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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藏在蜡像之下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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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壁上那只壁虎趴在画中女人脸上一动不动,女人的脸仿佛被一条巨大的裂缝劈成两半,看上去丑陋不堪。

阴冷潮湿的屋子,不适合居住。可是它安静,少光,便于藏匿。你问我在躲谁?我在躲画上的女人,我的债妻,蜡像制作能手,陆娜。我认识陆娜的时候还不知道蜡像是个什么东西,只知那是艺术品,和我们吃糠喝稀的粗人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

那时我是一名廉价的网络,干些倒文卖字的勾当。精于买卖的我没想到阴沟里翻船,给个姓蔡的行家骗走了全部家当。我通过IP找到了他,叫人狠狠揍了他一番以解心头之气,然后我的老窝就给端了,这家伙竟是个失心疯的富二代,迷恋上了网骗,遭了报复大玩反击。我没钱没势,像条丧家犬一样钻进了陆娜的被窝。

陆娜那张平静得犹如一潭死水的脸,安静的时候一个动作一个眼色都没有,连呼吸都不见动静,活脱脱一尊蜡像。她因为相貌平平,学历低,素质低,眼界低,找不到佳婿,留在蜡像馆给他叔叔打下手。

就是这样一个连蜡像都不愿措理的女人收留了无家可归的我,我钻进她被窝的时候只当她是临时客栈,过了风声我还是要回去。可陆娜却像蔓藤一样缠上了我,用她鼓胀饱满的胸脯包裹我,压榨我。

陆娜是个勤快的姑娘,勤快到连也要在上面昂首挺胸自由摇动。这样勤快的姑娘很容易学会制作蜡像,并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远远超过了她叔叔,叔叔膝下无子,把蜡像馆交给了她,以至于我的临时客栈变成了久居之地。

我闲来无事,给陆娜打打下手。每天接触,也学了点皮毛。再然后竟也能独立完成雕刻、倒膜、脱模等步骤。制作蜡像耗时耗力,但收入颇丰。名人不会做我们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馆生意,普通人做一尊大概一两万的价格,比我之前倒文卖字赚多了。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是被姓蔡的捉住了。他把我拖进废弃仓库,让我从他胯下钻过,我钻了,皮鞋也舔了,尿也淋了。他还是不够,揪着我头顶一小撮头发,连抽带骂:“老子找你仨月了,鞋都跑烂了几双,你说怎么办吧?”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就是存在那么一种机缘,一种巧合,使原本毫无关联的事物有了交集。蔡斌随我去了蜡像馆,当他看到工作室那几尊栩栩如生的蜡像,竟激动得浑身颤抖起来。他打发了那几个打手,带我去了他的野外别墅。

“看过《恐怖蜡像馆》么?如果我要把她制成蜡像,永远摆在地下室,你办得到么?”蔡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床板上那具冰冷的女尸透出阵阵寒意。

“她已经躺了整整一个月了,我因为太过爱她,迟迟没有火化。她没有父母亲人,心脏病突发后没人来看过她,我也就将尸体保留了下来。她的尸体我用福尔马林浸泡过,但还是担心会腐烂。如果你能将她做成蜡像,我给你这个数。”

空洞的地下室充斥着恶心难闻的气味,我忍不住作呕:“你不知道私自藏匿尸体是犯法的么?这事我做不了。”蔡斌双膝跪地,求我无论如何帮他这个忙。他说他是地产大亨蔡雷的儿子,要多少钱有多少钱。何况这只是处理尸体的一种方式而已。死者没有父母亲人,不会有人记起她,找寻她,我完全可以当她是个被世人遗忘的流浪儿。

解释倒也合情合理,从凶神恶煞到跪地恳求,这个不可一世的富二代前后判若两人。我虽无法理解蔡斌的恋尸癖,却对他给出的价格很满意。我尝试和陆娜沟通,她的想法极其简单:“价格合理就够了,可以试试。”

