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陆庵彩塑研究初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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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彩塑艺术是不同于西方的雕塑传统而独具东方的艺术神韵。水陆庵彩塑以保存有精美罕见的彩色泥质壁塑而闻名，整体布局严整，惟妙惟肖，充分显示了我国古代巨匠丰富的想象力和高超的雕塑技巧，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由雕塑外在的表现形式与内容展现出的内在特征也值得我们研究。

关键词：彩塑；水陆庵；特征；研究

中图分类号：J3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3）35-0162-02

一、彩塑艺术及水陆庵历史沿革

“泥塑，亦称彩塑。中国民间雕塑工艺品之一。在粘土里掺入少许棉花纤维，捣匀后，捏制成各种人物的泥胚，经阴干，先上粉底，再施彩绘而成。彩塑艺术在中国有着悠久的历史，是我国常见的一种古老民间艺术形式。早在4000 到一万年前，先民们就以泥土为原料，捏制成形，或素或施彩，把人物、动物等造型形象装饰在陶器上，从河姆渡文化遗址、红山文化遗址和马家窑文化遗址中出土的文物中我们可以明显看到当时塑造的圆雕和浮雕的饰物，装饰在器物的耳、盖、纽、腹等部位与绘制颜色的器物完美的结合。随着社会的发展和演变，彩塑也出现了彩陶俑和彩塑造像等许多类型，逐步发展成为我国独特的彩塑艺术。

作为雕塑艺术，彩塑不同于西方的雕塑传统而独具东方的艺术神韵。纵观整个中国雕塑发展史，可以说中国大型人物雕塑的主要成就是佛教雕塑，而佛教雕塑由于其宗教性质又区别于一般的世俗雕塑，秉持着自己独特的发展规律。明代，中国的佛教雕塑艺术已全面进入了她的稳定期或定型期，水陆庵彩塑堪称是这一时期的杰出代表。

陕西省是我国古代遗存最多、保存较好的地区，而彩塑艺术也是极为精美、类型极多。临潼县出土的被称为世界第奇迹的秦代兵马俑中陶制的奴婢、仆役、仪仗队、乐舞百戏、谷仓马车、珍禽异兽等大多采用写实的手法，塑造生动而富有变化，是秦汉时期彩塑的主要代表。而蓝田县水陆庵，以保存有精美罕见的彩色泥质壁塑而闻名，这里拥有国内目前保存最大的壁塑群，这些壁塑把绘画、圆雕、浮雕、楼刻艺术完美的容为一体，在、梁、柱等大约三百平方米面积上镶满了三千七百多尊人物及山水建筑景观，件件栩栩如生，个个活灵活现，在方寸之地上映出气象万千的意识效果。在人物雕塑上匠心独具，尤为突出，立足故事情节，追求场面动感，抓住表情、眼神、动态等环节的变化，以写意而达意境，以塑体而托思，以人物粗矿、文静性格、喜怒哀乐的表情跃染壁上，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因此水陆庵被誉为“中国第二敦煌”。

早在西晋以前在蓝田悟真峪一带就有悟真寺。隋开皇十四年（公元594年），高僧净业奉诏兴建，正式称名“悟真寺”。隋末唐初，历经扩建，至唐开元初期，已成为拥有上下两院，含上方北院、上方南院、橡湾竹林寺、山北玉泉寺、山北水陆道场、河湾口华严院，共六大寺院群落。宋重修多宝塔碑文载：“山中有寺乃是隋朝兴建，唐时扩建，命尉迟敬德监修”。唐时悟真寺殿宇磷次，僧侣逾千，净土宗的名僧善导、慧远、慧超等先后长时期居住于此。今日的水陆庵本为悟真寺北普陀群寺的蓝诸庵水陆殿，坐落在一个形似卧鱼的小岛尾部，它三面环水，形似孤岛，帝有青山耸立，周有河水环流。明嘉靖四十二年秦王朱怀奉为家祀佛堂，重新修整，并改名水陆庵，此后在隆庆、万历、道光年间均有修葺，相传至今。

