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之心 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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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瘠的山棱一片淡紫，天空中漂浮着大朵的白云。小杰克已经在一丛丛该死的欧石南和蕨草中穿行了好几天，看不到人影，没有人声，只有不知名的飞禽走兽发出凄厉的哀鸣。

咦，这是什么？小杰克发现了一张奇怪的像石桌的东西。那玩意儿有一半埋在土里，藏在重重林木之后，并不容易辨认。他走入树丛中，用手推开随风摇曳的树枝。那石桌高及他腰部，形成一个入口。若说那入口连接的是一个地下通道，看上去却漆黑一片，深不可测；且它又过于狭小，不可能作为地洞或墓穴的开口。不过这入口离一切都很远，自然引人好奇。小杰克脑海浮现出各种故事：是埋在某处的宝藏，或是藏匿私货的地点。

小杰克从背包里摸出手电筒，跪趴在地上，拧亮手电筒往入口照去。这是一条石头廊道，里面刻凿了许多螺旋纹像。一股地窖的闷臭味道传出，另外带有地层中泥土的潮霉味。小杰克钻入石板下，头顶上的石壁很低，他只能以手肘和膝盖匍匐前进。他维持这个姿势，爬了大概有一两个小时。引导他前进的手电筒始终仅照亮一条路，就是这一条，在他眼前一点一点地展开，随即一点一点地消失在他身后的影子之中。

钻出狭道，小杰克来到一片位于山侧斜坡的开阔空地，他在强风浓雾中飘摇颤动。在他的头顶上方，山巅被雾气笼罩，而脚下则是一片灰色森林。

一株株大树被青苔及灰色的地衣覆盖，枝丫间弥漫着一股悲愁，许多树木横倒在地上，上下颠倒；另一些大树虽受强风侵袭，却仍屹立不动。正的正，倒的倒，一片杂乱无章的景象。小杰克吃尽苦头，好不容易在树枝、老根和绿苔长长的须叶间辟出一条路。他从腐朽的树干溜下，一下子又陷入被虫蚁啃烂的木头里；在扭曲的枝干下，爬过纠结攀附在土里或蔓延于软绵泥地中的粗细根条。半明半暗之间，瀑布轰隆隆的水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远远地还能听见波浪拍击的声音。小杰克跌跌撞撞地穿过森林，直抵海岸。海浪击打海岸，在岩礁上碎成浪花泡沫。

小杰克沿着海岸一直往前走，直到他辨识出来，原来自己位于一座近似“G”字形的岛上。岛屿伸出双臂拥抱海湾，海岸之上，地势骤然拔高。小岛上森林密布，除了挂着瀑布的陡峭的岩壁，在水流强劲的冲洗下，寸草难生。

几天之后，小杰克开始绝望。岛上荒无人迹，到处延伸着一样潮湿的森林，一样的岩石，海浪一样扑来拍打然后碎灭。只有光线可以改变。雾气不停地增加，变得更浓，从令人睁不开眼的淡薄明亮转为无尽的漆黑幽暗。群山没入的那条厚厚的云带，是小杰克唯一尚未勘探的地方。他沿着一道激流向上，爬越崩塌的石堆，好几次滑落到湿漉漉的岩块上，差点儿摔断脖子。爬得愈高，狂风猛窜林间所发出的悲鸣便愈难以承受。他好不容易才超越地道所在之高度，眼前突然出现一面巨大的石墙。之前他一直都没能发现，因为这面墙竖立于云雾之上。摸索了一阵之后，他找到了一个缺口，于是他攀上石头，继续在岩块与灌木丛间爬行，终于在第二座石墙脚下，因体力不支倒在地上。这面墙与前一座平行砌成，直接抵抗风的呼啸。小杰克靠墙蜷坐，在那儿停留了许久。

好不容易，风暴终于显露一丝疲态，狂风不再咆哮叫嚣，那绕行长草之中，悠长而凄凉的哀叹呢喃得以终止。小杰克重新鼓起勇气，趁着这阵平静，站起身来，绕过阻碍，沿着一排断断续续的石堤，一路来到一座雕像面前。那雕像约有平常人五倍高。雕像的面部蔓爬着手臂般粗壮的藤类植物，深深嵌在岩缝中，宛如一张编织扭曲的木网，将它的身躯捆绑束缚。距它几步之处，躺着另一座雕像，已裂成三段。向远处望去，可辨识出还有许多雕像散布在周围，只是被枝叶与蕨类遮蔽。小杰克往上做最后一次攀登，沿途遇见不少这种沉默的谜样石雕，最后终于登上岛屿最高峰。

在这里，山峦平坦，仿佛被刨平了似的。几百具雕像面海竖立。其中有些或受岁月侵蚀，或被青苔吞噬，已看不出原始形貌，只隐约留下人形，可怜卑微地面向泥地斜倾。还有一些已躺倒在地，断裂、破碎成好几块。有几座奇迹般地保存完好，骄傲地屹立着，宛如神庙的石柱，撑着云雾形成的天顶。

