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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淑芬跟同事炫耀儿子成绩顶呱呱的那个下午,她接到了那个让人崩溃的电话。
“你儿子出事了。”
“你说什么,”
“他跑800米的时候心脏猝停。”对方顿了下,可能在探测学生家长此时的反应,“现在第四人民医院,呃,就是您工作的地方……抢救,请你快点赶过来。”
她两眼一黑。笔直地朝后倒去。
“那天束诚他妈哭得昏天暗地的,眼睛估计都快哭瞎了。非常可怕,我从来没见过人可以那样哭的。”蔺晓楠云淡风轻地说,“等她赶到抢救室的时候,束诚已经……停止呼吸了。”
“那时你哭了没有?”
两个穿着白色短袖制服的女生藏在操场边缘―棵大树的身后,逃避着体育课上仰卧起坐的训练。不远处的操场在视线里蒸腾出影影绰绰若干道白色透明线条。空气因为高温而凝固成一块,以黏稠焦灼的状态缓慢游走。蔺晓楠揉了揉眼睛,在温岚的“天啊”的叫声中,也忍不住张开了嘴巴。
――束诚!
裤管被卷上去,露出一截庸瘦麦色小腿,着蓝色短袖,在足球场边的跑道上坐着,看样子正在给跑鞋安装鞋钉,然后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向了起跑点,然后在体育老师的“预备――跑!”的口令之下骤然启动,整个人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射了出去。
时光快速翻转到夏天刚刚开始的时候,簇拥在众人之中的蔺晓楠,站在800米的终点线上,迎接着地的王子的胜利凯旋。就在她觉得可以冲过去拥抱束诚庆贺成功的瞬间,王子像是被拔去了电源插头的帆器,轰然停止运作,重重地倒在了跑道上。
――束诚!
一旁的温岚忍不住感叹:“天啊,简直栩栩如生啊。”
距离束诚去世的三个月零七天之后,蔺晓楠再一次听见了自己如同太鼓雷动的剧烈心跳。因为她遇见了重返地球表面的束诚。
嗯,复活的束诚。
体育课下来,杨云琅跟其他男生一样热气腾腾地从操场走下来。
“束诚你好呀!”
杨云琅左右快速看了看,脸上全是疑惑:“在跟我讲话?”
“你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女生不满地嘟起嘴巴,“……束诚,呐,给你。”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束诚。”转身欲走,却被女生一把扯住胳膊,
“你怎么冲人家这副态度呀?”
“我不认识你。”
“可我认识你呀。”女生很调皮,然后硬是把一张纸条塞进杨云琅的手里,然后飞快地转身离开,一路上遗漏了银铃一般的笑声。
杨云琅纳闷地回到座位上,然后慢慢拆开被女生叠得略微有些复杂的纸条。还没等看清楚,就被一双手“嗖”地抢去。
“还给我!”杨云琅抬眼看着得逞后一脸坏笑的廖勇。
“你说还给你就给你呀?”不屑地哼了声,然后慢条斯理地展平了纸,眉毛挑起来,“亲爱的……”刚吐出这三个字,廖勇就感绝眼前闪过―道白光,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手中的纸张已经被撕碎。而他的两只手还悬在空中。
杨云琅把撕成碎片的纸扔在地上,倔强地看着廖勇――开学一个月之后才转进来的“条子生”,学习成绩巨烂无比,据说父亲是检察官,母亲是教育局副局长。廖勇长得不错,来这没一个礼拜就跟一个女生黏糊上了。杨云琅素来跟这样的男生划清界限,每次去洗手间看到廖勇和他的亲信们抽烟时都快速走开。有几次,廖勇还特意走过来递上一支烟,笑着说“来根烟吧”,杨云琅都摇着手拒绝了――有时自己就是这样,像是一个小刺猬,在感受到敌意时不顾一切地竖起浑身的坚硬的刺。
廖勇笑笑说:“……杨云琅,算可有种!”
上课。
老师―进教室,廖勇就高高举起了右手。
“报告,杨云琅破坏卫生。”廖勇幸灾乐祸地看向杨云琅,“他把纸撕成小碎片,然后扔在地上。”
――如果掐去事情的前因,后果的确如廖勇所说,所以对于老师勒令杨云琅放学后独自一人打扫卫生的惩罚。他也默然接受。但这些都不足以让杨云琅对所处的环境感到厌倦恐惧。
反倒是同桌的一句话吓到了他。
“刚才我看见高二的学姐叫你束诚啊。”
“嗯。”
“……可是,束诚他……”女生欲言又止。
“怎么?”
