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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兴祖《楚辞补注》体例浅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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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洪兴祖的《楚辞补注》是继王逸《楚辞章句》之后,自三国至宋代,楚辞研究史上的一部总结性论著,它在内容和体例方面有许多独到之处,于楚辞诸注中,特为善本。在楚辞学史上具有重要价值和历史地位。

关键词: 楚辞补注 体例 洪兴祖

洪兴祖(1090—1155),字庆善,号练塘丹阳(今江苏省丹阳县)人。北宋末年出仕,历任秘书省正字、太常博士、提点江东刑狱等职,后出知真州、饶州,因触犯秦桧而编管昭州,后卒于昭州。洪兴祖一生著作颇丰,于楚辞方面有著作《楚辞考异》和《楚辞补注》两书。现传的《楚辞补注》已非本来面目,其原序已经亡佚,而《楚辞考异》也散入《补注》之中。

洪兴祖的《楚辞补注》(以下简称洪补)之所以叫“补注”,在于补充王逸《楚辞章句》之不足。陈振孙云:“始补王逸《章句》之未备”,晁公武云:“凡王逸《章句》有未尽者补之。”姜亮夫先生说:“盖补王逸《章句》之未详者,故谓补注。”洪补的补注体式,前所未有,可谓发凡起例,其体例为先列王逸注,再标“补曰”以申述己说,既补王逸所未详,兼纠正王逸的疏误。补注可理解为注疏体的变形,形式上皆是先录前人之注释,继之以补作者对前人注释的补充和发挥。虽趋归于义疏,但洪氏命名为“补注”,表明补注不一定完全执行疏解原文及注的功用,也不用遵守“疏不破注”。在其对前人注释的补充和发挥中,也有对原文的理解和阐释,以及对前人注的匡正和丰富。

下面就对洪兴祖《楚辞补注》的体例进行详细的阐释。

1.音韵

1.1直音和反切

洪兴祖注音主要是采用了直音和反切两种方法。在注音时其格式也是多种多样,稳中有变。或全部用直音,或全部用反切,也有两者混用的情况,因此将直音和反切放在一起讨论。

1.1.1单音字、单音节字

对于单音字或者单音节字,洪兴祖直音和反切皆有。而直音的方式则较多,最基本的格式有:某,音某;某有某音;某,旧音某。如:

识,音志(《九叹》“周容容而无识”)。

怠有胎音(《九怀》“衰色罔兮中怠”)。

浇,旧音叫(《九叹》“波澧澧而扬浇兮”)。

洪兴祖对于单音节字或者单音节词的反切注音方式为:某,某某切;某,某某、某某二切。某。旧音某某切。如:

明,重,储用切(《离骚》“又重之以修能”)。

阱,疾郢、囚性二切(《九叹》“庆忌囚于阱室”)。

峊,旧音五结切(《九叹》“山峊兮峉峉”)。

也有个别直音和反切皆用的情况,格式为:某,音某,某某切。如:

屏,音并,卑盈切(《九思》“步屏营兮行丘阿”)。

1.1.2多音字

对于多音字,洪兴祖多采用直音,格式为:某,音某,又音某;某,音某,一音某;某,某、某二音;某,音某,亦音某;某,音某,旧音某;某,旧音某,又音某;某,音某,又音某,一音某,等等。如:

窐,音携,又音蛙(《哀时命》“璋珪杂于甑窐兮”)。

瞭,音了,一音杳(《九辩》“瞭冥冥而薄天”)。

浏,流、柳二音(《九辩》“椉骐骥之浏浏兮”)。

冯,音凭,亦音愤(《哀时命》“愿舒志而抽冯兮”)。

牉,音泮,旧音伴(《九章》“牉独处此异域”)。

憭,旧音流,又音了(《九辩》“憭慄兮”)。

憭,音了,又音聊,一音留(《招隐士》“憭兮栗”)。

直音与反切交叉使用的情况也存在的,形式有:某,音某,又某某切;某,音某,旧某某切;某,某某切,一音某;某,音某,一某某切;某,某某切,又音某;某,音某,一音某,一音某某切,等等。如:

磤,音殷,又于谨切(《九怀》“钜宝迁兮砏磤”)。

姱,音户,旧苦胡切(《九歌》“思灵保兮贤姱”)。

擗,普觅切,一音觅(《九歌》“擗蕙櫋兮既张”)。

沽,音骨,一于笔切(《哀时命》“弱水沽其为难兮”)。

嗌,於革切,又音益(《大招》“不歰嗌知”)。

呴,音吼,一音雊,一音乌角切(《九怀》“熊罴兮呴嗥”)。

采用反切注音的格式为:某,某某切,又某某切;某,某某、某某二切。如:

