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点无用的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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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无一用是书生。书生，何用？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屈原奇装异服，载歌载舞，身潜泪罗，魂飞九天。何用？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陶渊明独自走在小路上，耕着田，唱着歌，东菊香染，南山做伴，终老田园。何用？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李白笑饮三百杯，游山玩水，气冠宫阙，力士为之脱靴，贵妃为之开颜，修道成仙，入水捞月。这些，又有何用？

书生，真是书生，真乃百无一用之书生。

且不见贾谊泼墨挥笔一气写出“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这般警钟万世长鸣；又不闻欧阳公读破了历史而叹道“夫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如此思辨哲理发人深省；还不类《梦溪笔谈》《天工开物》那样造福百姓、强盛中华。书生，做的总是无用之事。

但是他们的声音流传了下来，始终回荡在你我的耳畔。他们歌唱着“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走着不为世间人所看懂的路；感叹着“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难成一番事业而气力先衰；他们欢呼着“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以掩饰壮志难酬的空虚忧伤。这些声音，也只有这些声音，策动着普天下读书之人追求功业，开创辉煌。人们却已忘记，他们那黯然走过的一生。

书生是悲剧性的，他们努力做的事，被人们当作无用；书生是幸运的，他们做的无用的事，被千秋读书人所铭记。

当我们读到“吾不能变心以从俗兮，固将愁苦而终穷”时，早已暗下决心，恪守如此气节；读到了“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时，早已暗许这番勇气与坚定；读到“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时，又何尝不希望自己像这些先贤们一样，去做我们看来毫无作用之事呢？

无用的事，恰恰反映的是我们读书之人的价值。或许，这些不及政治现实，不比哲学透辟，不如科技有力。但就是在当今社会做无用的事，才能让我们民族拥有屹立之本、行为之基。中国，中华民族，正是有了如此多的“无用”书生，才能拥有五千年的辉煌历史！

或许当清兵围困扬州时，副将问史可法：“将军，抵抗何用？大势已去矣。”史可法当如此答道：“纵抵抗既无用矣，何不做此无用之事？”

无用事，书生气，天下理！

有用无用论

比起煞费苦心界定何谓“无用”，我更赞赏作者这看似无心实则有意的开头――“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千百年来令无数书生在山穷水尽处百感交集的慨叹统领了全文。作者以同情、理解与钦佩的目光注视着历史深处屈原、陶潜和李白的身影，他同情他们的际遇，理解他们的选择，更钦佩他们以一己之有限换启迪后世之无穷的无悔付出，于是那看似无用的文字、理想与操守便成了全文信手拈来的素材。除了行文中挥洒自如的诗文引用外，我还非常欣赏全文简洁有力的结尾，简单的九个字回应了开头所引俗语，书生不但“有用”，而且从历史角度反观，他们的“无用”实则是“大用”。

（赵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