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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志飞:做聋哑人的孩子受刺激,从小发誓要做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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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时候看到有人对父母白眼,心里会有刺痛感。

我最亲的四个老人一个个地都离开了人世,他们走的时候我都没在身边,没能看到他们最后一眼。

我每次坐飞机在飞机起飞的时候,都默默地跟自己说一句话,我说的是爷爷奶奶保佑我,我知道他们会保佑我的。

著名演员王志飞近日做客北京电视台科教频道《非常接触》栏目,述说了自己走上艺术道路的经历,原来他的从艺,除了自己的喜好之外,与自己的父母都是聋哑人,经常受到别人的白眼,而自己想把他们说的话加倍地说出来有很大关系。

十六岁就报考文艺团体,被军医看穿了年龄没通过

王志飞从小就爱好表演,但是走上表演之路却是一波三折。他自己说在学校里是蔫淘的那种,小时候曾在北京少年宫话剧队排演话剧。

谈到高中时报考文艺团体的过程,他回忆说:“16岁就开始报考文艺团体了,当时高中还没有毕业,我就去求学校教导处的老师开介绍信。好在我们那个老师也是话剧爱好者,他特别理解我的这种心情,就开出介绍信。因为是军艺在招生,初试没有问题,复试的时候就有军医在旁边坐着了。当我把朗诵小品做完了以后,过来的并不是主考老师,而是军医,他让我把嘴张开看声带。他用尺板、手电一照他就明白你声带发育到什么程度,大概应该有多大年龄。军医扒开一看嗓子,他说了一句欢迎你明年再来,我说我已经17了,他说你不用解释,明年再来吧。当年要17岁才可以报名。“第二年我终于可以有资格报考了,去考试的时候用力过猛了。练基本功、压腿、喊嗓子,这一切都是在紧张的状态下进行的,然后到考场上就失声了。又没成功。高中毕业我就进了工厂了。因为那个年代不允许孩子毕业以后在家长时间待业,我们那时候叫待业青年。我也不想给家里添那么多的负担,于是就进了工厂,这只是一个过渡阶段。我心里知道我不会在那个地方永远干下去的。我在国棉三厂当了一名电工。变电房很高很大,是练声最好的地方,而且里边非常安静。于是我在工作之余就在那里边压腿、喊嗓子。

“第一年没有地方招生,我仍然很失落,只能再等下一年。好在年中铁路文工团开始招生,这一次终于如愿地考上了铁路文工团。那时候刚进团里,很多事都得亲力亲为。到外地演出,道具箱子都得自己搬,一百斤一个大箱子扛起就走。我们团有一个传统,到外面去演出在上台开场之前,我们都被分别安排到他们各个组去,帮助他们一起完成舞美的工作,那个时候都是年轻小伙子,衣服一脱,一人扛一个自己背上去。”

小的时候看到有人对父母白眼,心里会有刺痛感

还有一个情况可能很多观众也都知道,王志飞的父母是聋哑人,可能在照顾他的方面也不是那么方便。王志飞现场回忆说:“是爷爷奶奶从小把我带大的,因为我父母有这样的残障,所以跟他们生活在一起肯定不是最好的选择。我三个月大的时候就被送到了我爷爷奶奶这儿,那时候我奶奶也在工作,因为我是长子长孙,为了这大孙子就毅然把工作辞了,专心在家带我。小时候因为父母亲身体上有这样的残障,肯定给自己在心理上、在与同学交往上带来一定的障碍和阴影。可是时间长了可能也就不以为意了。

“我跟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时候,我会从身边的那些大人的眼神里边,看出来对他们这样所谓的不太正常人的不屑。尊重他们的人会知道这两位是聋哑人,他会这么介绍这么说,可是也有很多没礼貌的,不懂得尊重人的人就说那俩哑巴如何如何,其实人家可能也没太在意,或者不懂得应该怎么样表述,可是在我的那个小心灵当中会有刺痛感。其实现在成长、成熟之后,我觉得这一切都风轻云淡,我们可以一笑了之。但是对于当时的孩子来说确实心理上会造成很大的压力。不过我在想,因为父母亲,可能上天关了一扇窗,就打开了另外一扇门。我妈妈手很巧会做衣服,我小时候的衣服都是她做的,不光是单衣还有棉衣。她还会绣花,不管是手绣还是机绣,我们院里边的人一说王志飞家就说王志飞他妈手巧。爸爸手艺也不得了,爸爸是做大件的,我爸爸做的家具都是别出心裁,他自己设计自己做。做完了以后绝不是普通的桌椅板凳那样。”

从小想做演员,是想把父母想说的话加倍告诉大家

王志飞说:“我妈妈在国棉三厂,我爸爸在旁边的印染厂。纺织厂有个特点就是噪音巨大,因为这个工作特点招了很多的聋哑人进厂当挡车工,这样反过来也给这些残疾人创造了就业的机会,所以我非常感谢那个时候的政策。

“我走上演艺之路没有得到父母的直接帮助。我总有这么一种想法:因为他们从小就不会说话,那正好,我从事了演员这个工作,来把他们曾经想说而没说过的话加倍地告诉大家。我们都记得,当时刚有电视剧的时候,一开始是没有字幕的,字幕是后来才有的。所以爸爸妈妈一开始尽管看你演的戏,但是他们想了解你在说什么,可能还是有一定困难的。他们问我你这演的什么意思,我得告诉他们大概是怎么回事,我不可能把每句话都给他们翻译过来。从某一天开始咱们的电视节目上有字幕了,真的就让这些聋哑人得到了很多很多的便利。从那天开始,他们几乎每天都会看电视,不光是我的节目,最关注的还是《新闻联播》。每天晚上七点之前把饭吃好,然后就坐在电视机前,趴在离电视机很近的位置,生怕漏掉一个字。”

世上最亲的四个人走的时候,自己竟然都没在身边

主持人问:“在工作有了收入之后,除了自己心里觉得踏实了、自立了,应该感觉到能够回馈父母是特别大的一种幸福吧?”

王志飞说:“基本上有这个心最后没出了这个力。当时的工资非常少,学徒工嘛。包括考到铁路文工团以后,工资也仍然是那么多,每到月底兜里就没钱了,不知道从哪儿还能得到点钱,是借点还是怎么样,还是把自己没用了的饭票卖掉,反正这样的方法都想过。慢慢的好一些了,你去想帮助他们的时候他们又说不用吧,这个东西太奢侈了,那个东西太贵了。我这边就总想,我会给你买更好的。这个东西还奢侈吗?那个东西更好,等我有了钱我给你买更好的。总是这样的想法,日子就在你这样的想法和爹妈那样的想法当中一天天地消失了。等你突然发现有一天这个想法再也没办法完成的时候,那才是后悔不及的时候,在你心里你觉得是有遗憾的,有很多未了的心愿。”

遗憾的是,这些心愿还没来得及实现,老人们就先后离去了。“我1999年拍《突出重围》的时候我妈妈就去世了。那个时候她已经在床上躺了五年了,我一边工作一边回家里照顾她,我不可能每天都在她身边。当时我最怕的一件事情就是保姆给我打电话,最怕的一件事情就是保姆告诉我她不干了。1999年我拍《突出重围》的时候我妈妈就离开了。我赶回来也没有见到妈妈的最后一面。从那儿开始我最亲的四个老人、跟我息息相关的四个老人一个个地都离开了人世,他们走的时候我都不在身边,没能看到他们最后一眼。因为我选择了这样的工作,可能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是不可能的。虽然我有这样的思想准备,可是我没想到他们四个人走的时候,我都不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