吮,常兖切,又子兖切(《九思》“吮玉液兮止渴”)。

纚,力知、所宜二切(《九怀》“舒佩兮綝纚”)。

1.1.3同音词

对于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同音词,洪兴祖直音的注音格式是:某、某,音同;某、某,并音某;某,音某,某,音同;某与某并音某;某、某、某、某,皆有某音。如:

昂、卬,音同(《卜居》“宁昂昂志行高也”王逸注:“昂,一作卬”)。

淈、滑,并音骨(《远游》“无滑而魂兮”王逸注:“滑,一作淈”)。

焱,音琰。炎,音同(《九叹》“阳焱焱而复顾”王逸注:“焱,一作炎”)。

姣与妖并音狡(《九歌》“灵偃蹇兮姣服”王逸注:“姣,一作妖”)。

《集韵》腝、 、胹、臑,皆有而音(《招魂》“臑若芳些”王逸注:“臑,一作臑,一作胹”)。

在采用反切时,其格式为:某、某,并某某切。如:

澒、鸿,并乎孔切(《九叹》“鸿溶溢而滔荡”王逸注:“鸿,一作澒”)。

也存在直音与反切交叉使用的情况,格式为:某,某某切,某,音同。如:

憃,丑江切。舂見,音同(《九思》“憃怅立兮涕滂沲”)。

1.1.4叠音词

对于叠音词,要分单音和多音来具体分析。若其字为单音,直音的格式为:某,音某;某某,音某。反切的方式为:某,某某切;某某,某某切。如:

汹,音凶(《九章》“听波声之汹汹”)。

啾啾,音揫(《九章》“蟪蛄鸣兮啾啾”)。

岌,鱼及切(《离骚》“高余冠之岌岌兮”)。

莽莽,莫古切(《九辩》“泊莽莽与壄草同死”)。

若为多音,则注音方式与多音字相仿,如:

衙衙,旧五乎切,又牛吕切(《九辩》“通飞廉之衙衙”)。

1.1.5双音节词

对于双音节词,洪兴祖直音的注音形式为:某某,某某二音;某某,上音某,下音某;某某,音某某。如:

蝼蛄,娄姑二音(《九思》“蝼蛄兮鸣东”)。

唼喋,上音翣,下音霅(《九辩》“雁皆唼夫梁藻兮”)。

婵媛,音蝉爰(《离骚》“女媭之婵媛兮”)。

反切的注音方式为:某某,某某、某某二切;某某,上某某,下某某切。如:

偓促,于角、楚角二切(《九叹》“偓促谈于廊庙兮”)。

阘茸,上托盍,下乳勇切(《九叹》“杂斑驳与阘茸”)。

直音和反切混用的情况较多,主要形式有:某某,上音某,下某某切;某某,上某某切,下音某;某某,某某、某某二切,又音某某;某,某某切,某,某某切,又音某某;某某,上某某,下某某。如:

硠礚,上音郎,下苦盖切(《九思》“雷霆兮硠礚”)。

懭悢,上口广切,下音朗(《九辩》“怆怳懭悢兮”)。

倥偬,苦贡、走贡二切,又音孔偬(《九叹》“愁倥偬于山陆”)。

埳,苦暗切。轲,苦个切。又音坎可(《七谏》“然埳轲而留滞”)。

啁哳,上竹交,下陟辖(《九辩》“鹍鸡啁哳而悲鸣”)。

1.2读若、读如、读作

段玉裁在《说文》的“读”字下注:“拟其音曰读,凡言读如、读若,皆是也。易其字以释其义曰读,凡言读为、读曰、当为,皆是也。”洪兴祖使用这些术语的情况与段玉裁所言不完全相同,洪氏用“读如、读作”来注音,下面具体讨论。用“读若、读作、读为、读曰”来表示假借,这将在下文讨论假借字时作详细讨论。

读若、读如和读作的注音方式为:某,读若某;某,读若某某之某;某,读如某;某,读如某某之某;某读作某。如:

能,本兽名,熊属,故有绝人之才者,谓之能。此读若耐,叶韵(《离骚》“又重之以修能”)。

《淮南》云:悬圃、凉风、板桐,在昆仑山阊阖之中。凡,读如饭(《哀时命》“望阆风之板桐”)。

好,读如好人提提之好(《离骚》“鸩告余以不好”)。

乐,五效切。注读作入声(《七谏》“闻南藩乐而欲往兮”)。

1.3标如字法

“如字”的注音方式有3处。其方式为:某,如字;某,音某,又如字;某,如字,一音某。如:

