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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衣冠:不止是卡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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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评价道,“大明衣冠论坛”代表了中国年轻一代掀起的传统文化复兴风潮,而《Q版大明衣冠图志》的出版,则是这场文化复兴从冷门走向主流、从互联网小圈子走向普罗大众的里程碑。对于这些赞誉,“大明衣冠论坛”创始人、《Q版大明衣冠图志》作者、网名“撷芳主人”的董进表现得十分平静,“我没有多么崇高的追求,只是想一心扑在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上。”一个春意盎然的下午,董进在他租住的简单寓所接受了《环球财经》记者的专访,这个外表略显稚嫩的年轻人,语调十分平和而成熟:

“我所做的就是把专业的古代服饰知识用通俗的方式传播出去,我并不把自己定位成专业人士。”

生于80后,原本从事医药工作的董进,既没有受过专业的历史研究训练,也没有受过专业的美术训练,他凭借的只是在父亲熏陶下,对中国传统文化与史书典籍的多年热爱。然而自2∞7年开始,这位“非专业人士”通过可爱的卡通形象所展现的中国明代服饰文化,已经在互联网上引发了一场涉及古籍典故、考古研究,乃至古装影视剧细节的全方位讨论。这场用卡通形象为华夏文明“正衣冠”的运动,也获得了众多专业人士的认可与帮助。

“昨天下午我去拜访了沈从文先生的弟子李之檀老师――塞本《中国服饰文化参考文献目录》的著者。”董进手中是一本如辞典般厚重的著作,“我从他那里获得的感触很深。这不是什么个人思想巨著,而只是一本文献目录。李老先生花费巨大的心血编著这本书,既不容易出名,也不能带来经济收入,甚至很多用这本书的人都记不住作者是谁,但它是一个很有用的工具,我们做服饰研究的人基本都要用到这本书。所以我认为个人的价值不体现在财富和名气,而是能否给后人带来影响,能否留下一些东西,让后人去学习、去引用。”董进说,这也正是他创作《大明衣冠图志》的初衷。

“中国影视制作中的古装服饰五花八门,逐渐走向了一种极端扭曲的病态审美。这次按《大明会典》及《明史》并参照明实主义的肖像画绘制一套Q版的《大明衣冠图志》,希望能够为大家了解明代服饰出一份力,并且努力证明一下原汁原味的中华服饰并非不能通过现代方式展示。”随着《Q版大明衣冠图志》的正式出版,他四年来的努力终于结出丰硕的成果。

《环球财经》:从2007年在互联网上发表第一篇“大明衣冠”主题帖,到现在形成正式出版物,你的创作风格发生了哪些变化?

董进:变化还是很大的,最开始很多作品都是凭想象,后来接触的资料越来越多,“大明衣冠论坛”的影响力扩大后,故宫和各大博物馆的老师为我们提供了很多宝贵资料,根据那些资料,找出了原图很多不符合历史事实的地方。后来北京邮电大学出版社联系我出书,我就花了一年的时间全部重绘了一遍,每个细节都重新考证。跟互联网不同,出版物一旦正式发行,很多人会更加相信书中所说的东西,所以一定要对读者负责。目前形成的版本虽然也不完美,但基本E个人比较满意。

《环球财经》:我注意到你之前从事的并不是美术或卡通创作的工作,是什么促使你用卡通形象来展现自己的服饰史研究成果呢?

董进:我参考的专业资料一般内容都非常艰深,我自己也经历了一个很艰难的学习过程。这些东西不利于普及,只能局限在一个小圈子内。而我们周边国家,像日本、韩国,他们的文化普及工作做得很好。通过愈发流行的日剧、韩剧,不仅普及了自己的国家,也已经普及到外国甚至中国来了。外国人对日韩的形象认识,是比较真实和突出的,一下子就能想象出日韩文化的特色和有代表性的东西,但我们就缺乏这方面的整理。

我国古代服饰研究专家的做法是实物还原,那样耗时很长,衣料还要人工去织,成本更难以计算,主要供研究和博物馆展示用,普及面有限。而我用电脑绘画来做古代形象还原,效率高,简单方便。至于使用卡通形象,主要是希望把专业的东西通过更浅显易瞳的方式介绍给大家,特别是缺乏传统文化基础的年轻人。

《环球财经》:从前的服饰研究大部分是包含上下五千年的总论性著作,而你则侧重于明代的“断代史”服饰研究。为什么会选择明代?网上时常有人把宋代和明代历史跟汉民族遭受外族入侵的苦难联系在一起,从而抒发某种民族主义情绪,你怎样看待这个问题?

董进:清代服饰的研究主要是故宫的老师在做,而明代是距离我们仅次于清朝的一个朝代,资料比较多,出土的墓葬实物很丰富,整理起来相对容易一些。所以我从明代入手,逐渐往前推,到元代、宋代、南北朝等。这不可避免地会涉及到各民族之间的交流与融合问题。服饰史中的很多东西,我不能去回避,但也不会刻意去强调。文化交流是客观存在的,不管是平等的交流,还是因为战争等其他原因,交流必然存在,而且必然对文化产生影响。作为历史研究者,最好还是能够平静而客观地看待它,因为我们不能去选择历史。

《环球财经》:很多成名于网络的作者在第一本书出版后,往往会“趁热打铁”,接连推出一系列的作品。你的服饰史图志有没有后续的计划或时间表?

董进:有出版社提过这个构想,很多朋友也在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做一个系列?我一直在解释,这将是个漫长的过程,首先我的知识有限,明代服饰方面也是这几年慢慢积累学习的,成为“全才”是很困难的,能做好断代史就不错了。其次单就明代而言,仍有很多细节值得探讨。古人其实也是很“潮”的,一段时期有一定的流行,款式不断变化,新样迭出。所以在明朝这一块,我又在进行细分,一个簪子,一个头巾,都要区分是明代什么时期的,它表现的是当时怎样的社会面貌。研究是一个持续的工作,很多古人一生只流传下来一本著作,但它的价值很高,后人不断地研究它、引用它,这也正是我所追求的状态。

《环球财经》:目前“大明衣冠论坛”网站的运营情况如何?有没有进行商业相关的考虑?

董进:我做过的惟一产品,就是一套印有古代服饰卡通形象的扑克牌。后来有很多人拿我设计的形象去做一些商品,我也并不想太多追究“版权”问题,那是一件耗时耗力的工作。我把时间用在维权上,还不如用在学习上。形象别人可以拿走,知识在自己的头脑中,谁也拿不走,如果我将来要把一些创作商业化,会加入丰富的文化内涵,使之更加完善,一定比别人做得更好,所以我并不担心。

至于网站的具体运营,主要是几个朋友在做,我们几个版主凑钱承担一些硬件维护的基本费用。有网友提出要给我们捐款,也有人提出一些商业化的构想,但我担心那样会改变这个网站“分享知识”的初衷。在虚拟的世界中引入很多现实的利益。可能会有不可预见的后果,还会涉及很多法律问题。我认为这种历史学术网站,最好还是由专业机构、博物馆等来做,但目前还没有专业机构做这件事,所以我们以民问机构的身份暂时来填空。我也不想一直占据古代服饰研究的“话语权”,如果将来能跟专业机构合作,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