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话中让人物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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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佳段】
名叫莫拉的这位老妇人嗜书如命。她认真地对我说：“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在书里。”
“世界上没有的一切也在书里，把宇宙放在书里还有富余。”我说。
她笑了，点点头表示同意，又说：“我收藏了四千多本书，每天晚上必须用眼扫一遍，才肯关灯睡觉。”
她真有趣。我说：“书，有时候不需要读，摸一摸就很美，很满足了。”
她大叫：“我也这样，常摸书。”她愉快地虚拟着摸书的动作。烁烁目光真诚地表示她是我的知音。
（节选自冯骥才《摸书》）
这还是他生平第一回听到别人对他说这么不客气的话。“随您怎么说，都由您好了。”他一面走出门道，到楼梯口去，一面说，“只是我得跟您预先声明一下：说不定有人偷听了我们的谈话了，为了避免我们的谈话被人家误解以致闹出什么乱子起见，我得把我们的谈话内容报告校长――把大意说明一下。我不能不这样做。”“报告他？去，尽管报告去吧！”柯瓦连科在他后面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使劲一推，别里科夫就连同他的雨鞋一齐乒乒乓乓地滚下楼去。
（节选自契诃夫《装在套子里的人》）
愣了半天，他迟迟顿顿地说：“我又找好了事，后天上工。人家自己有车……”她把话接了过来：“你这小子不懂好歹！”她坐起来，半笑半恼地指着他：“这儿有你的吃，有你的穿；非去出臭汗不过瘾是怎着？老头子管不了我，我不能守一辈女儿寡！就是老头子真犯牛脖子，我手里也有俩钱，咱俩也能弄上两三辆车，一天进个块儿八毛的，不比你成天满街跑臭腿去强？我哪点不好？除了我比你大一点，也大不了多少！我可是能护着你，疼你呢！”“我愿意去拉车！”祥子找不到别的辩驳。“地道窝窝头脑袋！你先坐下，咬不着你！”她说完，笑了笑，露出一对虎牙。
（节选自老舍（《骆驼祥子》）
【借鉴点】
说话是一种本能，也是一门艺术。有的人说话，似口吐莲花，文辞优美动人；有的人说话，却出口成“脏”，言语丑陋不堪。写作也是一个道理，不加雕琢，对话也许会可有可无；匠心独运，语言则能让人物跃然纸上。上面这三段人物对话，至少有两点值得借鉴：
一是注意人物语言的个性化。想用简单的几句话语，刻画出人物复杂的心理，展示出人物不同的性格，确实并非易事。想一想，电视剧《三国演义》里的人物，哪个不是栩栩如生？曹操说话，霸气中带着多疑；张飞说话，火爆中透出神勇；关羽说话，自矜中流露信义。上面几个片断便极为精彩。《装在套子里的人》一文中，别里科夫为了避免谈话“被人家误解以致闹出什么乱子起见”，竟然说“我得把我们的谈话内容报告校长”，甚至强调“不能不这样做”。其“胆小怕事”的性格，在寥寥数语之中展示得淋漓尽致。又如《骆驼祥子》一文中虎妞与祥子的这段对话，也是个性鲜明。一个说话迟迟顿顿，一个心直口快。谁会想到，在胆小老实的祥子面前，她竟然毫无羞涩地说：“我哪点不好？除了我比你大一点，也大不了多少！”她粗俗泼辣的一面，在对话中展示得可谓淋漓尽致。
二是注意人物对话的情感性。熟话讲，言为心声。写作时，我们应该通过人物的对话，展示其丰富的内心活动，挖掘其真挚的情感。语言带着真情，人物才会血肉宛然，内容才会真切动人。冯骥才《摸书》中的这个片断，便极为精彩。面对作者，她先是说“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在书里”，继而又自豪地说，“每天晚上必须用眼扫一遍，才肯关灯睡觉”。尤其是当她听说作者也喜欢摸书时，更是惊讶地“大叫”：“我也这样，常摸书。”通过短短几句话，读者也会被她的爱书之情感染。当大家读完文章，明白这位名叫莫拉的老妇人“嗜书如命”的原因，是受到了离去的丈夫的影响，此时才会猛然明白，原来她言语之中表达的那种情感，不仅仅是由于爱书，还有对丈夫的一种深切怀念。这点在《骆驼祥子》中虎妞的话里也得到了展示。一句“你先坐下，咬不着你”，虽是说得有些粗俗，不过她对祥子的一片真情，却也是不言而喻的！情感打动了读者，文章也就成功了。
【仿写示例】
舅舅做化疗，剃光了头发，他笑着对舅妈说：“老婆，这回可以给你省一半的洗发水了。”舅妈却一反常态，买最贵的药和营养品放在舅舅的床头。舅舅的造血功能一日日衰竭，并且发现伴有溶血反应，这意味着舅舅随时可能离开人世。舅妈的眼睛红肿着，舅舅摸着舅妈的脸，笑着说：“到底是我生病还是你生病呀，你怎么‘人比黄花瘦’了。”舅妈背过身去又抹起眼泪来。
（王政《舅舅的征婚启事》）
罗Sir的手像伟人似的在空中停了片刻，情绪平静之后才缓缓回过神去，竟无比“温柔”地说了一声：“你干嘛这么脉脉含情地瞧着我？”弄得那个一米七几的男生，进也不好，退也不好，脸上像打了胭脂般好看。他就是凭借这种“情感攻击法”，让那群天不怕、地不怕的调皮生个个服服帖帖。
（王丛丛（《罗Sir新鲜事》）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看到爷爷喝过酒。有时遇上佳节，家人都劝他喝一口，可他从不端杯。我也养成了习惯，总要问：“爷爷，喝酒吗？”爷爷总是拍拍我的肩，轻轻地叹口气，坚定地说：“还喝啊，我可不能失去自己的命根。”当时我边听边笑，似懂非懂。直到爷爷离开我们后，我才从奶奶的嘴里得知：爷爷喝酒四十余年了，谁劝都不起作用，但我的那次醉酒事件，却让他彻底地戒了。原来，一切只是为了他深爱的“命根”――我，健康地成长。
（刘朵（《那香醇浓情的酒》）
我立刻奔了过去：“怎么只有一件？”“反正我的衣服已经淋湿了，没必要浪费！”母亲脸上的水珠一滴一滴地滑下，有雨，也有汗……我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向来以大人自居的我，此时已是泪流满面。母亲一边将雨衣递到我的手上，一边捏着我的鼻子说：“还哭，都是有身份证的人了！”
（冯小燕《真正的身份证》）
“啊！那你为什么让我跟着你？真是！”说着，车夫擦了擦脸上的汗，骑车掉头走了。李山大声喊道：“这钱是给你的――”车夫头也没回，答道：“我不是乞丐！”不知怎的，李山竟不由自主地低下了他那高傲的头。
（蔡鹏《我不是乞丐》）
做儿子的这时趁机接话，“妈，您快吃吧，我的碗都装不下了。”“好，好，你也快吃。”老人终于夹起一片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起来。这时，儿子才大口吞咽他碗里的面。我静静地凝望着这充满人间真情的一幕，沉醉在这对普通母子酿造的温馨爱意之中，两行热泪，悄悄流了下来。
（李明《一碗羊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