“已经死了呀。”
突然凝固下来的世界,冷气长驱直入。杨云琅打了一个寒战,然后视线慢慢拉远,夏末秋初,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耳边一再回响起陌生女生的声音。
――“束诚你好呀!”
――“……束诚,呐,给你。”
“她给你的纸上写的是什么呀?”同桌继续八卦,“她这么做,明明是戏弄人,简直太过分了。”
“就算靠近看,也很像。”温岚支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世界真让人毛骨悚然,竟然有长得那么像的两个人。”
“还有呢?”
“高一(3)班的。”温岚吞吐着说,“……他毕竟不是束诚,束诚已经不在了。”
“我知道。”蔺晓楠冷漠地回着,然后一只手支起下巴,专注地盯着黑板上数学老师从左到右写得密密麻麻的计算公式,“纸条他收下了?”
“嗯。”
那天以后,杨云琅之前平静的生活被搅乱了。
从被罚做值日那一天开始。
在整理好最后一张书桌后,杨云琅吐出了疲惫的一口气。光线透过教室巨大而明亮的窗户落进来,浮动在光线中的灰尘,一颗颗如同悬浮在宇宙中的星球。男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转身朝垃圾筒走去,弯身在里面翻着什么。他手里放满了被撕碎的纸片,细心地把它们拼凑成完整的一体,试图看清写在上面的文字。
廖勇身后跟着三五个男生踢开教室的门。
“劳动模范诶”、“居然还有女生给这样的衰人递纸条”、“给他点颜色看看?”……廖勇只是笑而不语,他抽着烟,空出来的一只手轻轻一挥。
“给我上!”
……
离学校有两站地的人民公园里,蔺晓楠开始怀疑温岚是否把纸条交给男生了。――“束诚”还是没有出现。
“温岚,你确定今天他收到了纸条?”
“你不会怀疑我没把纸条传给他吧?”
“是。”蔺晓楠顿了顿,“……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来。”
“我温岚向上帝发誓,我绝对给他了……如果你写信给他表白,他对你不感兴趣,所以没有来也是正常的事呀!”
“我没有跟他表白!”
“那你要干什么’”
“你是我什么人你管我那么多?”蔺晓楠啪地摔掉了电话。
我是张文铭。
放学时,我看见廖勇他们几个人鬼鬼祟祟地谈论着些什么。
我经过他们时候,他们几个人忽然闭上嘴,警戒地看向我。
我对他们的鬼把戏没有任何兴趣。
我混得其实比他们要风生水起。但我保证,我跟廖勇他们绝对不是一个路数,我对他们那种拉帮结伙迫害比他们弱小同类的做法无比蔑视。
有一次游泳课,快下课的时候,女生基本走光了。我看见了摹附在泳池边上的赤身少年。
他头一冒出水面,廖勇就一脚踩下去。把少年踩回水底。
廖勇他们哈哈大笑。
我走过去拍着廖勇的肩膀问:“到此为止吧。”
廖勇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番。没说什么,讪讪地离开了。
我递出一只手把少年拉出水面。他不停地呕,可能是之前在水底呛了几口水。我拍了拍他的脊背,问他没事吧要不要去医务室之类的。
少年花了很半天吐出三个字:“谢谢你。”
我在他湿漉漉的脸上看到了似曾相识的神情。
“你以后离他们远点,不要惹到他们,他们都是没有人性的家伙。”
“谢谢你。”他又小声地重复了一次,“我叫杨云琅。”
“你跟我过去认识的一个人挺像。”我说,“……嗯,真的很像。你确认你没有一个失散的兄弟?”
他笑了:“没有啊。”
虽然我也时常做些在老师看来离经叛道的事来,但进入这所新学校没多长时间。我的人气高涨到让我自己瞠目结舌的地步。居然有人给我建立了贴吧,我被描述成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形象。时此,我哑然失笑。
晚上放学我在人民公园撞见了蔺晓楠――我知道她是束诚的女朋友,有一次我们在PuB里一起喝过酒――硬着头皮走过去打招呼。
“你好哦。”
“你是?”蔺晓楠对我的印象有些模糊,“……对不起。我不记得你的名字了。” “我认识束诚。我……”以一个死人做开场白的介绍,是有点衰,我也不想这样。
“张文铭吧。”蔺晓楠两只眼睛闪闪有光,“你也考到青耳中学了?”