虽然早有准备,可是当冰冷僵硬的尸体从狭长的防水袋中滑落出来的时候,我和陆娜还是着实吓了一跳。陆娜担心制不成人肉蜡像反倒毁了尸体,蔡斌不以为然:“她是没有身份的黑户,毁了尸体也没有关系。”

利欲熏心的我们克服了内心所有的恐惧,为这具扭曲变形的尸体编织华美的外衣。我无时无刻不在哆嗦,声音也一直颤抖,连喝水都作呕。然而做惯了蜡像的陆娜仿佛早已将所有物体当做艺术,可以在对尸体进行修补、上蜡的时候泰然自若。若不是和这个贤惠温顺的女人共同生活了近三个月,我恐怕会对她望而生畏。

我没有高估陆娜的水平,在金钱的驱使下她居然做成了人生中首个人肉蜡像,只是没什么经验,不能保证内部会不会腐坏。蔡斌认为还可以,起码已经看不出来她是一具尸体了。身披华美蜡衣,活色生香,很好。

这之后我总是忍不住做噩梦,无数具冰冷僵硬的尸体依次排列在身旁,等着我和陆娜做成人肉蜡像,我挥舞着刀子在他们或冰冷惨白,或血肉模糊的身体上来回奔忙……

原以为这将成为一个无人知道的秘密深埋地下,然而生活像无法完结的篇章,拖沓,冗长。蔡斌再次找到了我,说要和我做一笔交易,如果我能劝服陆娜按照那具女尸的模样去整容,事后陪伴他三个月,他就付给我50万。

我无法抗拒这笔巨款的诱惑。

自从做了人肉蜡像之后我一直在想办法逃离这个挥之不去的噩梦,我渴望逃离,渴望重生。而重生,需要钱。我告诉陆娜只要稍微冒个险就可以免费变美,同时获得50万高额报酬,何乐而不为?陆娜是个贤惠自卑的女人,对所拥有的东西倍加呵护,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女人也最容易冒险。面对从未拥有过的美貌和50万巨款,陆娜心动了,但她不相信天底下会有这么好的事,怕陷入绝境断了退路,要求先和我打结婚证。我苦劝无果只能遂了她的愿,给她一份名义保险,做了法律夫妻。

手术很成功,仅仅几项微小的变化就给陆娜寡淡如水的脸上增添了几分神采,无论高挺的鼻梁还是似水的明眸,都仿佛浑然天成,没有刻意雕饰的痕迹。蔡斌没有食言,带走陆娜的当天就付给了我25万。

为了另外25万,我还得继续待在该死的蜡像馆数日子。这期间除了偶尔出去花天酒地一番就是接听陆娜的电话,听她喋喋不休,接连抱怨如何被蔡斌骗去照料他病重的继父,起初我还开导她几句,久而久之就失去了耐心,不再接听她的电话。三个月将至的时候我实在忍无可忍催促蔡斌将剩下的25万打入我的账户。25万到手,我立即将屋内陆娜的首饰及其他值钱的玩意儿一并变卖,然后买了车票,准备逃离。

然而我的如意算盘打错了,陆娜在得到一笔意外收获之后先我一步逃掉了,满世界追杀她的蔡斌在火车站拦下了我。

地产大亨蔡雷膝下无子,只有蔡斌这么个不学无术的继子,蔡雷不打算将财产留给他,准备死后全数捐赠给慈善机构。蔡斌慌了,和自己的情人司琼商量出了对策。司琼勾引蔡雷,取得了蔡雷的信任,当蔡雷另立遗嘱将部分财产留给了司琼之后,她和蔡斌因为各怀鬼胎发生了争端。蔡斌失手杀死了司琼,却又不敢毁尸灭迹,就一直藏在地下室。蔡雷浑然不知,以为是司琼改变心意离开了自己,再次变更回原来的遗嘱。

蔡斌之所以让我帮他做人肉蜡像只是想拖我下水。一来帮他掩盖尸体,二来牵制我和陆娜,三来可以留住爱人。罪恶深重的蔡斌确曾是个痴情种,只是当爱情和财富发生冲突时,他选择了财富。在陆娜带走的那张光盘中,有她亲手偷拍下的蔡斌拥吻司琼蜡像的视频。