来,如字(《卜居》“将送往劳来”)。

被,音披,又如字(《九辩》“被荷裯之晏晏兮”)。

薄,如字,一音博(《九章》“腥臊并御,芳不得薄兮”)。

1.4标四声法

对于一些常见的多音字,洪兴祖并未标出其读音,而是仅注明了四声,其格式为“某,某声”。如:

当,平声(《离骚》“哀朕时之不当”)。

予,上声(《九歌》“芳菲菲兮袭予”)。

遗,去声(《九歌》“将以遗兮离居”)。

告,入声(《九思》“忿悁悒兮孰诉告”)。

1.5叶音法

语音会随着时代的变化有所不同,原来《楚辞》时期押韵的句子,到了宋代便不再押韵,遇到这种情况,洪兴祖便采用叶韵法,用“叶、协韵、叶韵”来标明。如:

正,音征,叶韵(《九章》“指苍天以为正”)。

爽,音霜,协韵(《招魂》“历而不爽些”)。

2.文字

2.1古今字

洪兴祖在补注王逸注时,对不少的古今字进行了辨析。其体例主要分为三种:只标明古今字;引文标明古今字;标明古今字并且释字。如:

峕,古时字(《九章》“聊假日以须峕”)。

《说文》:朋,古凤字,凤飞,群鸟从以万数,故以为朋党字。(《离骚》“世并举而好朋兮”)。

唫,古吟字,叹也(《九章》“孤子唫而抆泪兮”)。

古今字的注释方式有三种:某,古某字;某与某同;某与某音义同。如:

峕,古时字(《九章》“聊假日以须峕”)。

辟,与譬同(《九章》“辟与此其无异”王逸注:“辟,一作譬”)。

意与億音义同(《天问》“厥萌在初,何所億焉”)。

2.2通假字

洪兴祖的《补注》注意到了文字的通假情况,多有标注。使用通假时,其采用了“读若、读作、读为、读曰”的格式。主要形式如下:

霾,读若埋(《九歌》“霾两轮兮絷四马”)。

伴,读若背畔之畔(《九章》“伴张弛之信期”)。

倡,读作唱(《九歌》“姱女倡兮容与”)。

差,旧读作蹉(《离骚》“周论道而莫差”)。

瑱,读为镇(《九歌》“瑶席兮玉瑱”王逸注:“瑱,一作镇”)。

鼂、晁,并读为朝暮之朝(《九章》“甲之鼂吾以行”)。

被,读曰披(《九章》“妒被离而鄣之”王逸注:“被,一作披”)。

此外,《补注》中假借还用“通”来表示。主要形式有:某与某古字通;某、某,古书通用;某通作某;某,音某,亦通。如:

玄与县古字通(《离骚》“夕余至乎县圃”王逸注:“县,音玄”)。

澧、醴,古书通用(《九歌》“遗余佩兮醴浦”王逸注:“醴,一作澧”)。

诒,通作贻(《离骚》“相下女之可诒”)。

訾,音赀,亦通(《九辩》“今谁使乎誉之”王逸注:“誉,一作訾”)。即訾与赀相通。

2.3异体字、俗体字

洪兴祖在补注时,对不少的异体字有所考证和辨析,在注释时多有注出。对异体字用“同、通、即”标出。如:

薉,与秽同(《九叹》“情纯洁而罔薉兮”)。

旍,即旌字(《远游》“擥彗星以为旍兮”)。

对于俗体字,洪兴祖的注释形式为:某,俗作某。如《九歌》“璆锵鸣兮琳琅”句,洪补曰:“琅,俗作瑯。”

2.4方言

据笔者初步统计,《楚辞补注》中的方言词语共有62个,其中王逸注了21个,洪兴祖补注了41个。洪兴祖在注释方言时,除了少数直接训释外,主要是依据和引用所能够看到的文献材料。其方言的注释体例大致表现在四个方面:

一是直接训释方言词语,不引材料补证。如《九思》“声嗷誂兮清河”句,洪兴祖直接补注:“嗷,呼也。楚谓儿?不止曰嗷咷。”再如《离骚》“羌内恕己以量人兮”句,洪兴祖补曰:“羌,去羊切。楚人发语端也。”

二是引书证材料以补王逸未注的方言词语。如《天问》“冯珧利决,封狶是射”句,王逸只注“封狶,神兽也”并解释句意。洪兴祖则引《方言》云:“豬,南楚謂之狶。”并且引《淮南子》、《左传》阐述后羿射杀神兽封狶的故事。

