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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华说,音乐是一种叙述。我喜欢这个句子,并有同感。而聆听的过程就是对叙述的描绘。
――题记
在童年臆想里,聆听永远是一种美妙的浪漫。音律中飘忽不定的情绪,同浮动的薄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它们从容不迫的聚散,几乎令我合理地认定了聆听这个动作本身所传达出的,是一种悠然而淡定的气质,有着动人的亲切和含蓄。我天真地认为,音乐适合在下午茶时分伴随――对于根本不知道下午茶是什么样子的我而言,这种想象简直是一种奢侈。阳光软软地栖伏在散漫的叶片上,绿色们安恬地睡;而彩绘茶杯中荡漾着的波动是拼不起来的,一双不加修饰的手捧住的是流动不息的笑;空气里簇拥着蜂糖的气味,钻进皮肤的每一个细节,此时的旋律要像风筝一样徘徊,与你的心绪间守着一条线的牵挂,配合得像蝴蝶在花朵上翩跹那样自然和谐。平淡而淳朴的幸福,就像手边的一杯暖茶一样温馨。
但是我距离这样的生活越来越远,随着年龄的增长,原先的期待变得越发遥不可及,在通向成长的道路,突兀地冒出了一些意外,它们推动着我向另一个方向走去,而醒悟过来的时候,我已经高一了。老师们说我们的高考迫在眉睫。一本本砖一样厚的参考书占据了桌子光照最佳的方位,接受阳光的洗礼直到封面呈现了乏味的黯然。
我不认为自己是一个专业的欣赏家,但是那些我喜欢的音乐,我认为我应该将它们描绘出来,成为一段成长中的记录,纪念它们,也纪念那些曾经被它们陪伴的岁月。
1、Hyde
十四岁的时候我爱上Hyde。他年轻的声音饱满尖锐而潮湿,像一株热带丛林里水分充足的植物,兼具躁动的炙热和汹涌的暗伤。
在那个恹恹的夏日,午后的阳光有微醉的神色,它们微眯着眼睛在绿色的叶子上匍匐,空气里酝酿着浓郁如蜜的甜美。但是这一切在听到他的歌声后自然地坍塌了。他裂帛一样的高音如同破鸣,爆发的一瞬充满旭日喷薄的光焰和鲜血纵横的。明媚如血的玫瑰汹涌地挤进我的眼睛。无比炽烈的紫红色,把炫目的光芒灌满整间屋子,灼灼逼人的嚣艳使人失去直视的勇气。我恍惚地抬起头,看见大片绚丽的花朵盘旋在头顶,在苍白的天花板上放肆它们的诡秘和凄艳,吐露如潮的芬芳。鲜艳的疼痛瓣瓣绽开,在无言的尾声中疲惫地坠落,如同伤残的飞鸟在半空中出现无助的失衡。不完整的身影撩乱水汪汪的蓝天,淹没了窗外慵懒的太阳、路人寥落疏离的背影和茁壮的叶片。那一刻我在所有的尖锐中看到了一种柔软的甚至柔弱的溢于言表的心绪,彻底地爱上了他。
那是他的《花葬》,翻滚着慑人心魄的明艳,暗藏的哀伤却是气势恢弘的。我喜欢他的高音,像爆发在黑夜里的烟火,绽开的一瞬冒出很多内敛的茶色花朵,伤口凝结成痂的颜色。他的声音从不沙哑,喉咙中张弛出的声音有不经雕琢的光洁和柔韧,却呈现更为丰富的颜色,就像多变的苍穹。语言的障碍让我往往听不懂他在唱什么,我只能通过歌声和旋律去体会。《荆棘之泪》里,无限忧伤的假声毫无征兆地穿透电子音效营造的一片迷幻水域,化作一只清瘦的飞鸟在湛蓝的天空一角缓缓消失。独具穿透力的嗓音纤细地回旋,如同含泪的天使,让人心碎。抑或在《Lose control》中压抑成一株病弱的柳树,如镜的湖面上映出彷徨的倒影,病痛蔓延到皮肤的每一条纹路里。还有《Blurry eyes》,高潮时一贯饱满的声音在这里展示了沮丧的苍白,像一张宣纸一样模糊脆弱。天空上荡着无数凌乱的细雪,地面上浮升起蓝灰色的氤氲,轻而易举地模糊了我的眼睛。《虹》响起的时候外面仿佛忽然下起了暴雨,冲撞上玻璃窗的雨水彼此挣扎和扭打,随后向四面八方纵横,透明的窗户几乎四分五裂。阴暗的角落之处,《Honey》和《Flower》则扎根于馥郁的阳光。《Flower》里他不遗余力地喊:“Like a flower”一连三遍,像一棵执着生长的向日葵,长年存活在阳光的里,身体洁白得像缎子,没有刺眼的伤痕突然跳出来割伤你的眼睛。