“嗯。――实际情况是,我是从另外一所高中转学过来的,如果我不留级的话,我现在跟她一样,也该读高二了。
“不错呀。”
“你在这等人吧。”只是随意的一句攀谈。
她既羞涩又兴奋地答道:“我遇见了复活的‘束诚’。我约他出来。”
“呃?”
看着我疑惑恐惧的表情,她说,“你别害怕,只是人长得和束诚很像,我想接近他。”’
“嗯?”
“束诚死了一年了。”蔺晓楠忧伤地说。“我很想念他。所以……”
“需要帮忙么”
她露出了迷人的笑。
世界仿佛停止了转动。
天空明澈安静。阳光和煦,云朵一团团盘踞在离头顶不远的天空中。杨云琅索性躺在天台上,看着湛蓝的天空。小鸟的叫声盘旋在耳边。一片云朵似的阴影遮蔽了铺陈在脸上的阳光,睁开眼,杨云琅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你呀?”温岚努努嘴,“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我没兴趣!”
“昨天我给你的纸条你看了么?”温岚说,“因为这件事,我朋友都跟我翻脸了,她以为是我偷懒或者其他的不可告人的原因,总之她邀请你,你并没有去;”
“……”杨云琅想到前一天的事,涨得一张脸红彤彤的。
“昨天放学后。小束诚你干什么去了?”
杨云琅突然转过身,直盯盯地看着温岚。
“我叫杨云琅!”男生有些怒气冲冲,“你们的把戏耍够了没有!”
已经是上午的第四节课了。
温岚与蔺晓楠之间还处于冷战状态。
其实这种状态之前也有,只是两人都等着对方先投降。而温岚继之前碰了一鼻子灰从天台上下来。就有忍不住想要跟蔺晓楠说话的冲动。
历史老师突然把走神的温岚叫起来。
慌乱的起立中,她把课桌带翻,桌面上的文具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虽然温岚并不清楚老师问的什么,却镇定自若地回答道:“这个题选B。”
历史老师的脸变得很难看:“我问你的是填空题。”
被老师怒斥了半天才得以落座的温岚看见了同桌蔺晓楠朝她吐着舌头。
“我刚才看见了杨云琅。”
“谁?”
“就是你说的‘束诚’。”
“什么时候呀?”对于蔺晓楠的激动反应,温岚很满意。
“课间操的时候,我看见他跑到天台上去,还把半个身子探出来,吓我一跳,我以为他要自寻短见呢。”温岚喋喋不休地说着,“杨云琅可跟束诚不大一样埃。”
“哪里不一样?”蔺晓楠问。-
“总觉得杨云琅的身上少了点什么,虽然他们长得像,可是凶起来的时候截然不同。”
“束诚凶起来很吓人。”蔺晓楠觉得胸口疼,那个一天到晚脸上支着一张“生人勿近”字牌的男生,像是一下又回到了她的身边。
“今天杨云琅也和我凶,不过就像小孩子在发脾气一样,只是让我觉得好笑罢了。我不信你就搞不定他。”
“谁说我要搞他了?”
“那你还给人家写纸条。”
“写纸条……只是想约他出来谈点事。”
“谈谈感情呗。”
“讨打吧,你!”蔺晓楠举起手中的书,朝温岚砸去。
还是想他了。
那个名字就像是―把匕首,冰冷锋利地扎进自己的胸口,在每当想念他的时刻。
束诚的样子很干净。
他安静的时候。会让人错觉这个男生有些优柔、单薄。可能是他的外形所致。他不高大、肤色白暂、眼神忧郁。整个人从里到外散发着病态般的淡淡苍白。要是他讲起话来,之前营造的那些爱怜的印象即刻会烟消云散。
束诚嗓音低沉,讲话很男人,很有感染力。
所以开学的新生宣誓被指定是他,当时选他的老师真是长了一双慧眼。从入学第一天起,束诚就成了大明星。
倒也不是做了什么壮举。
只是在常规的新生宣誓之后,一旁的老师突然旁白道束诚还算得上半个特招生,因为他的歌唱得很好。在某个电视台的大型选秀比赛中进了前十,所以未来的束诚摇身成为大明星也是一件很有可能的事。蔺晓楠假期里看过那个比赛,对其中的一些选手还算得上熟悉,于是抬眼看去,还果真是那个半路退出比赛的男生。可是,一改电视节目上爆炸式的夸张头型而转为干净清爽的路线,蔺晓楠还真有些认不得了。她扁了扁嘴,不屑地转过头去跟站在身边的女生搭讪。
“我当初还发短信骂过他咧。”蔺晓楠有些洋洋得意。“电视台的人居然一字不落地将我的短信在屏幕下方滚动播出了。”
“你为什么要骂他?”叫做马燕的女生。她的反应并不在蔺晓楠的预料之内,“你有什么资格骂他?恶心!”
