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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岭的蚁族:在北京,却感受不到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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蚁族们坚守大城市的原因无外乎为了梦想,为了父母,为了爱人,为了下一代。但在梦想路上,他们只能蜗居。

位于北京市海淀区的唐家岭,这个已经成为“蚁族”代名词的外来人口聚居地,正在经历大规模搬迁。这里居住着3000多本地村民和大约5万“高学历低收入”的外来大学毕业生群体。

身处唐家岭,丝毫感觉不到京城的气息,西二旗北路把上地软件园和唐家岭隔离成了两个世界:南边是成片绿地,高级写字楼:北边是被称作“北京不可缺少的贫民窟”――唐家岭村。唐家岭人把这里称作“大唐”。

由于交通便捷、生活成本低廉、就业创业机会多,许多刚毕业的大学生怀揣梦想来到这里暂时安家。他们当中不乏重点大学的毕业生。每月领着1000多元的工资,租着每月两三百元的床位,每天只吃两顿饭,到工作单位要坐两个小时以上的公交车。在《蚁族》一书中,他们的面貌被描绘得更加清晰,蚁族中50%以上来自农村,20%来自县级市,来自省会和大城市的蚁族不足7%。他们是典型的穷二代,很多家庭年收入不超过5万元。一个蚁族从家里出来,身上肩负了父母的希望、弟妹的嘱托,即便想回流也难以启齿。在一次调研中,来访者问这些大学生们“你留在大城市的原因有什么?”蚁族们的选择包括:为了梦想,希望有更好的发展空间:为了父母,要把父母接来大城市一同生活:为了下一代,希望自己的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为了爱人,大城市机会多等等。

一个不大的村落容纳了数万人居住生活,彻底打破了这个村子原有的宁静――道路坑坑洼洼、每逢大雨积水可以淹没膝盖;危房林立,地基是平房标准的房屋被加盖到五六层高;火灾隐患突出,过道狭窄致使消防车无法通过,动辄居住上百人的楼房只配有仅有的两个灭火器……

对于蚁族来说,他们能够理解地方政府改造唐家岭的初衷,但是着实因为改造又会为蚁族们的生活带来不便之处,村民可以被政府安置,但蚁族又要重新找栖身之所。蚁族不会因为城郊村庄整治改造的加速而消失,即使社会提供了更加公正合理的阶层流动渠道,也无法从根本上消除蚁族。这一代蚁族向上流动了,下一代蚁族同时也产生了;城区近处的蚁族问题解决了,离城区更远的地方又会形成蚁族聚居。他们追求的,其实是最简单的城市生活,但在追求的路上,他们只能蜗居在唐家岭。

廉思:你不去的地方,凭什么让我去?

每个人都能在自己身上找到“蚁族”的影子,因为每个“蚁族”心中都有一个大大的梦想。“蚁族”需要的不是空洞的说教:号召“蚁族”去西部、去基层,回家乡。他们反过来会问,你为什么不去?你不去的地方,为什么让我去?解决这个问题,根本办法只有让二三线城市真正发展起来,那时你无需号召,“蚁族”自己就会过去。所以这就需要政府着力缩小城乡差距。“蚁族”更情愿留在大城市。这是因为,首先,“蚁族”对土地没有父辈那样的感情,对农村和家乡没有父辈那样的依恋。“蚁族”中很多人是在大城市读的大学,毕业后也就顺势留在了大城市。“蚁族”很大程度上不是基于生存需求,而是要改变自己的生活,梦想自己能有和大城市里的孩子一样的身份和地位。因此,他们来到北京、南京,上海、广州,根本就不想再回家乡。

其次,“蚁族”受过高等教育,具有较高的文化水平。再加上他们是在网络、手机的伴随下成长起来的一代人,比较了解外部世界,知道城乡之间的巨大差别,知道中国东西部的巨大差别,城市文明对他们有巨大的吸引力。到城里不管干什么都比在家乡好,是他们比较坚定的信念。

最后,一线城市与二三线城市之间的巨大差距,让“蚁族”们不情愿去小城市。因为比较起来,大城市无论政治环境还是就业环境,甚至接受再教育的机会,都比二三线城市要好很多。“蚁族”普遍认为,在大城市生活会更有利于自己的人生发展。

目前偏远地区和小城市的大学毕业生数量比较少,人才较缺乏,主要是因为这些地区技术薄弱,工业化水平较落后,多数大学生没有用武之地,只有所学的专业与该地区相适应的学生才比较有优势,适合在那里就业。

我国经济发展很快,但不均衡。大城市发展非常快,农村和小城市相对较落后。从社会发展特点来看,越是大的城市,市场化、国际化、信息化程度越高,竞争也越激烈;而小城市开放度相对较低,就业中起主要作用的是社会关系。如果大学生不回家乡就业,到陌生的中小城市也很难找到工作。就算回家乡,经济条件差的家庭没有过硬的人脉网络,仍然难以获得满意的工作机会。由于机会少,想要更换工作也十分不易。比较起来,有时大城市机会相对公平,小城市由于是人情社会和关系社会,反而不利于个人发展。

每个人都有选择留在大城市的权利。因此,如何让“蚁族”真正融入城市,这才是我们应当思考和解决问题的现实出发点。我国正在进行大规模城镇化,需要大量人才,“蚁族”为城市的发展奉献了自己的才华和青春。不管大城市是否欢迎他们,城市的发展已经离不开“蚁族”,也没有办法把“蚁族”拒绝于城市之外。 (采访/潘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