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的那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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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着摇晃的青石板铺成的路，恍如隔世，记忆中那个老人会甩干身上飘落的糖屑，回到青石板的那头……

孩童时期，除了爷爷奶奶，是老人的糖油粑粑给了我最天真的甜蜜，梦里也忘不了那老人的眉眼，削瘦的双肩，是因为日复一日挑着担子走街串巷；满脸拉碴着刚硬倔强的胡子，是因为没有时间修理；甚至那黄中带白的大围裙，因为吸烟而黑黄粗糙的双手以及那渗进污秽与黑泥的指甲，是童年最难相忘的一幕。

老人爱坐在青石板街的那头，守候着自己唯一的财富――大屋，从屋里拿出一盒甚至零星几根烟，在破旧不堪的灶上悄悄点燃，享受地吐出一圈圈烟纹，煞是好看。那烟是伪劣不堪的，常常会呛得老人突然咳嗽甚至流泪不止，那坐着的摇椅也随着微微上下摇动。

每回路过见此幕，总会蹑手蹑脚凑过去，关心道：“糖爷爷，没事吧……”却拒绝他用手轻拍自己额头，那黑色的指甲让我甚怕。

街上有个花鼓戏社团，是老人们常去的地方，而他却只把头轻靠在门框上，那样轻轻靠着却从不踏进大院，却会痴迷地站在那久久不动，问他为什么，却只道：“太吵太杂，不喜欢。”

“你明明天天坐在天井边摇头摆脑哼着……”

“小祖宗，别闹别闹，明天到爷爷家来拿糖油粑粑……”他似乎慌了。

我却心满意足，粑粑的诱惑着实比抓到他小辫子的诱惑更大。

而他那眉心，却深深皱起……

吐出的烟圈，不再圆滑……

点点，碎碎，片片……

日日，月月，年年……

忽然发现自己重新踏上石板，这已不能承受我之重。

父亲告诉我糖爷爷走了的消息，我却愣了好一会儿，不是惊讶人的生死无常，而是努力摸索脑海那黑瘦的脸与削瘦的肩。

“唉……老人也命苦，儿子偷东西，老子也跟着蒙羞，连个送终的人也……”

父亲这个硬汉也不禁眼眶通红。

我似乎有些明白，人性的自尊啊！

情愿独自站在空谷，不接受任何人的“施舍”，情愿站在花鼓戏团的门口，也不愿意被异样的眼光扫射。那烟圈，那深锁的眉啊！

青石板巍巍，天的尽头的那位老人可安好？

教师点评

忘不了童年生活，那青石板路让岁月又回到那生活条件并不富裕的悠悠岁月。人性的自尊，使那老头何曾不是条硬汉？小说语言精炼，笔力老成。

指导老师：胡向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