二、水陆庵艺术构造

水陆庵是一坐规模不大的四合院，前有5间山门，南北两边各有厢房13间，院中有3间中殿，西有5间大殿，是一座完整的佛家寺院，其间水陆殿内琳琅满目的彩色泥质壁塑是水陆庵的精华所在。殿内被分割出13个墙面，在这有限的空间中大小不等的3700多尊佛像人物、飞禽走兽、江河湖水、亭台楼阁等，用圆雕、浮雕结合绘画被栩栩如生的表现出来，并巧妙的布置在殿内的、梁、柱及屋顶的角角落落，在方寸之地上映出气象万千的意识效果，造型的精准、数量的庞大、布局的合理产生了气势雄伟的艺术震撼。整个院落显得清幽古朴。彩色泥质壁塑是水陆庵的精华所在。所说壁塑，也称“隐塑”或“影壁”，是中国绘画、雕壁合一的艺术形式，多以山水、花卉为题材，并施以色彩，形成圆雕与浮雕相结合的特殊样式。

水陆殿是一座硬山顶构造的房屋，面阔五间，纵深两间，水陆庵中目前保存最宝贵的彩塑就在此，进入这里仿佛进入了一个包罗万象的佛教大千世界。殿内前半部分为3个区间：中隔正壁上安排主尊的三世佛，塑释迦、药师、阿弥陀佛，均结跏趺稳坐于莲花须尼座上，其须尼座较殿内其他宝座塑的更为庄重，莲座下方且塑有四大天王为佛抗座。释迦牟尼佛塑像高大带有魏晋时期的风格，肩膀宽阔，整体呈倒三角形，主佛两侧迹叶、阿难二弟子分别侍立于佛主两旁，其高度约为主佛的二分之一。佛涅以后，弟子迦叶继续率领徒众，后世称为初主；迦叶涅以后，阿难继续率领徒众，后世称为二祖。药师、阿弥陀两佛各在释迦牟尼佛左右侧显得儒雅端庄，具有唐宋时期雕塑柔美、浑圆的风格，也各有协侍侍立，均五指合十。三尊佛造像均有金碧辉煌的椭圆形的背光，其间塑有牡丹、宝相花、舞蹈的乐人、武将、火焰以及各种动物龙、羊、鱼、象等，背光上方还下垂着蛛丝状的宝珠垂缨。

中隔正壁的背面塑有观世音、文殊、普贤三大菩萨，三尊菩萨都头戴精致的华冠，嘴角上还挂着蝌蚪式的小八字胡，动态表情并非“挺然丈夫之像”，体现着雍容大度的风貌和大慈大悲的内心世界。观世音菩萨端坐在龙身上，没有常见的女性的温柔，秀美，这也印证了他是中华始祖华胥生的男孩伏义的传说，体现了地道的“中国制造”；左为文殊菩萨，文殊菩萨随意地坐在狮子身上，他身后的背景塑有白云朵朵缠绕的山水、建筑、白塔，他座下的狮子赋彩斑斓，露牙整齐洁白，没有了狰狞的犬齿；右为普贤菩萨，普贤菩萨雍容自得地坐在白象上，满身的珠光宝气，他座下的白象细细的长鼻子全身通白光滑，一双半闭而略带红色的黑眼睛温顺清亮。而中隔北壁间，正面是地藏菩萨，左右有协侍侍立，背上则是地藏变；北壁间背面是十六臂观音像，像后壁上则是妙善公主剜眼割手为父治病的经典故事；中隔南壁间，正面是药王菩萨，壁上则是我国历代名医像；药王菩萨两侧各有一小殿，分别供奉药王孙思邈和神医华佗，南壁向背面则是孔雀灵王塑像，身后背景为孔雀灵王的经典故事。

大殿内最引人注目的是南北山墙上的壁塑，这两面山墙上的壁塑被合理的分为上、中、下三层。最上面一层，它采用连环画式的构图方式形式进行塑造，但又不同于我们看书本连环画，在画面安排中遵循着中轴对称的传统文化准则，演绎了佛祖释迦牟尼入台、诞生、出游、学法、降魔、弘法、涅以及弟子们整理佛经的释迦牟尼的本身故事，如有“白象抚摩佛母”、“掖下怀胎”、“九龙喷水为佛祖淋浴”、佛祖东西南北各走七步，步步生莲，佛祖指天指地，自信自豪地宣布：“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在每个故事活动中，巧妙的利用山水桥梁、园林瀑布、亭台楼阁和殿堂、回廊宝塔等建筑因子，把神将、罗汉等各组人物有机的分割开，但每组画面有紧紧围绕释迦牟尼展开，让观者感觉既是每组分开的不同的画面，但各组之间又有相互联系和呼应；中间则为“五百罗汉过海”，是由白脸和尚和红脸和尚组成，白脸的和尚都俊秀飘逸，不轻浮，也无个性，面部表情大多显得慈祥亲切、雍容大度；红脸的和尚或粗旷豁达或饱经沧桑，脸上皱纹纵横密布，面部表情则是须眉横飞、怒不可遏。从这些人物活动看，有骑牛坐象悠然缓行者，有骑狮驾麟跃然奔驰者，有划船渡河涉水者，有乘龙驾凤飘然临空者，他们个个衣带迎风，脚踏白浪，面向朝阳，昂首挺胸，再加上中间塑有的鸟、兽、麒麟等展示出一种灵动的自然美态。最下面一层是大殿南北立着的二十四诸天，这些塑像与真人大小基本相等，各个威武健壮、孔武有力，眼睛一律瞪得滚圆，有的嘴大张着，露出整齐坚硬的白牙，有的似乎大声怒喝，有的则双唇紧闭，头上的红发火焰似的向上空飞扬着，一缕一缕的头发既有威武上扬的感觉，又有随风飘动的视觉效果，铠甲战服上还用飘带做装饰，使得塑像更加富有张力，他们各个三面各六目，手执宝杖、剑、箭、弓等兵刃，整体布局严整，整体布局严谨，结构紧密，层次分明。在有限的规定空间里创造出了纵深交错的丰富空间，也是“小中见大”的很好例证。

