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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归来的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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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莲坐在酒吧的沙发上,莉莉丝端着酒杯,结束了和吧台前那个帅男的谈话,走回来窝在她的身边。

“今天怎么不急着回家,你不是说租的房子那里很乱,很多家里丢了东西吗?怎么不紧张了?”

楚莲笑了笑:“今天我请你,我那里租了一个新房客。”

“男的?”莉莉丝戏谑地笑了下, “你终于想开了?”

楚莲做出拿酒泼过去的动作,然后说:“只是房客,你没看到那个粗糙的男人,让人心里怪不舒服的。不过是舍得给钱,不吝啬。”

“你请客,那要多喝几杯了。”莉莉丝端起杯子,对着附近一个孤身喝酒的男人抛去一个暧昧的眼神。楚莲不再理会她,把精神转到了酒吧里播放的音乐上,不时地端起眼前的鸡尾酒啜饮一口。

从酒吧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醉醺醺的。莉莉丝整个人几乎靠在楚莲的身上。凌晨三点,酒吧里出来的人散场后,路上变得空旷。看到莉莉丝宿醉的样子,楚莲苦笑,看来又要带莉莉丝一起回家了,谁让自己住得离这里近一点。

打开卧室的门,莉莉丝径直扑在了楚莲宽大的皮床上。她慵懒地翻了一个身,问楚莲:“有吃的吗?我饿了。”

楚莲打开冰箱,看到了里面还有鸭血和粉丝,她到厨房煲开了水,准备做鸭血粉丝汤给莉莉丝喝。

莉莉丝忽然瞪起眼睛: “楚莲,最近看报了吗?报上新闻很恐怖的:一双男女台租一套大房子,原本相安无事,一天夜里男人过生目,邀请女人共进晚餐。男人做了一桌子好菜,俩人兴致很高,还开了一大瓶红酒。见到女人微醉,男人端上一大锅鸭血汤来解酒,汤很鲜,鸭血很嫩,女人向男人请教是怎么做的。男人猛地掏出一把自晃晃的手术刀,在女人脖子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用黑色塑胶袋接了几公升血,然后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楚莲皱皱眉头,莉莉丝知道自己刚刚找了房客,和人合住。就说这样的故事。她举起手来,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

“我可没说谎,明天我拿报纸给你。后来还是小区物业来收物管费,才发现女人倒在血泊里,那个男的估计是个惯犯,楼盘摄像头里没有留下样子,顺利逃逸了。”

楚莲后来想,一对天天住在一起的合租室友,怎么会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呢?更何况是已经住在一起一段时间的男女,按理说应该是很熟悉对方的长相才是。难道邻居们都没有注意过吗?想到这里楚莲稍稍有些释然了。但回想一下,好像新租户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说是刚做完一个小手术,怕见风寒,怕细菌感染。因为给钱痛快,楚莲也就随他去了。

楚莲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一双眼睛肿得像桃子。

床边的化妆镜上,楚莲看到了夹在镜子缝隙里的纸条,是莉莉丝留下的。说自己还要赶着上班,先走了。

饥肠辘辘,她走出卧室,到客厅里打开冰箱,里面是昨天吃剩下的鸭血粉丝汤。不知道为什么,楚莲忽然觉得没有了胃口。

在冰箱里翻腾了一阵后,她拿出了一袋速冻水饺,决定煮几个饺子来打发这顿午餐。

把饺子下到锅里后,楚莲看到在餐桌铁艺架上放着一本没看完的杂志,看来是隔壁房客留下的。

杂志半开着,正好翻在一个恐怖的故事上。这几页纸,显然他已经翻看了多次。颜色有些发黑。

楚莲饶有兴趣地坐在沙发上看了起来。她的眉头渐渐皱成了一个川字。这篇恐怖故事的内容,让她想起了昨天莉莉丝说的新闻:一个落泊女人为了省下1000元房租,向合租的房东使尽媚态,男人占了便宜还要房租,女人气急之下就把男人杀死,然后将骨肉铰碎后包成饺子放在冰柜里面。半年之后,警察找上门来,女人便从冰柜里取出一斤肉馅饺子放在桌上,说都在这里,其他的被我吃掉了!