蔺晓楠知道这是遭遇他的粉丝了。一边暗叫倒霉,一边更加仇恨起了这个站在台上看上去有些害羞的男生。
他正被老师要求着唱歌。
掌声如同潮水,沿着耳际涌过去。贴着男生赤红的脸流过,他的回绝立刻被裹挟在众多女生的尖叫声中。
被簇拥在友好的热情中间显得有些局促的男生,一只手捏住裤线,目光漫无目的地游离,近乎嗫嚅着应下了大家的要求。
这样的男生,叫做束诚。
生活中有些人初见之下便是印象深刻,或知已或仇人。
而束诚之于我,真的什么都不算。
对于美好的男生与嘹亮的歌喉没什么免疫力的我,很快就把对于束诚的一些小厌恶放在脑后了。
那时的我被死党温岚称为花痴。她指点着我的额头说“蔺晓楠,你这个大花痴,早晚有一天会被男孩耍到死。”
“指不定谁耍谁呢?哼哼。”
我那时最大的梦想是做一家理发店的老板娘。然后没事坐在收银台里面,有事没事调戏下店里面五颜六色的男
孩子。
不过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有比我更花痴的女生。
她们几乎是单细胞动物,浪费了给她们一颗人类的脑袋用来思考问题。
“你给我签个名吧?”
“束诚,我是你的粉丝,我很崇拜你啊!”
“呐,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呀?”
“介意跟我交往么?”
束诚被几个女生困扰在角落里,看上去有些可怜。那些女生拼命地把一些礼物塞进束诚的怀里。其间,我看见束诚动了动嘴皮,但却没说出什么来。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安。我当做什么也没看见从他们这群无聊的人面前走过。
虽然我也喜欢美少年。可是像她们那种举动,抱歉,我实在做不来。
下午就听温岚说束诚拒绝了马燕要交往的表白。
我不屑地回应:“要是我也会拒绝的。”
“可是束诚的苦日子要开始了。”
“呃?”
“马燕的哥哥是个厉害角色。”温岚说,“他简直……简直就是分子。所以我觉得马燕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我笑了笑:“没那么严重吧,再怎么说,马燕这种为虎作伥的小角色能起什么风浪呀。”
而就在我说这句话的当天。我见识到了马燕的厉害。
那天放学,我目睹了哭鼻子的马燕身后跟着铁青着脸的男生。脸上还带一道疤痕,面目凶狠。两人一前一后朝我们班走去。当时离放学已有一段时间,但人还没有走光,教室里有人在打扫卫生,束诚不是值日生,但他没有走。
束诚背好书包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应该是在等人一起走。
我和温岚折返回教室门口,那时马燕兄妹已经跟两只螃蟹一样横着进了教室,交代一下,那男生叫马飙。他操着粗哑的大嗓门嚷嚷着:“那个不识货的小兔崽子在哪?”
虽然高一开学没多久,知道这位有校园一霸之称的高二学长的同学还不多,但就他脸上那每恶心的疤痕就足够威慑到这些新生们。
尤其是束诚。
我看见他的脸蒙上一层惨白的光芒。
他像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小孩一样安静而羞怯地坐在凳子上,在听见马飙的嚣张挑衅后。慢慢地把视线从书本上抬起,一双清尧的瞳人里仿佛凝满了透明的忧伤。
马燕抬手一指:“就是他。”
然后虎背熊腰的马飙就走了过去。
他就像是巨人海格站在哈利・波特面前一样,一只手抓住束诚的领子就能把他从板凳上拎起来然后再抛出窗外……
那算得上我跟束诚的初见吧。
在一个非常狼狈的场景之下,束诚吃了拳头而我被臭骂一顿不说还吃了马燕好多口水。可在我来说,那却是最美好的回忆。
温岚虽然对我的冲动行为充满了指责,却还是用上了“不过”这个连词,以及跟在它后面的“你很勇敢、正义”的积极评价。
束诚在傍晚柔和的光线里抬眼看我,轻轻地说了句:“谢谢。”
声音很轻,像是随时可以飞走。
我觉得所有的那些恐惧与欺辱全都不值一提了。
空气里弥漫着幸福的甜香。透过玻璃窗射入房间的光线中飞舞着一条条宛若银河的灰尘光带。
漫长的没有光亮的黑暗隧道――
杨云琅努力地踮起脚还是看不到出口的光亮。
廖勇的手机掉了。
当天中午,他们四个人走过去把杨云琅带到了六楼的卫生间,杨云琅矢口否认自己偷了廖勇的手机。
“你凭什么说你没偷?”
