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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如灯盏,照亮前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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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蔡春猪是在古城西安“第二界孤独症家长论坛”上,老蔡作为嘉宾发言,现场有一些自闭症儿童家长拿着老蔡的书找他签名。下午,他似乎有些倦怠了,可见面时还是不改他幽默的天性。他有些拘谨地坐在一把椅子上,阳光从他背后的老窗照射进来,他身上的小格子衬衣十分干净、利落,眉宇间有两道深深的皱纹,这是思想家、作家的职业表征。

在书里,蔡春猪的讲话方式总是别别扭扭的,极力地拒绝那种文艺腔,那种正经的、的、苦情的或者温情脉脉的写作方式。可是,见了面,他却是另外的一番极真诚、害羞的样子。

恍惚成人

和许多同龄人一样,蔡春猪有着那种恍惚成人的感受。好像一下子被套牢在成年人的圈套里,结婚、生孩子,还没缓过神儿来就到了想跑也跑不出来的境遇里。在陌生人眼中,《东方夜谭》里的老蔡总是热情、幽默、不太正经。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有“社交恐惧症”,最喜欢一个人海阔天空的思考问题。年过四十的老蔡,脸上似乎却总是写着三个字——不适应。

对很多、很多事的不适应,这是很多作家写作的源头,不适应人生突如其来的凶年,不适应龇牙咧嘴的人际交往。在蔡春猪的前半生里,处处都镌刻着这种对于生活的不适应和无准备。不同于多数为自己做足人生规划的人,蔡春猪是那种率性而为的人,当他还是湖南农村里插秧种地的那个蔡朝晖时,他就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他的人生在于不停地“折腾”。

17岁时候,蔡春猪就从上了两年的职高退学,跑到广东去打工。这是蔡春猪的“第一次折腾”。没过多久,他就开始了他的“第二次折腾” 。1992年,敢于“折腾”的蔡春猪只身一人来到北京,那年他18岁,在北大做旁听生。这个举动也许是源于蔡春猪天性里不甘于平庸、不希望“泯然众人”的强烈挣脱欲。后来,因为蔡春猪优秀的文笔和出众的文学才华,一家杂志社决定雇佣他成为一名正式记者。就这样,蔡春猪的混迹生涯告一段落,他租了房子开始堂堂正正地做一名“北漂”。

认识他媳妇之前,蔡春猪没有想到过结婚。他觉得结婚这样“靠谱”的事情和自己似乎没多大关系。后来,妻子怀了孕,孩子就顺理成章地来到了这个世界。他给孩子取名叫喜禾,意思是希望他能够做一个欢喜的农家人。喜禾出生前,蔡春猪对于孩子没有太多的奢望,只是希望他能和其他平常、普通的小孩子一样。对于孩子的教育,他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打算,只是能够希望自己给予一个父亲所能给予孩子最普通的一切,让孩子自由自在地长大。那时对于孩子,蔡春猪打趣说,唯一的期待就是这孩子一定要是自己的。

直到孩子降临人世,蔡春猪才发现命运实在是跟他开了一个不算小的玩笑。

另一个玩笑

喜禾的世界和普通的孩子不一样!蔡春猪是慢慢发现自己的孩子和别人的孩子不太一样的。于是,蔡春猪和媳妇决定带孩子去医院看一下。

蔡春猪永远无法忘记儿子喜禾被宣判为自闭症的那一天。“吾儿,知道那天你父亲是怎么从医院回的家吗?——对,开车。你说对了。你父亲失态了,一边开车一边哭,三十多年树立的形象,不容易啊,那一天全给毁了。你父亲一边开车一边重复这几句话:老天爷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做错什么了?”

人生总是上演场场反转剧情。对于一个悲伤的故事,最好的方式就是用玩笑来化解它。蔡春猪就是那个挣扎着试图扭转乾坤的孙悟空。他试图将悲剧淡化,变为喜剧,他始终在努力跳出如来佛的五指山。从喜禾被宣判为自闭症的那一天起,蔡春猪也和大多数自闭症患儿的家长一样过起了自怨自艾、以泪洗面的生活,可是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

“对于自闭症家长而言,谁家摊上这样的事无异于一场地震。作为地震的受害者,我们会惊慌会绝望会哭,但我们也不能老哭,总得有中场休息,歇口气吃个饭打场麻将跟女同事调下情,这样的哭才是良性的可持续性的。涸泽而渔什么意思,你懂的。但也不能因为我们开始哭了就认为我们应该一直哭下去,更不能认为我们绝望过就会一直绝望下去。”