咣当一声,从厨房传了出来。楚莲心里猛地颤抖了一下。她走进厨房,是翻滚的蒸汽和热汤把锅盖冲翻掉落在了地上。楚莲关上了火,忽然没了食欲。

回到客厅,楚莲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发白。忽然,门开了,那个新来的房客走了进来,他照常戴着帽子和口罩,低着头一声不吭。手里还拎着自己的外套,就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僵冻在客厅里的楚莲,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的房间。楚莲发现,在他走过的地方,地板上留下了斑斑点点的新鲜血迹。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吓唬楚莲,晚上,莉莉丝还是将那份报纸送来了。楚莲扫了一眼,心不在焉。她脑子里到处都是中午时分房客留在客厅地板上的斑斑血迹。

一下午时间,楚莲也没有看到这个房客再出来。她好奇地贴在房客的卧室门上,想听听里面有什么动静。里面的,房客不知道在干什么。越是这样,越让楚莲心慌,她甚至有些后悔让他入住。

楚莲收拾了地板上的血渍,她觉得,如果房客有问题,看到地板上有血,可能会察觉自己发现了他的秘密。将这些血打扫干净,说不定可以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

楚莲把杂志扔给了莉莉丝,抱怨说: “怎么到处都是写的合租的故事?”莉莉丝咯咯地笑:“当然了,合租吗,原本谁都不认识谁,也不知道对方是做什么的,什么样的人。这种偶遇发生危险的情况当然比独住或跟朋友一起住的大得多。”楚莲的脸阴沉了下来,莉莉丝说得有几分道理。

楚莲把莉莉丝拉过来,趁着客厅里电视声音很大,低声地说着自己的发现。莉莉丝的眼睛也瞪大了起来:“不会吧,那人长什么样啊?”

砰的一声,房门被重重地推开。那个男房客从自己的屋子里走了出来。莉莉丝和楚莲像被掐住了喉咙一样,目光都落在了这个男人的身上。

一脸的络腮胡子,大晚上在屋内还要戴着一副茶色的眼镜,头发乱糟糟地被扣在一个破旧的橄榄帽里。身上裹着一个不知道究竟什么颜色的JEEP的大衣。越看越像那种社会上的混子。至少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

莉莉丝狠命掐着楚莲,似乎在暗示着什么。可是楚莲却已经沉溺在了恐惧当中,没有发觉。

房客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拿出了一听啤酒,然后眼神掠过了那碗剩下的鸭血粉丝汤,忽然扭过头,诡异地笑了一下。他问楚莲:“你也爱喝鸭血粉丝汤?”他的声音好奇怪,好像嘴里放了什么东西,又好像是在什么地方听过这样的声音。楚莲完全被吓傻了,没有丝毫的分析能力,赶紧惶然惊恐地点了点头。

莉莉丝说:“你要喝,送给你了。”

男人站着吃了那碗鸭血粉丝汤,很香甜的样子。把啤酒喝完后,随手捏扁了易拉罐,扔在了垃圾桶里。径直出门,离开。

“我感觉他很危险!”莉莉丝等了一会儿,看男人没有回来,对楚莲说,“你还是小心点吧。多加个锁,我回家了。”

到五金店买了把锁,回来的路上,楚莲觉得黑暗里似乎有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脖子上凉飕飕的。一路小跑回了家,找出工具,在卧室门上又加了个锁才算安心了许多。

她有些恨莉莉丝,不是因为她刚才的“脱逃”,而是,当初,自己和男友陈军的感情很好,这套两室一厅房子里的窗帘、桌布和床单都是俩人一起去选做的,蓝白格子的棉布将屋子布置得很温馨,有家的味道。

5月的夜里,楚莲下班后却在家里看到了

莉莉丝和陈军抱在了一起,两个人都醉醺醺的。楚莲异常愤怒,不听陈军任何的解释。愤怒中的她逼着陈军离开自己。他跪下来苦苦地哀求,楚莲为让他绝望,丢下一句话:“能在三个月内赚到5。万,我就原谅你!”

