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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净的心灵 悲悯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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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蜂》是丰子恺于1924年写的一篇叙事散文,文章叙写了一只蜜蜂面对玻璃窗外的光明,执著地一次又一次撞向玻璃窗,表达了作者对蜜蜂的同情,更流露出作者对现实社会中像蜜蜂这样的命运的关心。细细读来,越发感受到一代文学、艺术大师的思想情怀

一、不泯的童心

丰子恺的散文大都是叙述他自己亲身经历的生活、人、事。他的散文运用平实的语言、抓住生活中点滴去抒写对人生的看法,朴实自然,富于真情实感,在细小的生活情节描写中蕴含着他的思想情趣。《蜜蜂》是漫画家、散文家丰子恺的代表作,作者创作这篇散文时26岁,但文章让读者清晰地感受作者一颗不泯的童心。作者伏案写作,却把耳边“嗡嗡”、“得得”的噪音当作“天籁”之音;为自己沉溺于写作而让蜜蜂乱闯乱撞了许多时光,感到“抱歉”;为蜜蜂求出路而四处乱撞乱舞的模样感到“可怜”,对挡住蜜蜂出路的玻璃心生厌恶之情。作者同情蜜蜂,为它谋出路,甚至请同室的人搬去玻璃窗外堆叠着的许多笨重的东西;外出归来犹挂念蜜蜂的生死,心情惆怅。这些描述无不是作者回归的童心的展现,如果没有一颗纯真的童心,作者对细小蜜蜂的处境就不可能如此关注,对蜜蜂就不可能产生同情之情。这样的童心是丰子恺对 “天下如一家,人们如家族,互相亲爱,互相帮助,共乐其生活”的大同世界的憧憬,也是他希望构筑的心中理想的童话世界的体现。他将对社会众生的关爱寄予藐小生灵上。在他的作品中,对蝌蚪、蜜蜂、春蚕、鱼蟹、蚂蚁等小生命表达了自己的爱护、同情、敬意,甚至对没有生命的器物他也心生关怀。如对茶壶的描述,把茶壶比作一位坐着的母亲,把两只茶杯比作母亲膝下的两个小儿。两个小儿靠得太近,怕母亲不舒服;两个小儿离得太远 ,怕母亲不放心。这样的描述无不充满生活的情趣,而这种情趣源于作者拥有着一颗不泯的童心。

二、悲悯的佛心

丰子恺师从弘一法师李叔同,是位虔诚的佛教徒,笃信佛教。他以佛教众生平等的思想看待万物众生,积极宣扬佛家“戒杀”、“护生”的思想,具有悲天悯人的佛家情怀。《蜜蜂》展现作者纯真的童心,对芸芸众生的关怀,与作者深受佛教思想的影响密切相关。世间万物自有其生存消亡的自然规律,我们常人往往不会在意这些自然现象,更不会在乎一只小小蜜蜂的生死,而深具佛教情怀的丰子恺却同情蜜蜂的生死。丰子恺的许多作品表达其众生平等、悲天悯人的佛教思想。《忆儿时》回忆了使人神往的童年生活的人和事,但更多的是表达对人类行为的反思。养蚕做丝,可以改善生计,享受劳动的快乐、丰收的喜悦,然其本身是“数万的生灵的杀虐”!养蚕、吃蟹、钓鱼本是儿童时代最为快乐的事,但在作者看来是杀生,甚至与引起公愤的“杀人的五卅事件”相提并论。丰子恺一生都苦口婆心劝人护生戒杀,丰子恺在每年农历四月初八(相传是释迦牟尼诞生日)这一天,买来蚬蚌鱼虾,带领子女一同去放生。就是平日,也不时亲自放生,曾因放生闹笑话。丰子恺曾带一只鸡去杭州云栖放生,因不忍鸡受痛苦,没有捆住鸡的双脚,而是把鸡放在长袍袖中,外面用手兜着,引起便衣侦探的怀疑,并把他捉住。正是因为思想意识中的佛家情怀,才会关注常人多见不怪的小小蜜蜂,才会为蜜蜂的处境伤神忧心。

三、无奈的关心

《蜜蜂》表达作者对蜜蜂处境的同情关心,但作者只能对蜜蜂寄予同情而无能为力改变蜜蜂的处境。想为蜜蜂指出路但蜜蜂听不懂他的话,欲捉住蜜蜂放到门外去,又担心蜜蜂误会而蜇他,请人搬出窗外堆叠物以便打开窗户,别人又太累。面对蜜蜂的处境,作者很纠结。作者只能诅咒“恶毒”的玻璃: 一面使蜜蜂“清楚地”看见窗外花以及同类,一面又“周密地”拦阻它,永远使它可望而不可即。羡慕“物质文明未兴时的幼年生活”,为方便燕子出入,特意将窗纸掏开碗大的洞。作者感慨“求生活在从前容易得多,不但人类社会如此,连虫类社会也如此。”由此可知,《蜜蜂》一文的主旨:面对艰难处境的无能为力,批评现代人对生灵的冷漠,隐含对现代物质文明弊端的批判。丰子恺生性多愁善感,常有“无常之恸”,丰子恺9岁丧父,是母亲一手把他拉扯大,但“子欲养而亲不待”,母亲离开人世, 丧父丧母之痛令他不能自拔。个人的生活遭遇也许是丰子恺遁入空门的原因,但对现实世界的无奈应是主要的。作者在世间所见的“只是万人在争斗倾轧的修罗场”,人类的欲望无止境,世人的圆滑功利,自身善良的本性,生活坎坷的遭遇,不断物质化的世界,多种因素的影响使作者远离现实,在佛教世界中寻找安定心灵的净土,在儿童世界、生物世界、漫画世界建立理想的“乌托邦”。个人天性的善良与佛家悲天悯人的思想相结合,安慰了作者的心灵,“净化”了作者的眼睛。想改变现实复杂的人世,个人的力量是弱小的,丰子恺对世间万物的悲悯情怀只能是“无奈”的关心。

《蜜蜂》为我们展现了丰子恺纯净的内心世界,更让我们感受到作者的善良,感受到淡淡的禅味儿。当我们在生活不顺、对现实不满之时,《蜜蜂》也许是平复心灵的一剂良药,丰子恺淡定、纯净的人生态度,也许能化解世间的无常与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