他始终在两者之间徘徊。始终以为,他热爱生命但是对所处的世界深感难过。在一个云淡风清的下午听他的《长绿树》,写给他逝去的同伴。柔软的旋律,静静地回旋,让人联想起天堂沉静的光辉。以为那仅仅是无奈过后的祝福,然而高潮时分的哀叹,让天空飘起了苍紫色的雪霜,静静地在我的睫毛上覆盖。阳光在树影间轻轻地摇晃,淡淡地眩晕间流云散乱。他仍旧是无法摆脱悲伤的孩子,惟有让听者寄予他永远的祝福。
照片上的他总有锐气的眼神,颧骨在光洁的皮肤下面高贵地挺立着。却有一张照片,照片里阳光被处理成蓝紫色,恰到好处地衬托了他俊秀的五官。他安详地闭上双眼,锐气游移到眉峰嘴色,一张写满矛盾的脸浸着阳光,透着年少的不羁。浓密的黑发自由地散落。骨节突出的手指环住瘦削的双肩,有令人心痛的坚忍。这个并不张扬的人,用纯净不含杂质的嗓音塑造属于自己的摇滚乐,维持着自己一贯的路线,一点也不歇斯底里。有真真切切的鲜艳和疼痛,还有对美好的沉醉,惟独缺少颓废,不断拒绝着妥协。
可是人们大多喜欢妥协的人。小学时我被某位老师当众辱骂的情形,至今我还清晰地记得。我在自习的时间同后座讨论问题,声音小得不能再小,可是还是被逮住了。我像个标杆一样站在前面,不断有人上来又下去。最后是母亲领走了我。但苦难才刚刚开始,我的母亲殴打我的样子是不堪设想的,她的唾沫和鼻涕一起喷出来,粗壮的手像木棒般坚硬而无情。我懦弱的哭喊只能激化她的愤怒。我瞄准每一个机会向门口冲去,但是每一次都被拽住,直到她的手打出了血。她更加愤怒地举着带血的手掌向我示威,你真是有脸啊,她说,那么多男生站到前头都哭了,告诉老师我错了,可是你一个女孩子站在前面居然就连一滴泪都没有,你还有出息吗?你给我滚吧……
是的,这就是她所谓的严格,这就是我始终站在台前做典型的原因,这就是道貌岸然的为人师表。在她们惩罚我的时候,似乎都忘记了她们曾经把谁叫做谁的骄傲,现在这个情景变得模糊而不真切了。我的老师们普遍认为我是早熟的,那时还很小的我,在一瞬间竟然清晰地看到了人性的虚伪和丑陋,更为恐怖的是,我联想到我即将在这样的规则下度过我剩余的青春。我母亲还在打我,但是我注意到了另一种骇人的东西正在出现,比疼痛更加敏锐,它仿佛会日复一日地生长。我开始犹豫了,我是要继续去做我的好孩子还是不要了,不要生存在尊严的妥协下面了。我相信,是母亲的严格在一定程度上使我全神贯注地学习,但是连情绪的控制权都有人妄想争取。我们是花朵是宝藏,所有人都向我们伸出了渴望的手,要成绩要乖巧要荣誉。
我想要寻找一个可以安栖的角落,但是难上加难,我们被催促着去运转,还要尊守不可理喻的纪律。没有人告诉我们西北军什么时候就要来电报了,我们必须时刻准备着,将革命进行到底。现在有一群这样的孩子,他们希望去叛逆,但却乖巧地过了那么多年,他们甚至找不到反叛的方式和路线。你指望不了他们去逃学,去砸教导处的玻璃,这样的行为同样使他们难以接受,他们只能安静地抱着膝盖退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去处,慢慢学会用自己的方式忍耐和。