“我有手机为什么还要偷?”杨云琅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给他们看――“高中开学,舅舅送给我的礼物,nokla+++”
“那就把你的手机借我们老大用几天吧。”
下午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他花了半节课的时间重新调整了座位。有一点点慰藉的是,曾经出手搭救过自己的张文铭非常巧地被安排成自己的新同桌。
张文铭笑着朝新同桌打招呼,然后拿出手机问你多少号,我存一下。
杨云琅熟练地吐出那串号码。
身边的男生温和地笑:“你也存下我的号吧,我晃你一下,你别接呀。”
没等杨云琅做出说明。对方已经拨了出去。于是,一声如同见了鬼或者被电击中的嚎叫声划破整个教室。而那声音从廖勇的手里发出。
张文铭不明所以,疑惑地看向廖勇。
班主任敲着讲桌,愤怒地质问:“谁的手机?”
廖勇懒洋洋地站起来说:“报告老师,是杨云琅的。”
然后,老师不分青红皂白地冲下讲台,上缴手机后沉着脸说下课后跟我去办公室。
而厄运远远还没有结束。
班主任在翻收件箱时看到了一条似乎让他觉得无比恶心的短信。
“你你你……你还跟人发这么恶心的短信!小小年纪发的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啊,还什么我想你,还约会……”
手机被扣留,待次日找家长来取。
整个下午,杨云琅神情恍惚、面如死灰,眸子沉寂得像是一潭死水。
温岚很适合去做一个警探。
她居然厉害到可以不动声色地搞到杨云琅的手机号。
“要不要试一下?”温岚小心翼翼地问着。
“这个行么?”
“管它咧,反正试试咧。”温岗抢过蔺晓楠的手机,然后飞快地编好了一条短信,未经蔺晓楠的确认就发送出去。
“你写的什么呀?”
“没写什么。”温岚说,“就约他去学校门口的那家PuB玩。”
“他都不知道是谁发出的邀请。而且以他那种性格,估计很难会同意。”
“我说是一个非常喜欢他可以为他去自杀的漂亮女孩……”温岚盯着对方慢慢沉下去的脸色,“你想接近他,又不想傻啦吧唧地跑去直接表白,那也只能采取一些迂回策略了,反正把他约出来,认识以后再说啦。”
“可你说得太露骨了吧?”
温岚正要劝蔺晓楠,手里的手机一阵震动,低头看见回复:“好啊。”于是,脸色一变,“呃,真是人不可貌相诶,没想到杨云琅这个人看上去安安静静的,竟然这么开放啊。”
“……”
“你要小心点。”
因为害怕放学后被廖勇堵住,杨云琅很违心地向张文铭发出了邀请:“我们回家好像顺路哦,要不,今天放学我们一起回家吧。”
对方眉毛一挑,“好呀,不过你今天要是没什么事要等我一下呀,我们要踢一场足球比赛。”
“没问题。”杨云琅高兴地说。
傍晚,跑得一身汗水的张文铭从球场上下来,整个人像是刚出笼的馒头,热气腾腾地朝外散发着热气。好在杨云琅也喜欢足球,两人之间的话题还算热烈。
夕阳从高楼间掉下去。
清凉的空气之下。两人的单车并排行进,因为喜好的球星相同,张文铭不时手舞足蹈笑起来,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张文铭发出了邀请:“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不了。”
张文铭继续劝:“走啦走啦。那有一家面馆,牛肉面很好吃。”
拗不过张文铭的盛情邀请,杨云琅跟着他拐了几弯,来到了一条斜斜的小街上。闯进杨云琅视野的并非张文铭所说的小面馆的金字招牌,而是从一家PuB里冲来的女生,她衣衫不整地狂奔,身后跟着的那位,不消说,两个男生都认识,是他们班上的廖勇。
掩映在纷乱树影之后的两个少年,在本来就人烟罕至的胡同里并不引人注目。一两个路人也以为是一对学生情侣在闹别扭而已。
杨云琅浑身打起了哆嗦。
他后退了几步,想要跨上单车逃跑。
却被张文铭拉住。
两个人支好单车,朝正在向犯罪深渊滑翔的廖勇走去。
廖勇非常奇怪女孩为什么突然停止了挣扎,眼睛直直地望向前方。于是下意识地转过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块砖头重重地拍在了他的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