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的眼神 第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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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父亲到集市上买回来一头牛。这头牛毛皮肮脏，瘦得骇人，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哀愁，走起路来步履蹒跚，让人很是担心它能不能活过明天。

但父亲却铆足了劲，对它格外照顾。牛槽里每天青草不断，隔三差五还会有“补品”；母亲对它也是倍加爱护，经常给它擦洗身体，驱赶蚊蝇。慢慢地，这头牛健壮起来，毛皮开始有了光泽，大大的眼睛也有了神采，尾巴一甩一甩的，干起活来十分卖力。高兴的时候，它还会蹦几下，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抚摸它那油光发亮的毛皮。它已经成为我们家的一员了吧！要不，冬天的时候，我们怎么会争着去牛棚给它加干草；夏天的时候，怎么会抢着带它去河边洗澡呢？

可是这样的欢乐没能持续多久，经济的骤然拮据让我们家迎来了一段最难熬的日子。为了筹钱办事，父亲做了他这辈子最艰难的一个决定。

那天晚上的灯光十分昏暗，父亲垫着一只布鞋，坐在院子里。黑色的树影摇出几分凉意，父亲吸着烟，听着牛棚里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脸上全是无奈。

买牛的人是第二天早上来的。几个彪形大汉叼着烟，骂骂咧咧地进了我家院子，一见到那头牛，便不停地在牛身上“砰砰”地拍着，一边还笑道：“不错，肉结实，还壮，杀了肯定能多卖几个钱。”父亲的眼睛红红的，不敢去看那头牛。牛似乎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也不再像往日那般欢实，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深深的忧伤。它用坚硬的牛角在牛槽上轻轻地蹭了几下，像是在与牛棚告别。几个壮汉合力往外拉它，它挣扎着，但还是被拖出了牛棚。

牛默默地站着，突然，一滴，两滴，三滴……眼泪像溪水一样从它的眼角淌下来。我简直不敢相信，但是很快，它脸上的绒毛就湿成了一缕一缕的毛辫。泪水打湿了它脚下的土地，它的眼睛里满是忧伤，那是逆来顺受的忧伤，是认命的忧伤。我多么希望我能把它从这群屠夫手里解救出来啊，但我站在角落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牛终于被拉走了。就在走出我家院子的一刹那，它仰天“哞”地长叫一声，那是对生命的眷恋，对生活的渴望，也是跟我们一家的诀别。

牛棚空了，如水的时光冲走了许多东西，但那大大的眼睛里滴落下来的泪却一直汪在我的心里，让我时时回想起来，觉得苦涩。那双大大的眼睛所流露出来的哀愁与忧伤，将成为我记忆中的一道风景，永难忘怀。

伊织点评：在很多人眼里，动物是没有情感的。但在小作者笔下，这头牛却是善解人意的，有灵性的。对于牛的眼神的细微描写，是文章的动人之处，尤其是牛流眼泪时的“特写镜头”，给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文章中对人物心态、环境气氛的渲染，也为文章增添了几分感人的力量。

伊织小结：不是刻意教人反弹琵琶，但这次擂台赛中，我的确更期待除了山水风光、好人好事之外的“风景”。每次出赛题时，我都会给朋友们列出一些解题的方向，会列出几个看上去不错的写作思路。但其实，我更希望你们对我所给出的赛题，有一些出乎意料的理解：我很喜欢这种惊喜，这能让我看到你们的创造力。当大家都忙着写“让座的女孩是美丽的风景”，“桂林的山水是美丽的风景”之类的文章时，这四篇文章所发出的不同的声音让我很兴奋。另外，河南内黄县六村一中的穆艳杰、湖北武汉市武钢五中的黄曦、河南嵩县城关镇中心学校的杨兰兰、安徽池州市杏花村中学的刘佳、河南项城市贾岭一中的陈东峰等朋友的稿件也都很不错，虽然没能登出，但也给伊织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中学生朋友在写作文时，首先要做到的是表述准确、生动，情感真实，在这个基础上，如果立意能特别一点，与众不同一点，你的文章一定能上升好几个档次。不相信？那快快到新的赛题里来试试身手吧！本期擂主建议授予娄元元同学，他将获得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的著名作家张一弓的长篇小说《远去的驿站》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