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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菜的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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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当年在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战友出差去东北,回来带回一箱“酸菜”,分送给 “黑兄黑妹”。妻子如获至宝,说烧一只东北名菜――“酸菜炖粉条”让你们尝尝。儿子听了不以为然,“酸菜炖粉条”,听名字就是土里土气的,难道比麦当劳还好吃?

星期天,妻子去超市买来粗粉条和带肥的猪肉。回家后,系上围裙,要露一手给我和儿子瞧瞧。按东北的做法,她将粉条用水泡软,猪肉切成丝,配上东北酸菜,烧了满满一碗“酸菜炖粉条”。吃饭时,妻子率先尝了几口,连声说:“好吃!好吃!”说话间,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眼前的情景,又使她想起了以往的岁月。

17岁,妻子在这个花季般的年龄,就告别了故乡,远离父母,来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屯垦戍边,一去就是10年。可以说,妻子一生中最宝贵的青春年华献给了黑土地。整个连队100多号人,妻子是知青中年龄最小的。但是,一样的铲地、收割、扬场;一样的修路、伐木;一样的在冰天雪地里挖沟刨地;一样的在黑灯瞎火的晚上站岗放哨。这其中吃的苦,是今天的年轻人难以想象的。

知青从大城市来到农村,过了劳动关,还要过生活关。兵团生活单调乏味,想当年只有逢年过节和农忙时,才能吃上肉,而这肉,决不是眼下常见的大排骨和红烧肉,只是可怜的几根零星肉丝肉片,吃上一顿肉包子是很奢侈的事了。从秋收后到来年春天,将近半年的时间吃的就是大白菜、土豆和大头菜(卷心菜),让人倒胃口。在东北,冬季天寒地冻,吃菜全靠秋收后储藏起来的大白菜、土豆和大头菜,而腌制“酸菜”也是一种储藏蔬菜的好办法。东北的酸菜,就是做“酸菜炖粉条”最好吃,是东北很有特色的地方风味菜。一些在兵团结婚的知青,模仿东北老乡储藏蔬菜的方法,在冬天也腌制酸菜,将大白菜用开水烫过后,一层层撒些盐,放在大缸内,找块大石头压上,过上个半个月左右,酸菜就腌制好了。过年时,邀上一些没有回上海过年而又没成家的“黑兄黑妹”来家做客,买些猪肉、粉条,炖碗酸菜粉条,再烧上几只菜,烙上春饼(如春卷皮子),包在春饼里,这味道真是太好了。

我尝了口“酸菜炖粉条”,酸中带香,油而不腻,还真是别有一般风味。儿子看到妈妈流泪,十分不解,既然好吃,怎么还流泪?哎,吃惯了麦当劳的孩子,怎能体会曾经激情、曾经沧桑,也曾经含辛茹苦的母亲此时此刻的心情。

“酸菜炖粉条”――难以割舍的黑土地情结,难以忘却的蹉跎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