三是引书证材料进一步补充解说王逸已注的方言词语。如《离骚》“忳郁邑余侘傺兮”句,王逸已经注明“傺”是方言词,“傺,住也,楚人名住曰傺”,洪兴祖引书证材料补曰:“傺,丑利切,又敕界切。《方言》云:傺,逗也,南楚谓之傺。郭璞云:逗,即今住字。”洪兴祖不仅补充了“傺”字有两种读音,并且通过引《方言》和郭璞注指出了“傺”的为南楚的方言词,同时辨析了“住”、“傺”、“逗”三者的音义关系。

四是对“一作”、“旧作”之类的词语进行方言补注。洪兴祖参照了不同版本,对其中一些不同的词语,在注释中以“一作”、“旧作”的形式标明。如《惜往日》“妒佳冶之芬芳兮”句中的“佳”字,《考异》注为“一作娃”,洪兴祖补注说:“娃,於佳切。吴、楚之间谓好曰娃。”

3.训诂

3.1词义

洪兴祖对词语的训释,是以补充王注为主,他大量引用各种书证材料,除了《说文》、《方言》、《尔雅》等辞书之外,多为先秦、秦汉的典籍,如《左传》、《列子》、《史记》等,还有许多的文学作品,诸如《文选》、《文苑英华》以及历史典籍。其具体的体例可分为声训、形训、义训三种情况来细细说明。

3.1.1声训

声训就是取声音相同或者相近的字来释义,分为音同、双声、叠韵三个方面。音同例如《九歌》“美要眇兮宜修”句,洪补曰:“眇,与秒同。双声例如《七谏》:“世沈淖而难论兮”句,洪补曰:“淖,泥也,女孝切。”“泥、淖”都泥母。叠韵例如《九章》“心絓结而不解兮”句,洪补曰:“絓,碍也。”

3.1.2形训

形训即是用分析文字形体的方法来释义。洪补的形训很少,主要是在分析形声字。如《九歌》“流澌纷兮将来下”句,洪补曰:“澌,从仌者,流冰也。从水这,水尽也此当从仌。”

3.1.3义训

在《补注》中,对于词语训释,所用的最为普遍的是义训。义训一共采用了三字形式,训释有条有理。下面分别介绍这三种方式。

第一种为直训。洪兴祖在使用直训时又采用了三种方式,分别为同训、互训、递训。

同训是用不同的训释字来训释多个语词。如《九辩》“中结轸而增伤”句,洪补曰:“伤,痛也,忧也。”《九辩》“心烦憺兮忘食事”句,洪补曰:“憺,忧也。”《九辩》:“悲忧穷戚兮”句,洪补曰:“戚,忧也。”在这组例子中,用“忧”来训释“伤、憺、戚”三字。

互训是两个字相互训释,即用甲解释乙,又用乙解释甲。例如《招隐士》“虎豹斗兮熊罴咆”句,洪补曰:“咆,蒲交切,嗥也。”《招隐士》“猿狖群啸兮虎豹嗥”句,洪补曰:“嗥,胡高切,咆也。”“嗥”与“咆”相互为训。

递训是用意义想通的字依次辗转解释。如《天问》“降省下土四方”句,洪补曰:“省,察也。”《九章》“愿承闲而自察兮”句,洪补曰:“察,明也。”“省、察、明”三字辗转递相为训。

第二种是推原,即通过探究词义由来来训释。如《离骚》“心犹豫而狐疑兮”句,洪补曰:“《颜氏家训》曰:‘《尸子》云:五尺犬为犹。’《说文》:‘陇西谓犬子为犹。’吾以为人将犬行,犬好豫在人前,待人不得,又来迎候,此乃豫之所以为未定也。故谓不决曰犹豫。或以《尔雅》曰:‘犹,如麂,善登木。犹,兽名也。既闻人声,乃豫缘木。如此上下,故称犹豫。’《水经》引郭缘生《述征记》云:‘河津氷始合,车马不敢过,要须狐行,云此物善听,氷下无水乃过,人见狐行,方渡。’按《风俗通》云:‘里语称狐欲渡河,无如尾何。且狐性多疑,故俗有狐疑之说,未必一如缘生之言也。’然《礼记》曰:‘决嫌疑,定犹豫。’《疏》云:‘犹是玃属,豫是虎属。’《说文》云:‘豫,象之大者。’又《老子》曰:‘豫兮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则犹与豫,皆未定之辞。”洪兴祖引用《颜氏家训》、《说文》、《尔雅》等书来讨论探求“犹豫”、“狐疑“二词的原义,以此来释义。