蔡斌逼问我陆娜的下落,我浑然不知。

“你老婆卷走了我所有的现金和一张光盘,而你轻而易举拿走了我25万

原本互不相欠的三个人因为各自的贪念而交织重叠我企图带着即将

到手的剩下的25万人间蒸发,蔡斌指望整了容的陆娜帮他哄骗继父更改遗嘱:而陆娜不仅卷走了蔡斌手里的钱,还掌握了他杀害司琼的证据,妄想继续敲诈。

深陷泥潭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与陆娜撇清关系:“她卷走你的钱你可以报警,我只负责让她整容。我做到了,也两清了。”

“怎么可能两清?如果你老婆告发我,我成了杀人凶手,你们也脱不了干系。谁告诉你们尸体可以用来制作蜡像的?你们帮忙销毁尸体也是犯法的。司琼的身上应该还有你们的指纹呢。”

蔡斌逼我交出当初给我的25万,我再次身无分文。我无奈地被困在蜡像馆的地下室等陆娜回来。她一日不出现,蔡斌一日不放我出去。我吃着蔡斌递进来的狗粮,喝着他洗过手的脏水。

等待陆娜的日子,我生不如死,只希望她快点儿回来,把那些血淋淋的证据归还给蔡斌。最好什么贪念都别再有了,如果撕破脸皮,大家都不好看,我们也帮忙处理过尸体呐!终日担惊受怕,却只收到她的手机短信,她怀孕了,孩子是我的。

蔡斌把玩着我的手机,等待着陆娜的第二条信息。

没有人知道那之后的一记重击是否致命。当带血的钝器从我手中掉落下去,我知道我完了。我们是在相互对峙了七天之后与陆娜会面的。当时我想逃出去,蔡斌死死拽住我的衣服,陆娜为了救我,用木棒击中了蔡斌的头。蔡斌没有理所当然地晕过去,而是转身掐住陆娜的脖子,或许因为这个让我避之不及的女人手头还有一笔现金,再或者因为她已经有了我的孩子,我拾起一把铁锤向蔡斌的后脑勺狠狠地敲下去……

在不确定蔡斌是否已经死亡的情况下我逃离了,然后收到陆娜的手机短信:“你回来!这里没有蔡斌,只有我,孩子,艺术品!”

我能逃到哪里去,身无分文,体虚无力。当我再次回到蜡像馆,陆娜已经收拾好了一切。血迹没有了,打斗的痕迹没有了,人性的贪念和罪恶没有了。

“蔡斌呢?”

“这里没有蔡斌,只有我和你!”不知是司琼还是陆娜,给了我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

“我走的时候他还是有呼吸的,你那一锤只是打在了他的肩上。”

“如果你以为这样可以减轻自己的罪恶的话,尽管这么想吧。”

蔡斌被制成了蜡像,静静地站在地下室。他没有父母亲人,只有个极其厌恶自己的继父。不会有人记起他,找寻他,如同死去的司琼,静静地待在无人问津的黑暗的角落。

你到底是陆娜还是司琼?!我再次从睡梦中惊醒,身旁是我孩子的母亲陆娜,却是死者的容貌,司琼。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让我不寒而栗。

“你为什么浑身发抖?”陆挪递过来温暖的手,“也许我该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指望离开我。你被蔡斌从火车站拦下,我正远远看着你。当初我收留了你,你却变卖了我的首饰,带走所有的钱!现在你要知道,不管是司琼,还是静静站在地下室的蔡斌,都在冷冷地看着你。我是你的妻子,怀了你的孩子,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揪回来,同归于尽!”

我还是逃了。

再次抬头,瘦长的壁虎已经消失不见。我躲了陆娜多久?她再一次寄来自己的画像,只为证明她永远找得到我,我永远逃不出她手心,她在等我乖乖回去。我每次都会害怕地猜想,如果我拒不回去,是否下次寄来的,会是我自己的蜡像?

我要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