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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真话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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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说了一句真话,草儿幼小的心灵遭受了一次严重的创伤。医生给他的诊断结果是后天性言语障碍,也就是人们平常说的“失语症”,经过三个月的治疗,草儿终于摆脱了心理的阴影,重新走回到阳光里。但这个故事,也许会给我们一些启发……

一言不发

我看着爸爸的背影,他伫立在窗边上一言不发。良久,他转过身来,用琢磨的眼神看着我。他的眼睛布满红丝,也许是好几天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吧。

我依旧保持沉默,我真的、真的不想说话。这样子,有好几个星期了吧?

妈妈进来了,她也是疲惫不堪的样子。我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手指。

“草儿,吃饭了。”她温柔地叫我,我心里一动。很久很久了,妈妈没有这样叫过我了!

我抬起头,眼里满是泪水。

我真想说:“知道了,妈妈!”

但是最终依然是沉默、沉默……

学校的大检查

几星期前,学校在为迎接全面大检查做最后的准备,校长整天皱着眉头转来转去,我们的老师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班会上,老师第N遍嘱咐我们,要规矩、要整洁、不要乱跑、随时带着给检查的人看的那套辅导材料……

检查的人终于来了,他们完全不像我想的那么可怕,他们笑眯眯的,一个阿姨甚至用自己的纸巾擦掉2班小胖子额头上的汗。

下课了,我要去厕所,我憋得要命。都怪妈妈,今天早上非逼着我喝完一大杯豆浆。

我走进卫生间,看见一个伯伯正在洗手。我低下头冲进最里面,等我也去洗手时,那个伯伯还在洗手池边。

“小同学,你是哪个年级的呀?”他问我,笑眯眯的。

“五年级的。”我答。

他问了我很多问题,有一些问题老师教过我们怎么回答,有一些没有。我脑子里飞快地想着,我记起老师教我们的一句话:“其他的问题,大家不会回答的时候就说‘不知道’,记住,就说‘不知道’!”

可是伯伯问的那些问题我都知道,比如运动器械是前天才换的,比如那个辅导材料其实我们并不做,我们做的是比它厚很多难很多的另外N种……

伯伯拍拍我的头,他不再微笑了,脸上有一丝严肃。

我害怕起来,“伯伯,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伯伯摇头,他说:“你是个诚实的好孩子。”

我放心了。回到教室,我把在卫生间的经历悄悄告诉了我的好朋友扬扬,他是我们班公认的机灵鬼。

扬扬张大了嘴巴,“你没有说‘不知道’吗?”

“可是我明明知道嘛!”

他想了想,和我一样想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也是……管他呢,反正已经说了。把你的魔界卡让我看看,咱们交换吧……”

过了几天,老师在班上问,是谁说了关于体育器械还有辅导材料的事情。

扬扬和我对望一眼。

“是我。”我站起来说。

扬扬向我瞪眼睛。我说的,我可不会不承认,我又没做错什么。

我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真的成了我的错。

老师找我谈话,她还带我去见校长,校长严厉地看着我,我想说些什么,可是看着校长气得发白的脸,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真的就这么严重吗?

本来第二天该我出黑板报的,班主任让我还是先想想自己问题出在哪里了,黑板报就让别人出吧!我准备了一星期的图画和文字啊!

我委屈地想哭。

这事同学们很快也知道了,他们变得阴阳怪气。班长晓畅甚至发动同学们不理我,说我给班级抹黑,让校长挨批评,学校没有办法升级了,这一切,都怪我。我不想说话了

放学了,剩我一个人坐在教室里,我伏在桌子上哭了。妈妈说男孩子不能轻易掉眼泪,可是我真的很难受,我不是故意要给班级抹黑的,我也不想让校长挨批评,我更不想我们学校不能升级。可是、可是,我真的想不出我说的那些话错在哪里,又怎么会导致这么严重的后果!

如果说实话就错了,那我以后不说了行不行?

我哭着回家去。妈妈问我怎么了,我只是摇头,我不想说,我什么也说不出来,我只是流眼泪。

妈妈吓坏了,她发疯似的给老师打电话,可是没有人接电话――他们真的抛弃我了吗?

逃离的草儿

我真的不再说话了,晚上做梦,我梦到我一个人走在一个到处都是门的房子里!没有人,我很害怕,我跑来跑去地把所有的门都关上。必须关上,这样我才觉得安全……

我不想去上学,一连两天坐在附近的公园里等放学的时间,好饿,可是再饿我也觉得比看见同学们讥笑的样子舒服一些。晚上回家妈妈和爸爸问我为什么不去学校。我知道,老师打电话了。可是我还是不想说话。

爸爸急了,他气我不说话,他甚至要打我以此来逼我说话。妈妈拦住了他。他们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妈妈说我没有错,妈妈说她会去找老师、找校长解释。

可是,后果已经造成了,同学们已经认为是我的错了,我怎么才能像以前一样和他们一起玩。一起说笑呢?不可能了。

那天,家里来了几个叔叔阿姨,他们带来了好多有趣的书,他们叫我过去和他们一起聊天,我摇头。妈妈也叫我,可是我还是使劲摇头。

扬扬也来看我了,他逗我说话,我也说不出来。我其实挺想跟他说话的,可是他在门的外边,我打不开那扇门。他把他所有的魔界卡都给我了,他说,如果你还想交换,就来我家,什么时候都行。

我还是没有说话。

又过了几天,妈妈给我一封信,是同学们写给我的。晓畅说,她不该讥笑我,虽然校长挨了批评,学校没有升级,可是这并不全怪我。

那应该怪谁呢?

晚上妈妈给我剥橙子,她仿佛在自言自语一般,说,校长给她打电话了,希望我快点回到学校里去,校长跟妈妈道歉了,校长也有很多难处,原来校长还不是校长时,有一头浓密的头发,后来校长当了校长,头发渐渐掉光了。妈妈说,那都是操心操的。

我发愣,想像不出来校长长着头发的样子,不过,对校长的怨恨,减轻了很多。

后来

那些叔叔阿姨又来了,他们谈笑风生,每次都带给我好多学校的趣闻和手工,我开始喜欢他们了,我甚至想问问他们,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学校那么多事情的?因为从他们嘴里,总时不时蹦出小胖子、扬扬、眼镜他们的名字。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上学了,爸爸给我辅导课程,他说,今天你看第14课,我回来时你要把课后练习做完。我点头。他回来了,检查完作业,问我有没有不懂的问题。我摇头。

爸爸看着我,叹口气。

爸爸站在我的窗户旁边,他慢慢地说:

“孩子,不管别人怎么认为的,就算大家都抛弃你了,你还有我们,爸爸妈妈始终认为你是个诚实的好孩子!大人也有犯错的时候,校长不是也承认他心太急了吗?他是在跟你这个小孩子道歉啊!”

我看着爸爸的眼睛,里面盛满了泪水。爸爸也会哭吗?

妈妈进来了,她温柔地叫我:

“草儿,吃饭了。和爸爸一起来吧!”

我的喉咙哽咽,眼泪止不住流下来。我终于对妈妈说:

“知道了,妈妈!”

泪光中,我看见了爸爸妈妈惊喜的笑容,妈妈冲过来,抱住了我。

经过了一些事,有了一些挫折之后,草儿懂得了父母对他的爱,也明白了一些成人世界的事情。蕈儿长大了,可这成长的代价确实太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