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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七贤优劣之争的文化意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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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自东晋谢玄等人挑起竹林七贤优劣之争的话题后,竹林七贤优劣遂成为后世文人墨客争议不停的话题。评论者基于不同的立场,从不同的视角观照竹林七贤,论长短,评优劣,见解有同有异,言辞有委婉宽容,有犀利尖刻。梳理分析有关争议,不论是基于政治评价和道德评价,还是基于人格评价与美学评价,都有其深刻的时代意义和文化意蕴,折射出不同的政治立场、道德观念和美学思想,都能给人们某种启示和借鉴。

关键词:竹林七贤;优劣之争;文化意蕴

中图分类号:I20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0751(2012)05—0169—07

竹林七贤之说虽然始于西晋,但西晋时期并无竹林七贤优劣之评。究其原因,是西晋时期竹林七贤之说并不是很流行,而且山涛、王戎都是西晋重臣,尤其是王戎,到西晋末年才去世。按照盖棺论定的传统,王戎去世之后,特别是进入东晋以后,有关竹林七贤的评价才逐渐成为人们的话题。竹林七贤优劣之评,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拉开序幕的。梳理分析东晋以来有关竹林七贤优劣的争议,探讨相关争议的文化意蕴,将有助于增进对竹林七贤的全面了解,有助于客观地认识和评价竹林七贤,且能从中得到有益的启示和借鉴。

一、竹林七贤优劣之争的缘起竹林七贤之称流行之前,史传已有一些有关阮籍和嵇康的记载和评价。嵇康的兄长嵇喜著有《嵇康传》,最早对嵇康作出了评价:

少有俊才,旷迈不群,高亮任性,不修名誉。宽简有大量,学不师授,博洽多闻。长而好老庄之业,恬静无欲。性好服食,常采御上药。善属文论,弹琴咏诗,自足于怀抱之中。以为神仙者,禀之自然,非积学所致,至于导养得理,以尽性命,若安期、彭祖之伦,可以善求而得也。著《养生篇》,知自厚者所以丧其所生,其求益者必失其性。超然独达,遂放世事,纵意于尘埃之表。撰录上古以来圣贤、隐逸、遁心、遗名者,集为传赞,自混沌至于管宁,凡百一十有九人。盖求之于宇宙之内,而发之乎千载之外者矣。故世人莫得而名焉。①

西晋陈寿的《三国志》对阮籍和嵇康的生平行实有简要记述,其记阮籍云:“瑀子籍,才藻艳逸,而倜傥放荡,行己寡欲,以庄周为模则。官至步兵校尉。”记嵇康云:“谯郡嵇康,文辞壮丽,好言老庄,而尚奇任侠。至景元中,坐事诛。”②此外,西晋阴澹最早提出了竹林七贤之说:“谯郡嵇康与阮籍、阮咸、山涛、向秀、王戎、刘伶友善,号竹林七贤。皆豪尚虚无,轻蔑礼法,纵酒昏酣,遗落世事。”③然而,这只是有关阮籍、嵇康的简略记载,并不涉及竹林七贤优劣的问题。

迄于东晋,孙盛的《魏氏春秋》对以阮籍和嵇康为代表的竹林七贤多所记载。其“嵇康寓居河内,与之游者,未尝见其喜愠之色。与陈留阮籍、河内山涛、向秀、藉兄子咸、琅琊王戎、沛人刘伶,相与友善,游于竹林,号曰七贤”④一段记载,常为研究者所征引。其他有关竹林七贤的记载,或是记载某个人的事迹,或是就某一事件发表评论。如其记阮籍云:“阮籍幼有奇才异质,八岁能属文。性恬静。兀然弹琴长啸,以此终日。”⑤裴松之《三国志》注引《魏氏春秋》对阮籍的记载,实可视为阮籍小传,为《晋书·阮籍传》提供了蓝本:

籍旷远不覊,不拘礼俗。性至孝,居丧虽不率常检,而毁几至灭性。兖州刺史王昶请与相见,终日不得与言。昶叹赏之,自以不能测也。太尉蒋济闻而辟之。后为尚书郎、曹爽参军,以疾归田里。岁余,爽诛。太傅及大将军乃以为从事中郎。后朝论以其名高,欲显崇之。籍以世多故,禄仕而已。闻步兵校尉缺,厨多美酒,营人善酿酒,求为校尉,遂纵酒昏酣,遗落世事。尝登广武,

收稿日期:2012—07—20

*基金项目:2009年度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竹林七贤集〉辑考及研究》(09BZW022)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卫绍生,男,河南省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郑州450002)。

观楚汉战处,乃叹曰:“时无英才,使竖子成名乎!”时率意独驾,不由径路,车迹所穷,辄恸哭而反。籍少时尝游苏门山,苏门山有隐者,莫知姓名,有竹实数斛,臼杵而已。籍从之,与谈太古无为之道,及论五帝三王之义。苏门生萧然曾不经听。籍乃对之长啸,清韵响亮。苏门生逌尔而笑。籍既降,苏门生亦啸,若鸾凤之音焉。至是,籍乃假苏门先生之论,以寄所怀。其歌曰:“日没不周西,月出丹渊中。阳精蔽不见,阴光代为雄。亭亭在须臾,厌厌将复隆。富贵俯仰间,贫贱何必终!”又叹曰:“天地解兮六合开,星辰陨兮日月颓。我腾而上将何怀。”籍口不论人过,而自然高迈,故为礼法之士何曾等深所仇疾。大将军司马文王常保持之。卒以寿终。⑥

值得特别注意的是,孙盛《魏氏春秋》不仅记述竹林七贤事迹,而且还对竹林七贤作了对比评价。如:“山涛通简有德,秀、咸、戎、伶朗达有俊才。于时之谈,以阮为首,王戎次之。山、向之徒,皆其伦也。”⑦孙盛所谓“于时之谈”,指的是当是东晋初年,因为王戎逝世于西晋末,倘时人对竹林七贤排座次,理应在王戎去世之后。在时人看来,阮籍应置于竹林七贤之首,其次是王戎,再次才是山涛等人。有意思的是,这里仅提到了阮籍等六人,而没有提及嵇康,不知是否因为嵇康被司马昭杀害而有意疏忽,还是出于其他原因。虽然如此,孙盛的评论还是值得充分重视,因为这是迄今所见最早的关于竹林七贤优劣的评论。

但是,竹林七贤优劣的话题却是孙盛之后挑起的。《世说新语》载:“谢遏诸人共道竹林优劣,谢公云:‘先辈初不臧贬士贤。’”⑧虽然刘孝标根据孙盛《魏氏春秋》的有关记载,指出“若如盛言,则非无臧贬。此言谬也”⑨,认为孙盛对竹林七贤已有褒贬,但竹林七贤优劣的话题,是由谢玄等人挑起,则是毫无争议的。孙盛是东晋人,约生于西晋惠帝永宁二年(302),卒于东晋孝武帝宁康元年(373),而谢玄(乳名遏)则生于晋成帝咸康八年(343),卒于晋孝武帝太元十三年(388)。孙盛生活时代早于谢玄。但孙盛撰写《魏氏春秋》的具体时间已不可考,且其评论阮籍等人时有“于时之谈”之说,那么,其“于时之谈”是否指谢玄等人,或者是包括谢玄等人呢?假如包括谢玄等人,则孙盛《魏氏春秋》和《世说新语》的记载也就不矛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