水陆庵壁塑还有西壁佛祖释迦牟尼为母亲讲法，佛祖和母亲的画像塑于整面墙壁的中部，母亲跪在佛祖前面，向两侧展开其他的人物形象，构成了重重叠叠的佛教传说故事；以及其他菩萨的单身像、天王、飞天、供养人和有儒、道、佛三教教主，十大名医等世俗人物塑像；飞龙舞凤、麒麟、狮子等鸟兽形象。设计者将这些庞大而又繁杂的形象按照主次有序的安排在有限的空间范围中，形成了节奏鲜明、错落有致，既不显得壅塞，又不失均衡的秩序。布置上多采用我国古代的楼阁山水画家所常用的高远透视法，体现出了我国古代造型艺术的优良传统，即观者站在壁前观赏所有景物都是上大下小，并且略略向前倾，而且壁塑中高处的亭台楼阁多为仰视，使这些景物显得高远。我们也从中可以看到我国古代塑像大师们丰富的想象力和高超的雕塑技巧及精湛的写实能力。

三、水陆庵彩塑的艺术特点

（一）水陆庵壁塑包含了强烈的 “利他性”，佛陀降生这个世界，完全是为了“示教利喜”，不管南北壁塑的人物如何精致，整个造型和表述的内容都是围绕释迦牟尼的降生和涅而进行。壁塑通过佛祖的生死过程来教化人的思想，帮助人们摆脱苦难。

（二）水陆庵壁塑所倡导和表述的基本思想是道、佛、儒三教合一的思想，明代，由于社会经济，尤其是资本主义的萌芽促成社会意识的转变，人们对于宗教的信仰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即：道教的无、佛教的空、儒家的仁。用儒教治世，用佛教治心，用道教修身，其实也是古代帝王所推崇的法宝。释迦牟尼和孔夫子对世界的影响近乎相仿，两者生活的时代近乎相同，两者的信徒在数目上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三）水陆庵彩塑表达了强烈的世俗生活性。大小得当、远近适宜、整体和细微之间的节奏关系都被处理得非常到位，似现实而非现实。水陆庵水陆殿彩塑的形象比起现实生活来既不全面，又不丰富，但就其表现力来说，它却可以“一以当十”，使欣赏者从点到面、形象地感受和理解其丰富的内容，对我们生活中的衣食住行，乃至行住坐卧，处处都有教导，处处都有指示。甚至对于家庭、眷属的关系，参与社会、国家的活动，都有明确的指示。

（四）水陆庵彩塑具有极强的时代特征民族特征和地域特征。孟子讲究“充实之谓美”，“充实”即是指将仁义礼智信等道德规范内化为自己的精神，并充盈自身，这样就是美的。在水陆庵彩塑中，形象鲜活、言之有物，是气血充盈、精神饱满，反应了中国传统文化 “充实”的审美要求。

中国古代雕塑的美学特征丰富多彩、博大精深。综观陕西蓝田水陆庵水陆殿彩塑，我们不难看出，水陆庵及其彩绘泥塑群的历史、艺术、宗教和研究价值。它反映着整个民族的审美价值取向及其所处时代的各种信息。作为当下的我们应以新的眼光和角度，在美学的研究层面中重新认识水陆庵的彩塑，认识我国的古代雕塑，从而将中华民族传统艺术发扬光大。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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