她其实不是为了钱,只是觉得自己无法原谅心爱的男友居然抱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即便是他们都喝多了。可是难道他们不知道避嫌吗?难道不知道孤男寡女在一起是不适合喝这么多酒的吗?可是显然她首先原谅了莉莉丝,毕竟莉莉丝是她在这个城市最好的朋友,而且,她始终认为,女孩子是无辜的一方,如果男友不主动找借口,莉莉丝怎么会主动投怀送抱让他拥在怀里呢?楚莲相信莉莉丝是绝不会背叛自己的那个人。

只是现在她又无比想念起陈军来,如果他能在自己身边,自己的脑壳倚在那厚实宽阔的肩上,还会不会有恐怖的感觉?

事后她去逼问过莉莉丝。莉莉丝说,是因为自己失恋了,去找楚莲倾诉。陈军害怕楚莲不在,而她离开后精神恍然会出什么问题,才会和她一起喝酒,想打开她的心结。结果两个人就都喝醉了,后来的事情楚莲都看到了。

迷迷糊糊中,楚莲的眼皮发沉,慢慢地靠在门上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的古怪的“呛啷,呛啷”的声音惊醒了。寂静的夜里,这古怪的声音很是清晰,楚莲判断了下,声音是从客厅的方向发出来的。

她慢慢地将卧室的门打开了一条缝,向外望去。客厅里黑漆漆的,只有隔着客厅,对着卧室门的厨房内有昏黄的灯光。那个古怪的房客半蹲在地上,双手持着一把刀,正在他买来的磨石上起劲地磨着。

似乎感到了什么,他抬头忽然向楚莲这边看了一眼。楚莲心里一紧,在厨房昏黄的灯光下,她看到男人的嘴角挂着血迹,血已经干涸其上,显得格外的可怕。

一夜无眠,早上,楚莲疲倦地来到了客厅。她惊讶地发现,那个房客竟然没有出门。他正朝自己的房间里拖拉一个编织袋,里面鼓囊囊沉甸甸的。整个袋子散发出了一股浓烈的臭味,熏得人想眩晕。

袋子上,也沾染了不少的血污,呈现出了斑斑点点的暗红色。男人对她笑了笑说:“还你的鸭血粉丝汤。”

一碗鸭血粉丝汤放在桌上,还冒着丝丝的热气。汤很通透,里面的鸭血被切成了小块,看上去极嫩,在汤水里似乎还颤巍巍的。楚莲连忙摇头,报纸上的新闻报道让她手脚冰冷,她不知道,自己如果真的喝那碗汤,对方会不会突然拨出刀子来,割断自己的喉咙?否则,为什么昨天半夜他还在磨那把刀?

顾不上礼貌,楚莲拔腿快步跑回了卧室。紧紧地关上了门,她拿起电话拨给莉莉丝。莉莉丝却告诉楚莲,自己被公司临时委派到外地办理业务,不过会现在就往回赶。

莉莉丝说: “如果他真的是报纸上那个人,可能今天就会对你下手。你千万在卧室里不要出门,等我回去。我带几个朋友过去,人多,可以将他的钱还给他把他赶走。”

“不能报警吗?”楚莲觉得自己的神经绷得紧紧的,几乎要崩溃。莉莉丝无奈地叹息一声: “我们都只是觉得他反常,是猜测。就算他真是那个人,可是你现在有什么证据?”

