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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上的思考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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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在绘画中,康定斯基对于纯粹的色彩使用和对于色彩本身能给人何种感受的研究和应用都非常出色,本文将对照康定斯基的文论和他的部分作品来分析一些不同颜色的波动对于人情绪和感受的影响。

【关键词】康定斯基;色彩;光波 ;心理学

康定斯基早期论文《论艺术的精神》第二部分,讲到 “色彩的效果”提到,颜色会给人感官和心理上的双重效果,这点我们也都有所体会。

先以红色和蓝色为例——红色既是热情和活力的象征,又是危险的信号,因为红色是血液和火焰的颜色,而血液既可能是生命脉动的象征,又有可能是生命消失前的征兆,既有可能是热情盛开的花朵,又有可能是血花绽放的战场,从波动的角度来讲,红色拥有向我们靠近的性质,短促的波动会让我们激动并且急躁;而蓝色则会被认为是宁静和阴郁的颜色,因为蓝色是天空和海洋的颜色,天空和海洋是具包容性质,是强大,某种程度上不可探知的存在,安静而平稳。蓝色的波长很长,在天体学中,一个星体蓝移代表它逐渐远离我们而去,所以蓝色代表着别离和无法靠近。

红色可以非常强烈,但蓝色只能无限接近于白和黑。正如康定斯基提到的“当蓝色无限接近于黑色时,它表示出超脱人世的悲伤,沉浸在无比庄严的情绪之中。蓝色越浅,它也就越淡漠,给人以遥远和淡雅的感觉,宛如高高的蓝天,蓝色越淡,它的频率也就越低,等到它回归白色时,振动就归于停止。”

康定斯基的作品《强度压力》中,大面积的红色覆盖了整个画面。不去管它的标题,观者都会感到一种热切和紧迫,这幅画正向你“扑面而来”,甚至将画面中同属于红色系的粉色都抛在后面,犹如急切的鼓点、嘀嗒嘀嗒的倒数计时,短促急切的红色波长在催促着你,就好像快要迟到但是却遇到堵车一般的情绪,会逐渐充满观赏者的心中。

而《舒缓施放》就是《强度压力》的反面了,并不是指形象上的相对或者相反——这两幅画除了是同一年的作品之外,从尺幅到形象到材料都完全不同,但是——糅合了各种带有蓝色调的颜色,带着观赏者的视线逐渐放远,再放远,急躁的心情会逐渐的随着画面的远去而拉长,放平,逐级向画面中心的苍蓝色最长波长靠近的各种缓和波长,使观赏者感受到的频率也逐渐平稳,我们甚至可以从这幅画中看到码头上归来的帆船,随着天色变暗而逐渐深邃下去的海平面,以及快要垂下暮色的天空中初升的冷月,心情就宁静了下来。

“一般说来,暖色意味着接近黄色,而冷色意味着接近蓝色。”就好像蓝色难以增强一样,黄色也只能变得鲜明,在程度上可以由低等级的“明快”变成高等级的“刺眼”,黄色比红色的频率更短,所以总是第一时间注意到,比如交警衣服上的警示色彩。

黄色是秋天落叶的颜色,是麦穗,是成熟玉米,是土地,是黄金,是先知的头顶、皇帝的衣饰。虽然我们无法把所有种类的黄色归结为同一种表象,但是可以把具体物象上的黄色,以及这些黄色给我们不同的感受做一总结,比如柠檬黄,是啪啦一声酥脆的声响,也可以是头脑为之一激灵的超酸刺激,可以让我们眼前一亮,提起精神,集中注意;土黄色,是承担着我们的脚下大地的颜色,总是用在需要稳重的地方;中黄色是秋天落叶的饱满,橘黄色则是一些散发着安定人心香气的水果。黄色在绘画中总是处在亮面和亮灰的位置上。

康定斯基在其1938年的作品《黄色帆布》中大量的使用了黄色,这幅画充满活力和动势,给人闪耀和跳跃的感觉,似乎它在前进着,变幻着。

黄色与蓝色在康定斯基的分类中处在同一级别的相对位置,它们混合为绿色。“这时两者的水平运动以及向心和离心运动相互抵消,平静出现了。”绿色的平静与蓝色的宁静不同,绿色是夏天的颜色,它是一种稳定的,不变化——用康定斯基的话讲,叫做“不思进取”和“不热情也不冷漠”——的色彩,纯粹的绿色,是均等的黄色和蓝色调和之后的产物,既无激情,也无忧郁,它可以大程度的舒缓心情。

如果说深绿色是宁静深沉的蓝色中混入了一些潜藏的活力(黄色)的话,紫色就是在红色的燃烧到了尽头之后逐渐走向了沉寂(蓝色)——红色冷暖变化的范围是非常广阔的——像炉膛中烧红的热煤逐渐熄灭后的忽明忽暗,低沉,慵懒,紫色比深蓝更接近黑色,有时候以紫色来表示暗幕,表示神秘,或者表示病态——在康定斯基作品《13个长方形》中,明明画面中有红色占据中间,用黄色和蓝色陪衬在一旁,甚至还在上升的位置放置了明快活泼的粉色,但是整体的画面却完全愉悦不起来。

光学中,颜色的产生是因为人们看到的物体表面不吸收的颜色光的折射,而黑色代表的即是“全吸收”,光的行进在那里结束了,谁都没有回来——黑色是生命的尽头,是原本拥有生命消失后留下的静止,是一切结束后的“全面停止”,同时也是包容一切的平等——所以黑色在有些地方表示对于生者逝去的无尽悲哀,有些地方则是高于一切的绝对高贵。

颜色虽然从物理的角度来讲是非常单纯的一种现象,但是在人类这种探索和思考的动物的脑中,单纯的波动和频率会产生更深刻的、精神层次上的振动,使人产生情绪上的变化。绘画者通过组合这些颜色,安排它们的位置,使人得到超越形体,超越每一种颜色单纯代表的感官的综合的,复杂的感受。

研究表明,人类有各种差异,所以不同的人对于波的感受也不同,这种感受以及差异能够用在更进一步的探索之中吗——色彩心理学的专家们正在进行研究,他们也许很多人并不是绘画者,但是绘画却给他们的研究留下了很多的样本,就算绘者已然逝去,他们留下的画作上,光和色的波动今天依然在振响着很多人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