人千方百计寻找吃的由头；中国吃文化对小孩子的影响；中国人活着要吃，死了也要吃，连鬼、神都要吃；中国人吃的范围广、花样多；吃已渗透到中国人的方方面面，居衣食住行的四事之首。

②从作品主旨来看，本文通过展示中国人嗜吃成性的社会风俗，概括介绍中国吃文化的特点，表达对中国人以吃为人生第一要务的痛切悲悯与忧虑反感。第二段的描写能够从直观形象的层面揭示主旨。

3.（本题考查的内容为“欣赏作品形象，领悟作品的艺术魅力”，能力层级为E）在吃文化上中国人表现出的特点有：嗜吃成性，千方百计找由头蹭吃；吃得铺张张扬、奢侈浪费；以善吃为荣，讲究吃的花样；无所不吃，吃得贪婪甚至残酷；以吃为人生第一要务，其他正经事可以放着不做；推崇吃文化，吃居衣食住行之首，为此可以虚情假意，名厨司能与名卿相一样名留青史。

4.（本题考查的内容为“评价作者的情感态度，探究文本的深层意蕴”，能力层级为F）作者在文中流露出对中国人嗜吃成性、贪婪残酷，以吃为人生第一要务的反感与忧虑的情感倾向。这是富有现实警示意义的，当今现实中，的确也存在文中所描述的某些不良的吃文化现象，诸如吃得铺张浪费、奢侈豪华，吃得冷酷血腥，都是应该批判和禁止的。吃应注意吃得理性，吃得文明，吃得文雅，吃得经济高效。当然，在物质文明发达的今天，人们讲究吃的卫生质量，吃的新鲜方式，吃的温馨情调，只要符合社会道德规范的要求，并且是在法律许可的前提下，则是个人的自由权利，是无可厚非的。

夏丏尊提倡过一种读书方法：把精读的文章或书籍作为出发点，然后向四面八方发散开来，由精读一篇文章带读许多书，有效地扩大自己的知识面。

夏丏尊举阅读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为例：这篇文章是晋朝人写的，如果想知道这篇文章的地位和晋朝文学的情况，就可以去翻翻中国文学史；这篇文章体现了一种乌托邦思想，而英国的莫尔写过一本《乌托邦》，可以对照起来读；这篇文章属于记叙文一类，如果想明白记叙文的格式，就可以去翻看有关记叙文写法的书；如果想知道作者陶渊明的为人，还可以去翻《晋书·陶潜传》。（佚名）

周志恩，湖南省永州市四中语文高级教师，发表教学研究文章500余篇，所发表的文章已归类结集成书，目前已出版《阅读教学》《诗词鉴赏》两本专著，主持、参与研究课题3个，荣获湖南省现代教育技术“十五”课题研究“先进个人”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