这句话让楚莲彻底崩溃,她讷讷地挂掉了电话,然后在卧室里四下寻找。最终。她的眼神落在了卧室床头的欧式台灯上。黄铜的灯柱,一体的灯罩,灯罩的边缘有锯齿状的花纹。

她走过去,拔掉了电源。将这个灯柱抱在了怀里,背靠着门。她想,如果他真有什么举动的话,自己也算有了武器,和他拼了!时间漫长而难熬,莉莉丝却一直没有赶来。随着黑夜的降临,楚莲觉得浑身发冷,头皮发麻。

忐忑和静寂中,猛然,卧室门发出了“砰砰”的声音。她狂喜,大声问:“谁?”

“我。”声音低沉,阴测测的。楚莲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是那个诡异的房客的声音。

“这么晚了,你干什么?”

“先把门打开,快点儿。”

门依旧在固执地震动着,外面的男人像煞T新闻里那个索命的房客。猛然房门剧烈摇晃了起来,似乎他在外面开始用力踢或者撞门。

楚莲大声尖叫,门轰的一声被踢开了。她整个人扑倒在了地上。慌乱地扭转头,她看到那个面目狰狞的男人,嘴角还滴着血,手里拎着那个恶臭的编织袋。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楚莲举起了手里的铜灯柱,向着男人头上猛地砸了过去。男人始料不及,应声而倒,黑红的血液喷洒在了雪白的墙壁上,溅得到处都是。楚莲举着铜灯柱,发疯一样再次击打过去。

接连几下,男人像泄气的皮球一样,窝在了地上,他嘴唇费力地嚅动着,忽然虚弱地断断续续地说:“楚莲,别打了,是我,陈军。”

编织袋里,是一沓沓花花绿绿的钞票。陈军勉力地睁开眼睛问楚莲:“你可以原谅我了吧?”

他示意楚莲拿掉自己的帽子和墨镜还有粘贴的胡须,出现在她面前的是那张熟悉的脸。陈军咳嗽着断断续续地讲自己出去的经历。被赶走后他到处寻找机会。结果在自己新租住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张贴的小广告。

一个房地产老板,雇人追债。愿意给5%的提成,陈军联系了他。陈军到欠债人那里百般哀求无果,最终无奈选择了绑架对方的孩子。钱拿到手后,才发现自己陷入了欠债人的报复。

他不得不改变外貌,躲躲藏藏。最终,走投无路的他联系莉莉丝,想得到她的帮助。莉莉丝告诉他,也许回到楚莲的身边,最危险的地方会是最安全的地方,不过建议他,为保护楚莲,不要相认,等到事情过去了再说。

谁知道回来后,那些人阴魂不散地跟了过来,在街上拦截了几次陈军,在打斗中他受伤流血。幸亏他机灵,才几次逃脱,绕了很大的圈子才回家来。

他觉得不是办法,就到外面找了一个饭店以前收拾动物内脏的编织袋回来,把钱装在里面,准备带楚莲离开。怕路上遭遇这些人,为自保,他买了刀并且磨利了作为武器。

但,陈军做完这一切,想着如何和楚莲解释的时候,却接到了一个声称是雇用他的老板的电话,他说那些人找到了他现在的住所,很快就会赶去。

陈军怕楚莲受自己的连累,所以连夜想带楚莲出逃。慌乱让他选择了撞开楚莲不打开的门,没想到受到了楚莲的重击。抢救得不够及时,陈军最终脑部严重震荡出血,失血过多死亡。楚莲整个人木雕泥塑,对自己杀死陈军的事情供认不讳。

在看守所等候开庭的时候,莉莉丝来看过楚莲。她说了两句话:“我爱陈军,可他爱的只有你。那个房地产老板的广告,都是我贴出去的。”她脸上的笑容变得扭曲,可是楚莲的眼神依旧空洞。

从杀死那个自己最熟悉又陌生的房客开始,楚莲就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