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性 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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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站在你面前，你能读懂他的本性吗？我无这种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能力。

我每天面对自己，我能简单地说清自己的本性吗？说不清。

每日里匆匆地活着，不出门也感到时光匆匆。取拐站立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个趔趄，心跳加剧，会突然冒出句骂人的话，其实是在骂物，骂那个冷不防绊我一脚的东西。一条桌腿或椅腿，一块砖头或杂物等，它们都可作为我发泄的对象。事后，知骂没用，可下次出现此类情况时仍然是骂。此刻我想到本性二字，本性接通了我骂的神经。

之所以敢口不设防的骂物，是因为物的沉默，物的无力反击。一个人绊你一脚，其结果：一是有力回应，反戈一击；二是强弱对比，忍气吞声。这时，那先天造就的本性就有了权衡利弊的选择。

性格决定行为，也决定语言。本性决定性格。我现在常常抚摸着一张苍老的脸，微闭双眼，瞬间就回到童年。童年，无论行为和语言，孩子全然不顾它的利弊，有话就“叽里呱啦”说个痛快，想做什么，就尽心而为。本性，在母体中养成，在童年中成长，在成年后躲藏。

现在我在旭日初升的早晨，或是在落日晚霞光芒四射的黄昏，我总是在翘首仰望的同时，寻找着原来的自己，不知何时，早已把自己藏匿很深。一层一层的包裹着，总也解不开那厚厚的包裹，将自己看个明白。我原来的自己哪去了？什么样子？

拄着双拐走了很多年，风风雨雨，坎坎坷坷，跌倒爬起，爬起跌倒，现在已是伤痕累累。残体的累累伤痕，心灵的累累伤痕。旧伤跟着，新伤生着，它们和谐相处，亲如一家。它们将我一层层包裹。

走过了很长的岁月，时光深处，相遇了很多人，亲人、熟人，生人；相伴的人，想见的人，不想见的人，必须见的人。一路上既定的安排。在可亲可爱的人面前，本性显得非常乖巧可爱，在言行分离的人面前，本性总是像个孩子，东躲不敢露面。不小心，偶尔抬一下头，那头上总要留下点伤痕。

秋天的田野，青葱的庄禾已去，累累硕果已颗粒归仓，山野的土地呈现出春天的层次分明，但已不是春天等待播种的模样。蹲下身，伸出手，抓一把土，发现已不是春天的松软湿润。但是，凝视片刻，你会读懂土地，读懂土地的本性。土地的本性：厚道、厚实、宽阔、坚韧、包容。土地以母爱的胸襟养育着她的子民。土地无需将本性埋藏，无需见机行事，土地依着自己的性情从远古一路走来。我很是羡慕土地！敬仰土地！

一个人的胸怀要是像土地那样，我仰视、敬佩、尊崇！面对土地，我渺小，我低微。我想拜土地为师，养身、修心，消除本性的杂质，还本性一片清澈的溪流、一块温和的蓝天，没有惊雷，没有暴雨，风和日丽，仰起头，悠悠白云，低头是流水潺潺。

深知不切实际。宇宙，惊雷震撼，上苍的本性；和风细雨，上苍的本性；晴天丽日，上苍的本性。本性，真正露出其本性时才称为本性。本性：率性，耿直，藏匿，阴险，善良，险恶，心狠手毒，诡计多端等。本性，一种类别，一个品种！

一个人高叫着“我要杀人”，喊了一辈子，连一只苍蝇也未掐死；一个人沉默寡言，突然就杀了人。一个人对你和颜悦色，一辈子你想不到，背后的那一枪竟是他对准了你。一个人对你横加指责，到最后，却是他挽救了你。本性，藏匿很深，破坏着我们的思想，错乱着我们眼睛。

本性，先天之本，后天再造。今天当我独守一隅，面壁而思时，我在不断思考人之本性。我的本性是什么？善？恶？人人都高扬“善”的时候，这“恶”已在兴风作浪。恶念，恶行，从来就没有消停过。人之初性本善与性本恶，是个有果和无果的话题。

我很想看清我的本性，很想坚守我的本性。我很想看清我的本性是否是：良善、率真、纯正！

很深的时光深处，那些夏季葱郁的时日，我常看见那些土地里挺拔的生命被突然而起的风暴摧残得横卧一地；常在一阵惊雷滚过之后，看见一棵树肢体分离。多少年后，想起这样的情境，就会不由自主想起人类的战争，那些硝烟弥漫的战争，到底残害了多少无辜的生命？豺狼是什么本性？人类是什么本性？

岁月途中，我面对坚硬，看见我的软弱；面对冰冷，看见我的抖动；面对河流，看见我的澄明；面对和暖，看见我的消融；面对强大，看见我的渺小；面对权势，看见我屈膝卑躬。

很小的时候有一说一，有二说二。随着成长，那嘴上不知不觉就有了站岗的把门。站岗的有时偷懒，一偷懒，就像被风吹落的叶片，生发出一些不被看好的事情。是非曲直，颠来倒去，陷入无边的迷茫。

外在的迷茫无力消除，内在的本性深深裹藏，裹藏深处，我拥抱着文字缓缓前行。文字，抚慰心灵，指点方向。有话交给它，有情赋予它，它是精神世界的灯塔和路标。与文字结缘，本性无需躲藏，落笔为文，如决堤的洪水，喷涌而出，一行行排列的文字，组成体现本性质地的篇章。今天，很多年过去，我与文字结伴一路走来，经验告诉，文字与生活一样，率真的本性依然需要躲藏。看着很多走不出房门的文字，我们相对无语，相依相伴，迎来送往一个个日子的黄昏和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