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牌身边的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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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星座说我5月有美丽的邂逅，我嗤之以鼻。什么叫邂逅，还美丽邂逅？在商店里卖裤子的我爸遇见卖衣服的我妈，那也是邂逅。

然而，邂逅真来了。在超市里我精神恍惚地拿了别人的购物筐，漂亮的收银小姐举着一个黑色的男士钱包语调温柔地说，小姐，你有会员卡吗？

我满脸绯红地望着她，大脑飞快地盘算，怎么办。是实话实说自己拿错了购物筐，还是自作自受悉数买单以免丢人现眼。就在我为两个想法抓狂的时候，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士扑到收银台，一把夺下收银小姐手里的钱包，气喘吁吁地说，可找到了。

他就是关宇。

下午，护士敲我办公室的门，说有人找我。一抬头，我们都愣住了。

一天中如果有一次邂逅，只能是巧合。有两次邂逅，才能是故事。

关宇说他的身体一直都很棒，从不知点滴为何物。只是上午超市事件让他一股无名火起，导致嗓子干痒痛。钱包里的钱无所谓，关键是一份合同，可以要了他的命。

2

一年前，我就在关宇所住的小区开了这家诊所，但彼此从无交集。

我的诊所每天都人满为患。自从这月重金雇了两个医学院毕业的大学生后，我终于可以气定神闲地坐在电脑跟前偷菜，打游戏。

我让关宇大张嘴，细看，诊断为急性扁桃体发炎。小问题，点了一周，好转。结账的时候，他推开我办公室的门，看见我忘乎所以地偷菜，兴奋地说，李大夫也喜欢上网啊。赶紧加我的QQ。没事时咱们聊聊。

那个晚上我真就没事，真就和他聊得热火朝天。我们谈狗屁文学，谈真实人生。谈他养的德国牧羊犬，谈我养的皇后鱼。突然就惺惺相惜。

此后，一发不可收拾。虽是使君有妇罗敷有夫，依然唾沫四射地相见恨晚。

一次关宇发出信号时，我戛然而止。关宇望梅止渴地说，你是一个好女人，你越这样，我越爱你。

我匆忙下线。我怕这种爱像一滴水在阳光下蒸发。可是，又此地无银地每晚坐在电脑前等着看他火辣辣的表白。

我心里告诫自己要高傲，要冷漠，要云淡风轻。可是，关宇不知如何修炼的，成精一样。说话，分寸，不多不少。刚刚撩到我心底最软的地方。我们用文字谈情，谈出身体的满汉全席；用键盘，做出灵魂的世外桃源。

当然，这些都是背着柯南的。虽然，我觉得柯南也是鬼鬼祟祟的。因为，手机一响，柯南瞄一眼显视屏马上条件反射地冲进卫生间，几分钟后走出装作如释重负的样子，淡淡说，同事老刘。目光游移。

我把柯南的反常说给关宇。他坚决地说，他一定有情况。偏偏还有你这个傻女子为他守身如玉。

柯南当年也曾让我热血沸腾。只是三年，我们就麻木地左手摸右手了。他从前刻意回避的应酬，打滚地扑来。

即使偶尔回家吃饭，也是嗯，啊，好。似乎在打以字算钱的电报，多一个字都肝抽筋地疼。

有关宇在网线那头含情脉脉地遥望，我忽略了柯南三个字里面满满的厌倦。

柯南开始借口单位忙，夜不归宿，用单位座机打给我的通话字数明显施舍地多了。刚加完班，累，在单位住了。

周末，他和哥们彻夜狂欢，我若挨个质询，若真，我等于打他的脸。若假，我同样无地自容。

关宇继续分析，估计柯南在别的女人面前一定是部起承转合的长篇小说，到你这里压缩成微博。

某一夜，柯南回家，醉成一摊泥。我从兜里掏出他寸步不离的手机。反复查看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电光石火，我打开电脑，进入网上营业厅，更改密码，他的手机马上收到确认短信。回复完毕，我看到长长的话费详单。每天每夜，他和同一个号码反复发短信，还有通话，最长时间竟达六十分钟。

我颤抖着用他的手机给那个号码发短信，宝贝，想你。宝贝，这是以前柯南对我的称呼。我荒芜许久。

手机响起欢快的短信提示音，乖，我也想你。

我删掉短信，消灭作案记录。流着泪冲出家门，在宾馆门口，用那个女人的语气呼唤关宇，乖，我想你。

我开脱自己，既然他柯南彩旗飘飘，我为什么死守着红旗不倒。

3

宝贝，舒服吗？关宇在网上地问。

那夜后，我们不再用文字，两具成年的身体焦渴地缠绕在一起。

今天诊所很忙。我心虚地转移话题。

关宇在点燃我的心灵后，不费吹灰之力点燃了我空旷许久的躯体。

他的手指像炉火纯青的降龙十八掌，指尖挥舞，所到之处，落英缤纷。激情退去，我安慰自己，柯南这时也一定在另一张床上缠绵。

可是，假若另一个女人像我一样发现关宇的秘密，会不会像我一样心碎。关宇揽我在怀，放肆地说，哪个男人像你家柯南那么笨。只要不漏痕迹，谁都是洁白无瑕的老公，守身如玉的老婆。

他朝我吐了一口烟，继续嘲笑我的胆小如鼠。只要不在床，就算全世界都怀疑你红杏出墙，又能怎样？

是的，又能怎样？就像我。证实了柯南的隐情又怎样？除了把戴在自己头上的绿帽子反扣在柯南的头上，一切照旧。

柯南继续嗯，啊，好。继续用单位座机编造谎话。我不再惶惶不可终日，同是红杏出墙，谁也无权指责别人。我们彼此都捅了对方一刀，只是我捅在暗处，柯南捅在明处。

一日，关宇在网上急不可耐地告诉我，宝贝，速来。她出差了，要一个月才会回来。

夜深人静，我偷偷潜入他家，墙上挂着他们的婚纱相，相片上的一对新人笑得无比灿烂。每个人在最初都是笑得这样灿烂。中途，是谁夺走了我们的灿烂？

她的老婆很美，是那种很媚气的美。美得像一朵妖娆的花。无论怎样美，在男人的心里最美的永远是外面的那朵。

我们像两尾鱼在暗礁里不知死活地纠缠。事后，他一只手打电话，另一只多毛的手不安分地在我白皙的脖子上游行。声音温柔地对他老婆说，老婆，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