两年以后我回味那个十四岁的夏天。那个恬淡的午后,窗外的阳光并不浮躁,有着令我心安的宁静,有着我希冀的温馨和近在咫尺的幸福,然而他的声音像一道嚣张的彩虹横亘在我的面前,遮住了阳光。我的心紧了起来,毫无犹豫地迎了上去。在他的声音里释放着自己的压抑。很难想象,那个时候我才开始接触磁带和CD,如果没有他,后面的故事也不会出现。
Hyde的乐团名叫L’ Arc~en~Ciel,这个惟一拒绝视觉摇滚的包装而走红的低调的乐队,沉寂三年零七个月后依旧保持着旺盛的人气。队名用一句法文命名,翻译过来叫做“桥在天空”,也就是彩虹的意思。
2、Enya
第一次与她相遇的时候,我陷入了迷路的窘境。人群嘈杂的广场上,她蓝色的晚装上镶着水钻,出现在闪烁的大屏幕上,歌声旋转在夜上海浮华的夜空,透着洗尽铅华的至灵至性,一瞬间就让我迷失了方向。Enya,主持人轻轻地报出她的姓名,惟恐搅乱了这份安宁。站在十五岁末尾的我,就这样不期然地会面了我那苦苦寻觅的角落。
她的声音是美好的、波澜不惊的韵调,被无数的人称为天籁,时而漫着雾一样的飘渺,时而呈现微风晃动的波痕,让听者的身心都沐浴着无垢的纯粹。雨后带着泥土味儿的森林里,月华安祥地泻下来,淋湿了苍翠的树木,荡漾着神圣,荡漾着脱俗的洁净,仿佛北海上起伏的潮音。习习凉风拂去白日的浮躁,天地呈现幽深宁馨的美景。她的声音如同一眼山涧的清泉,长年在石间缠绕,空灵温婉如同穿透人心的精灵。在秋天朦胧的正午听她的歌,眼前卷起毛毛细雨,那是被浸透、被滋润的喜悦。而我的想象再次发挥了作用:空无一人的教堂里,四周坐满了光,安静但不孤独。你看到光保持着乖巧的沉默,观察灰尘在它们的身体里上下浮沉的姿势,享受那独处的幽静。仿佛听到了远处爱尔兰岛上幽谷的回音、溪流的迂回、紫色苔藓的密语,还有雾和土壤朦胧的叹息。平静的心湖上唤起微澜,纠缠着梦幻一般的色泽。
这种温和是我最幸福的时刻。在被试卷折磨得昏昏欲睡的时候,Enya和缓地拉近了我和天空的距离,于是便不由自主地相信起希望来,觉得自己大概不是个迷失方向的孩子。音乐飘舞在身旁,短暂地忘记了竞争的激烈,不安感逐渐褪色。不知什么时候,对于下午茶的明媚日光的向往,已经悄悄地变成了对安详的渴望。这个时候,什么都不用去想,只需要静静地,伏在窗台边上体会天空中那场云卷云舒的喜悦。
3、Avril
她十七岁。金色的长发做了离子,甩起来有明媚的动感。明明有张天生秀气的脸,却独独钟爱节奏激越的摇滚,明亮无瑕的眼睛里眼神飘着冷冽或甩着奔放,似乎不知道什么是犹豫。她是干净利落的朋克精灵,打着黑色的眼影,往指甲上涂悚艳的黑色,手握黑色电吉他,浑身包裹着黑色,脚下再踏一块黑色的滑板,扎眼地走在阳光下,营造出一份直接纯粹的视觉美感,散发着这个年纪的任性和傲慢。第一次看到她时,她的长发垂到胸前,身后是墨绿色的背景,森林般的神秘反衬着眼睛里的晶莹。高中,她在地铁车厢里又唱又跳,帽子里装着乘客的赏金,快乐地向他们每一个人说Thank you,体会着最朴实的幸福。随后她从加拿大逃到了纽约磨炼创作,去打发本应在校园里度过的一连串乏味的光阴。
她的歌涂抹着活跃的色彩,茂盛的阳光无边地蔓延,轰轰烈烈地宣扬年少的叛逆和自豪不安的躁动,背叛了这个年纪女孩应有的甜美。下午茶的浪漫不属于她,她是一边呼吸一边行走一边被聆听的女孩。当你匆匆地从人群里穿过的时候,她陪伴在你的左右,带着流畅的活力。奔跑跳跃时你能够敏感地体会到血液是如何在皮肤下欢快地奔涌,以及成长中的骨骼在碰撞和摩擦时发出的朦胧的脆响。就是这样灵动的女孩,眼睛晒着阳光,毫不拘束地迈开脚步,生命里没有犹豫和退让,没有停滞的懈怠,只管张扬下去。多么晴朗的生命。
