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国家大剧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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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晚的工地

曾经有段日子，不管做什么都不顺，难以承受的失望，焦急和愤怒混合在一起。这时只有不去工地才会好过些。因为在那里我只会找到让我绝望理由，从工程的质量上来看，有无数小可原谅的致命的错误，其中有我的我的合作伙伴或我的合伙人的错误，公司的错误。不管怎样工程的质量最终都要向这么多的疏忽愚蠢和背叛妥协，所有事都必须重新来过重新研究重新做我不行了，我被这样的负担压垮了。

我曾经试看离开办公室，希望能想想别的。但这不是好的解决办法，这是个无效的办法愤怒总在心头缠绕，不肯立离开，但这一切都弄坏了。

如果可能的话，最好等到夜幕开始降临，才独目前往土地当昏暗的夜色在工地上蔓延开来工地上的一切常常都安静了下来这时我的希望回来了。它就像一位对现实感到疲惫的老友带着宽容和清醒的头脑来看待这一切；我还没有完全输掉，仍然可以改正，也许还可以改变，我也能谦虚地接受不完美，从西都会修士建筑者的态度中寻求庇护，就算他们的态度可能由于多重的传达而走了样。思想的错误和行为的错误，哪个更严重?当不完美也非所愿，而每个人都做了所有的预防，我们不应该就像是人性的特征，也许不完美也是一种探索的机会呢?

我责怪那些人按主要楼梯的正确总体执行计划，把楼梯做成另外一个样子。为了怕麻烦，也为了节约微不足道的钱他们蒙蔽了我足够长的时间，直到不可能拆掉错误的工程再重建。最后我不得不接受，只好同意了但我厌烦那些楼梯，他们不该把楼梯做成这样。

到了夜晚，即使是因那些错误的楼梯而不满的情绪也平静下来了。我尤其感到对投身建筑这项工程的人无限的感激。我不知道他们如何组织建筑工作这里的 切都如此不同但我理解他们在我面前所做的。我和他们绝对有语言的隔阂，但我们互相微笑，有时甚至喜笑颜开。我建议过在工地上放一些牌子显示工程完工后的样子。但这没有做到我很遗憾。我确信就像在法国大部分工人对于他们参与建筑的房子只有非常模糊的概念之后就算是看照片，都会有难于了解自己在哪里工作过。我为他们感到遗憾。

在黑夜中，只有工作区域才有光线。登楼梯要靠手电筒的光照才看得清。声音更少了这时有些工人仍然还在焊接。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呢?电弧的闪光和噼噼啪啪声燃烧的雨落下，而后黑暗更加深沉。有些叫喊声在夜空的穹项回响片刻但很快就悄无声息了。这就是一天的结束。回家。

最初很不一样当时在建筑主体工程的混凝土工程做了不止18个月，每次都是因为外部的原因，工地连续施工超过三四天。当时我在半夜到过工地，工作集中在蓝色的，暗绿色的聚光中，工作放慢了。

如果我独自一人或者不怎么说话，夜幕降临的工地会更能重新给我力量。不管有多少困难，在那里我会找到希望的理由，继续的理由，在微光中，工程总体显得不像白天那么未完工，想像力更能使剧院显得完整。当我高兴地看到原先只是纸上的作业，大概的轮廓，粗略的数字，无数信息档案和纸版模型逐渐变成现实，甚至是我愿望的实现。我的焦虑因而变得更懒惰，更被动，更准备好最后向这些让步，焦虑沉浸于惊喜之中，那份发现了天曾期望的美丽的惊喜，而惊喜的到来犹如不期而至的珍贵礼物超过了希望和初始的愿望，使得希望和愿望重获新生。

二　想要结婚的年轻男人

在国家大剧院设计竞赛过程中的某个时候，为了更好地解释我的想法，我发明了这个想要结婚的年轻男人的寓言，说真的挺简单的。

一个年轻的男人，当然他被很好地抚养成了一个人，他是那种讨人欢喜的人他觉得该结婚了。他明白让偶然左右命运是无葫的就算做不了决定，也不能盲目随便找一个，他就勾画了完美妻子的样子她有金黄色的头发是的金黄色的，身材高挑窈窕，衣着光鲜，拥有最好的学历却丝毫不损她的谦虚却持重。美丽只是她的众多优点之一。她忠实可靠心肠又好。她幸福地怀了他的孩子，她疼爱孩了严格管教孩子把孩了抚养成人。还有别的什么?啊对了，她喜欢身体的愉悦和精神上的一样多。为了寻找他未来的妻子和爱人这个年轻男人的分析当然既反省了自己又很完整。他的做法难道不是世界上最合理的?

时光流逝。

一天他看到一个小个子褐色头发，穿得挺难看的女人在路的另一边。他对她一见钟情，最初她一点也不愿意，要赶他走，他没有逃走，她也没有，他们相爱了结了婚，有了个孩子，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就越觉得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从未向她说起她离他曾寻找的理想妻子有多远，她也不提起自己对爱情生活有过的期许，她已忘了有过的梦。

整个寓言追求一个再清楚不过的寓意。

这个年轻男人完美地描绘出他心目中抽象的不真实的女人，也许只要有一点耐心，他终会找到这样的女人，可是他违背原本合理的想法，还是爱上了那个偶然相遇的女人，他想要的是她，看到她的那一刹那就知道了，或者几乎就在那一刹那。

我向合作伙伴们说，故事说完啦，小伙子梦想的女人和他爱上的女人之间的差距，愿望存在于人们所知的和指定的范围内，期待也许不是不那么合理，但其隐藏的神秘对象只有通过破坏围墙或违规才能触及到，你的思维逻辑描绘了你的愿望，思维逻辑是合理的，但要所有的计划完全符合你的思维逻辑而无任何添加或扣除，这将会让你失望，什么?你不知道会这样，你不会了解合理的结果是失望，那些向你建议计划的人也不会知道更多，这不是心理学家在帮你解读你的无意识他们自己也有没法表达的期许。他们寻求满足你，但他们感到这将只是以冒险违反你建立的规则为代价，计划，最终的计划将创造者和你自己集合在共同的确信里，这个计划于你于他都是一次探险，惟有不期而至的惊喜才能同时填满你们的期待，但更多的能满足所有的建筑使用者的期待

这个决定要结婚的年轻男人如果他想要幸福，就该接受走向未知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