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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儿,散落在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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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无数次对着镜子娓娓道出那些少年时光之际,恍惚间,发现我竟已记不起故事里那一张张稚嫩的脸。他们原本在记忆里是如此地清晰,而现在竟也像褪色的油画一样逐渐失去了原来的光彩。我的声音像正播得上劲的收音机突然被拔去了电源,在潮热的空气中戛然而止。反复责怪自己,不应该忘记温习你们,忘记那蝉声聒噪的夏天。

这些还在使生命透着千丝万缕的光亮,如果我的心是一片海,那么你们就是射入深海的光柱,虽忽隐忽现,却永不熄灭。

记得那年夏天的温度像班主任讲课时不断上升的音调;记得那年夏天的天气晴朗指数和晓洁口袋里的发夹一样多。那时我们已是小学六年级的学生了,一天到晚班主任都拖着女高音飞着唾沫星子对我们嚷着“猴儿们『你们是毕业生,是榜样-不要把教室搞成菜市场,你们现在不好好学习,将来去和泥都不会有人要!”

似是一个响雷,我们仿佛看见十几年后的我们正挽着裤腿,灰头土脸地站在工地上和泥,旁边还有一个长相极似班主任老师的监工在疯狂地飞着唾沫星子。

之后,我感觉到这个方法对我们的确很奏效,原来鸡飞狗跳扫把满天飞的教室突然安静了很多,而且延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班主任为此高兴了好一阵,自认在教学上又有了进一步的突破,笑得脸都皱了。而我们变得如此乖巧听话,为的只是不想当和泥匠,抑或只是为了旁边的监工可以换一个人。

如今,这些画面也像淋了一场雨,浸在水里模糊了我们的视线,那些为了拥有缤纷的泡泡而抠掉很大一块肥皂,结果不幸被妈妈发现,差一点吊起来打的场景,也在我哭闹之间被定格了下来,静默着等待岁月的冲刷。

逐渐走远的年华里,有争吵过后仍想要和彼此和好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的尴尬神情,有唱着“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的你。

婉君打死都改不了的扭捏小猫样,一回答问题就哭鼻子的雷增光。我们总爱说,婉君的女人味太过了,雷增光胆儿太小不像个男人。虽然那时还并不清楚女人味到底是个啥,对男人不男人的判断标准也很狭义,但仍在高谈阔论之叫不断提高这俩词的使用频率,而且在这时还会得到众多崇拜的目光,那一双双小眼睛仿佛在说,畦!你懂得真多啊!儿时的我们是那么渴望能懂得更多,而现在却明白,也许懂得少一点反而能更快乐一些。

童年是一场未完待续的电影,因为有回忆的存在,所以有充分的理由去延长胶片的长度。

那些总嫌时间过得太慢的日子里,我们挥霍着无穷尽的欢笑声,信仰着成长的神奇力量。不知从哪一天开始,老师已经很少打我们的手心了,而我们也开始认真地写作业不再贪玩。原来我们要毕业了,我们要长大了。

已不记得毕业之时有没有开毕业晚会,因为日子已经过了太久太久了,由于阳光太过明媚,毕业照上的孩子们表情显得很奇怪,为此,我们还互相取笑了一番。曾经也满脸认真地发誓说要一辈子做朋友,但在偶遇的街头,我们望着彼此似曾相识的脸竞谁也叫不出名字来。时间在不经意间磨平了我们微薄的小小信念,谁也料想不到,原来成长的附属品竟然是遗忘。但庆幸的是,我们的感情早已藏匿在内心的深处,这种无形的东西是遗忘永远都捕捉不到的,亦是我们应该珍惜收藏的,因为这是生命最深刻的印记。

时光荏苒,日子像凌乱的掌纹。塌陷的成长该怎么搁置,那些孩子如今又身在何处,对待内心的苦楚是不是也感到无可奈何。我仍然想念着你们,为我们无忧的童年,为我们誓死维护的那块叫“六三班”的牌子,同时,也为现在心怀沉痛找不到彼此的我们。

他们都老了吧,他们在哪里啊,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