每一具雕像各不相同却又十分相似，小杰克思考了一下，怀疑在他面前的会不会是从地底冒出来的岩石，成年累月之后逐渐形成人形；亦或是一群巨人，来到这片荒芜的所在，逃离世界的目光，度过末日余生。他感到释然，情不自禁地走去巡视每一座雕像。在岛屿多变的光线下，雕像的石头面孔栩栩如生，小杰克独自揣摩它们的思想与情感。遇见它们，小杰克的焦虑消失了，就像皮肤经浮石细细搓磨而柔嫩新生。从他来到这座岛上，第一次在整日漫雾之后，竟是个无云的夜晚。他在一尊石像脚边平躺下来，这座雄伟高大的巨人并没有给他造成任何压迫感，反而抚慰了他的心灵。

次日一整天，小杰克都在石头巨人群中闲逛。其中有一尊躺在乱草之中，身首异处，断了一条腿和一只胳膊。它的胸膛遭风雨侵蚀凹陷，但是仍可以看到，在它的心脏部位有一颗黄澄澄的琥珀卵石，约有一颗人头大小，仿佛经海洋冲刷过那般圆润光滑。这颗卵石中央，有种像星星的东西在闪耀，先散发一圈圈炽热的光，如漩涡缠绕，而后崩散成无数火星，凝结在黑暗之中。那是这个世界形成前的世界，一颗星球无声爆炸，缓缓照亮自身这一方无垠，直到它染上温暖的蜜色，变得透明。小杰克惊愕不已，被这个特殊的物品深深吸引。他将手掌放到上面。卵石的表面有些温热，微微颤动，有如一段冻结了的乐声。

小杰克一跃起身，一股无法克制的欲望驱使他将这块琥珀据为己有，他动手寻找一块火石，然后开始敲打灰色石头的粗糙外层。

一阵轰隆闷响撼动大山。

小杰克跪在雕像破碎的胸膛上，两手捧着火石用力敲击，将光芒从那巨大的身躯释放出来，而石像的伤口也愈裂愈大。

在他头顶上，一朵朵乌云愈滚愈大。黑暗如帏幕般罩下，侵占大地。

他有技巧、有规律地敲打着，雕像胸口部位的石层慢慢被揭去，琥珀卵石渐渐露出全貌。

火石敲在滑溜溜的雕像表面，偶有偏差，小杰克便会因此而受伤，他双手满是鲜血，呼吸急促，却反而加倍用力。

闪电在附近其他雕像上投映出烁亮白炽的幻影，阴森之中，一条条电光有如电魅，一闪即逝。

小杰克的手指逐渐变得麻木不听使唤，水滴自脸颊淌下，流进背脊。纵然情绪狂热激昂，身体仍觉得冷。

卵石藏在石像胸口，发出的亮光在暴风雨中更显华丽。突然一声巨响，凄厉地撕裂空气，划破黑夜。距他约二十步之处，一尊巨人像被雷劈中崩塌，在滂沱大雨中倒下。难道是它发出的怒吼？

小杰克将挖掘财富的工具丢得远远的，整个人被泪水淹没，只感到说不出的害怕与厌恶。逃走吧！离开这片暴雨不息的鬼域。

他滚下山坡，像一个失去控制的皮球，弹跳在岩石之上，滑过湿漉漉的斜坡，在泥浆满溢的沼地中涉水而行。岛屿将他玩弄于股掌，就像猫捉老鼠，抓了又放，放了再抓。他双手向前摸索狂奔，树木伸出树枝撩刮他，荆棘勾住他的衣袖，还有那些棱角尖利的岩石，想必只等他跌倒，就可以咬噬他，磨辗他。

历尽千辛万苦，他终于找到地道，仿佛永远见不到出口似的前行，总算穿越成功。雷劈轰隆，大地颤抖，他脊背发凉，恐惧不已。等他好不容易站得住脚，看清那入口处奇怪的石桌已损毁，仿佛曾遭枪弹擦过，而撞击之后留下的弹孔周围崩起许多碎石。小杰克拾起其中一颗焦黑的石头，差不多有一只小橘子那么大，在他手掌中，像对半切好的水果那样张开来。两半石头内部都布满了水晶，散发着灰蒙轻柔的美丽光芒。小杰克在旁边坐下来，好好端详这个玩意儿。他将这两个半块石头翻来转去，抓住每次机会，追寻被水晶困住的微弱光芒。

这是一颗雷电石，小杰克心想，跟着流星雨从天下掉下来的。他露出一抹微笑，脸庞亮了起来。他合上石头，将它放入口袋，轻快地一跃而起。在他的胸膛里，一颗全新的心脏鼓动着，坚强，炽热，似太阳。

4.小杰克根据记忆画出其中一尊石像的面容、形态，请了3个工人帮忙雕刻了一尊小小的石像，并把那颗雷电石放到它胸膛里。这3个工人，甲、乙合作6天完成，乙、丙合作10天完成，如果甲、丙合作3天，再由乙独做，还要9天才能完成。那么，如果由3人合作，多少天可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