自嘲,是蔡春猪对待命运安排的独特方式。写博客其实是一种心理自愈过程,心理上自愈了之后,蔡春猪又开始下一个宏伟的“计划”——知道儿子究竟在想些什么?“喜禾是谁?谁是喜禾?”喜禾经常这样问蔡春猪。而蔡春猪也会经常话唠一样问喜禾:“喜禾,我是谁?”“喜禾,这是什么?”喜禾总是给蔡春猪抛出了太多的哲学问题,这些问题中的很多都是哲学家思考的人类的根本问题,而喜禾总是给爸爸很多灵感,这些灵感都被喜禾爸“偷”去写在了博客上。

2011年5月28日,蔡春猪在其新浪博客发表的这篇《写给儿子的一封信》令他一夜成名。当年7月,蔡春猪出版图书《爸爸爱喜禾》。社会各界对于这本书给予了高度评价。著名作家周国平评价说:“悲痛的极限是哭着笑,笑对人生最悲惨的苦难,人因此而成了半神。成为半神已经是苦难之子的最高成就了。”从此,蔡春猪也由此进入了“喜禾爸爸”时代。

我是喜禾爸

自从有了喜禾,蔡春猪似乎有了他内心当中唯一的读者,虽然这个读者也许永远也不会看他的书。但是四面八方的读者从地缝里一下子涌来,老蔡变为了知名作家。

写博客出书当然是好事,但是做作家、写书都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就是如何照顾和教育喜禾。成为了喜禾爸,老蔡开始了全面的学习阶段。从上网搜罗资料了解自闭症到去专业的治疗机构咨询、治疗。蔡春猪和媳妇开始了对于喜禾的全面“培养”。

学习和了解自闭症的过程,就是蔡春猪与喜禾相互了解的过程。蔡春猪反反复复和喜禾一起重新学习每一样事物。水、杯子、公共汽车。当喜禾在大海边,喜禾千言万语没有办法表达,喜禾就说,喝水。蔡春猪就落了泪。蔡春猪说:“儿子一直不知道什么是‘爸爸’。对于喜禾来说,爸爸这个词和桌子、椅子一样难以理解。你跟他说,‘叫爸爸’。他就说‘叫爸爸’。他不知道‘叫’跟‘爸爸’是两个词。”

现在,蔡春猪和妻子的全部精力就是让喜禾尽早康复。蔡春猪说,现在喜禾的每一点微小的进步都让他们夫妻俩乐开花。现在,喜禾会主动地亲吻他们。“他拉完尿,有时有提裤子的意思,虽然能力还不够,这也是进步。”而且,喜禾认的东西也多了些,会说“出去玩、放开我、喝水”之类的话了。

面对大家的关注和自闭症之父的头衔,蔡春猪有点害怕:“我不喜欢别人同情。我也不喜欢别人说我伟大。”“我原来对他幻想就是,上初中的时候,暑假送喜禾去厨师班学点厨艺。跟哪个木匠去学点什么的,跟哪个铁匠去学点什么的,就是有很多手艺。这些手艺是很管用的,一旦将来在工作的时候,他能露几手绝活;一旦搞对象的时候突然之间他还会炒菜什么的。我就想尽量想把他往有趣方面培养。事实证明,世界上凡是有趣的人活得不会很惨。”

这是蔡春猪的“典型性发言”。

蔡春猪是一个天生乐观的人,他不想说那些煽情的话,对于孩子爱,蔡春猪的表达方式永远是别别扭扭的。但是,这种自制却带来了更大的力量。

蔡春猪自己说,喜禾教会他很多,他们实际上是在一起长大,接受这个世界。读《爸爸爱喜禾》时,很多人都被蔡春猪的父爱深深感动了。那是一种“别别扭扭、遮遮掩掩”的父爱,他的展现方式总是含蓄、诙谐的和幽默的,可是,人们在这些“不着四六”的话语背后,看到的却是一个寂寞、孤独的喜禾和一个爱与悲伤并存的喜禾爸。那里反反复复、字字句句都是在说一个字,那就是——爱。

在《爸爸爱喜禾》这本书的结尾,蔡春猪引用了《基督山伯爵》中的那句话:“世界上没有快乐或痛苦,只有一种状况与另一种状况的比较,只是如此而已。只有曾深受过最深切的悲哀的人,才最能体会最大的快乐。我们必须经验过死的痛苦,才能体会到生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