她的声音明亮,如同湛蓝的纯粹的天,明亮的光辉晃着你的眼,感受到满眼的豁亮。弹性十足的鼓点,像一朵朵亮红色的花朵玲珑绽放;激昂的旋律,流转着充沛的光芒;桀骜的歌词,是青春不羁的高贵。Avril,是法文里的4月。她自由而坦荡的生命力。是对矫揉造作的不屑和讽刺。《SK8kerboy》里,疾速的节奏如行云流水,奔腾着流动不息的生气。《I’m with you》中,又有难得的发泄般的旋律,忧伤的激情随着高音冲上精致的天空,明眸上阴云交织密布。“I’m looking for a place/I’m searching for a face/ is anybody here I know/take me somewhere new/isn’t anyone trying to find me/won’ t anybody come take me home……”我想起了我的好朋友,我和钝钝对着政治老师油亮的红唇指指点点,一起窃窃私语。我们在地球课上听音乐,钝钝睡着了,我在一旁观察她的睡相,用笔尖逗着她。但是现在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时光了。
4、Dido
她的歌曲让我想起这个城市里每天都可能飘舞的忧伤,它们随处出现,淡淡的又像风一样不确定。灰色的楼群,冷清的飞鸟,电线把天空割得支离破碎,飘落明媚的尘埃。她穿着白外套,游走在每一个街区,游走在那些寂寞的楼群间,像个忧郁的路人。经过她的肩膀时,你无法忽视她澄澈的眼睛。
她的声音飘逸而感性,打动人心,音与声有亲密无间的和谐,触摸灵魂最敏感的位置。像一双柔软的手托住你的下坠,使你在她的歌声中不必沉溺,而在平静中向她的幻境过渡。忽而的高音,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砾石,溅起的水花被白鸟纤细的翅膀托起,或是被偶遇的流云携走,在朦胧的空气中完成羽化,连贯的节奏,是石子掠过水面时掀起的一串串涟漪,牵连着无遐的想象。那是冬天,寂静纷飞的雪,在空气里晕染着淡泊和清新,旋转着清朗的舞步,溪流和树木都不再多嘴,他们宁静地做一个不绝的梦。森林里的清晨,睡莲的皮肤上驮着淡淡的浮光,在祝福中睁开眼睛,恬淡的香气弥散着。傍晚,暮色倾泻下来,丝丝缕缕的颜色互相渗透,拥抱着向天地告别,洒满月光的城市本身就是一个完美的童话。
高二的时候,我习惯了听着她的曲子走在熙攘的街道上,仿佛在感受一种看透风景的淡然。看着蓝天上浮动的白云,便生出浅浅的怅然来,我不知这怅然从哪里来,也不知它要去向哪里,或许这就是这个年龄的孩子的通病。我只能这样解释。
我走着,听着,当时光和记忆不断从身边走过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也不知不觉地长大了,原来成长只是默默无闻的。感谢这些音乐,是它们陪伴我走过悲伤和幸福,并且将这些情感停驻在了我的生命里。而更是它们,使下午茶的想象,永永远远地成为了一个适合回忆的童话。
写在后面:通常的乐评类文大都是以歌词的赏析为主的。可是似乎文章里关于歌词的部分是很少的。我想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语言的障碍,但我认为,音乐的欣赏中,最主要的还是旋律。感谢读完此文。
点评:
将音乐这样听也是种办法。用了很多色彩,像是边听边在随手涂抹。一个个意象游走出来,蹦蹦跳跳的。读这文章,能读得春光明媚。有这欢喜,即便是英国人,下午茶也是可以省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