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要我来撑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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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带两岁的儿子到新华公园，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每次进门后总是往右走，看沿途各色的花，看小蜜蜂如何采花蜜。然后是过小桥，看叔叔阿姨钓鱼；再经竹林、爬山坡，小心绕过儿童乐园。历时两个多小时行程，最后结束游园活动。

可是前不久的一次游园，就没有这么简单了。进门后还是往右拐，但是看过红、黄、白各色的太阳花之后，儿子直奔湖边。他边跑边喊：“大白鹅，大白鹅，好漂亮的大白鹅。”

是呀，公园的小水池里有一只美丽的大白鹅船，缓缓地移向岸边。

儿子深受吸引，站在池边的柳荫下焦急地说：“妈妈，这里还有鸭鸭船，我要坐，我要坐。”

天哪，在我的经历里，倒是坐过几次船，可哪一次不是有人撑船，自己只是在那里悠然地谈天。我怎能一个人带小儿撑船?不行，不行!我的水性不好，我又没有独自撑过船。

“走呀，妈妈。到鸭鸭船上去，去嘛。”儿子仰头催着我。

“唉呀，不行的。”我向旁边的管理人员求救，“我一个人带孩子坐船，不安全吧?”

“没有什么呀，安全的。”他们漫不经心地回答，浑不知我内心的紧张不安。

人家这样回答，儿子虽小，可是句句听得真。他已经等得不耐烦，越来越大声地嚷着要上船。

终于我痛下了决心。上了船才知道，“鸭鸭船”还是一条脚踏船。这船只能坐两个人，一左一右对称地蹬。“舵”在中间，往左往右得使劲地扳。

儿子和我坐船，船虽然往我这边沉，可还算是很稳。我定下心来，叫他不要靠我那么近，往船舷那边坐。这位“永动机”，居然那么乖，脱了鞋静静地坐在我指定的位置上看四周的风景。

我心中大喜，用劲扳“舵”，蹬“板”，力图让船顺利绕着池子划一周。船在池中走，我居然看到了许多从未见过的景致：蓝天白云下的岸边，被阳光照得亮莹莹的草坪上，柳树和芭蕉树投下浓浓的墨影，这明与暗的截然分割，让人感觉犹如一支明快的曲子，在你耳边轻轻滑过。没想到，在我克服了独自撑船的恐惧之后，还享受到了阳光与树影的合奏曲。

其实，我能克服独自撑船的恐惧，实在是因为儿子有趣又可爱。

儿子的想像力是没有受过污染的，新鲜得很。

从楼房方格花窗照进来的阳光，斜斜地漏在墙壁上。儿子见了大叫：“妈妈快看，阳光像饼干。”

红花藕，洗来切了，一片片放在盘子里，旁边剩着个“藕节儿”，儿子很欢喜――“藕节把儿像瓢虫”。

从新华大道到二号桥的路上，有许多长臂的路灯。儿子坐车经过，又发现了“路灯像调羹”。

像这种让人意想不到的比喻还有很多很多。在没有儿子以前，我怎么也想像不出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怎么能联系到一块。儿子在不知不觉中让我的心更放松、更贴近自然，让我有了全新的视角。

儿子不仅有趣可爱，而且还很知道心疼人。有一次，因为极心烦的事儿，我默默地坐在床上流泪。流泪，是因为控制不住；默默地，是因为怕惊吓他。可是，母子的心真正是相通的。正在东奔西跑玩耍着的儿子看到了我脸上的泪水。他找来毛巾，轻轻地给我擦干泪水，还对我说：“妈妈乖，妈妈不哭，我爱你。”

我相信，不只是我――每一个母亲的所有焦虑、烦恼，都会冰释在儿子的挚情呼唤里。

今天，我在心底感谢儿子，如果他不“逼”我独自撑船，我哪里能发现自己能独自撑起一条船，而且在船上看到不同的风景；如果儿子不曾在夜里吵醒我喂奶、换尿片，我哪里又能体会父母育我时的艰辛；如果儿子不曾偶然染恙，让我焦虑不安，我又怎会感到平常的日子也很甘甜……

四川人民广播电台　周　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