第三种为义界,即用一句或几句话阐明词义的界限。如《离骚》“初既与余成言兮”句,洪补:“成言,谓诚信之言,一成而不易也。”义界多用于名物训诂方面,具体内容将在下文名物处具体说明。

除此之外,洪兴祖的在注释时,还运用了许多的训诂术语,主要格式有:某,某也;某谓之某;某谓某;某,某貌(也);某,犹某(也);某之为言某;一曰(云);等等。如:

眇眇,远也(《九章》“路眇眇之默默”)。

马立不常谓之駶(《九辩》“故駶跳而远去”)。

邛,谓邛邛駏虚也(《九思》“从邛遨兮栖迟”)。

眽,目财视貌(《九思》“目眽眽兮寤终朝”)。

若,犹及也(《招魂》“和酸若若,陈吴羹些”)。

池之为言施也(《远游》“张《咸池》奏《承云》兮”)。

睇,倾视也,一曰:目小视也(《九歌》“既含睇兮又宜笑”)。

,空虚也。一云:,崖虚也(《九辩》“天高而气清,兮”)。

3.2句意

王逸在《楚辞》每句之下几乎都有所注释,但也有未注的句子。对于这种情况,洪兴祖采取两种方式。一是直接进行补注。如《离骚》“灵氛既告余以吉占兮”句,王逸未注。洪兴祖直接补曰:“灵氛告以吉占,百神告以吉故,而此独曰灵氛者,初疑灵氛之言,复要巫咸,巫咸与百神无异词,则灵氛之占诚吉矣。然原固未尝去也,设词以自宽耳。”二是先言“王逸无注“,然后再进行补释。比如《九歌》“箫钟兮瑶簴”句,洪氏先言“王逸无注“,再补曰:“《仪礼》有笙磬、笙钟。《周礼》笙师共其钟笙之乐。注云:钟笙,与钟声相应之笙。然则箫钟,与箫声相应之钟欤?簴,其吕切。《尔雅》木谓之虡,县钟磬之木也。瑶簴,以美玉为饰也。”

洪兴祖对王逸注文进行了深入的研究探讨,对于王注解说简略不明之处,多加以补充疏通,以求得句意精当。如《大招》“魂乎无南,蜮伤躬只”句,王逸只简略的注为:“蜮,短狐也。”洪兴祖则引用《谷梁子》、《前汉·五行志》孙真人、陆机、《说文》等材料说明王逸注的缘由和依据,便于读者的理解。对于王逸及五臣注曲解原意而悖谬难通之处,则加以匡正。如《离骚》“曰勉陞降以上下兮”句,王逸注:“勉,强也。上谓君,下谓臣。”洪补曰:“升降上下,犹所谓经营四荒、周流六漠耳,不必指君臣。”《天问》“缭之兮杜衡“句,洪补曰:“谓以荷为屋,以芷覆之,又以杜衡缭之也。五臣云:‘束缚杜衡,置于水中。’非是。”

此外,洪兴祖还注意到了《楚辞》各篇作品之间所使用的意向,所抒发感情有相似之处,便采用了“互释”的方式来解释句意。一是上下文互相补释。如《离骚》“相观民之计极”句引下文“览相观于四极”互相补释。再如《离骚》“折琼枝以继佩”句与下文“折琼枝以为羞”互相补释。二是征引别的篇目作品来补释。如《离骚》“女嬃之婵媛兮,申申其詈予”句引《九歌》“女婵媛兮为余太息。”《离骚》“指九天以为正兮”句引《九章》“所作忠而言之兮,指苍天以为正”来补释。

3.3名物、神话和传说

《楚辞》中有着大量的草木花鸟,洪兴祖征引了大量的相关材料、诗赋来对其进行训释。采用的方式为义界。具体情况如下:

一为定义式义界。例如《九思》“虫豸兮夹余”句,洪补曰:“有足谓之虫,无足谓之豸。”《离骚》“岂维纫夫蕙茝”句,洪补曰:“茝,白芷也。”《离骚》“折琼枝以继佩”句,洪补曰:“琼,玉之美者。”

二为比况式义界。如《大招》“鸿鹄代游,曼鷫鷞只”句,洪补曰:“鷫鷞,长颈绿身,其形似雁。”《离骚》“杂杜衡与芳芷”句,洪补曰:“《山海经》云:‘天帝山有草,状似葵,其臭如蘼芜,名曰杜衡。’《本草》云:‘叶似葵,形如马蹄,故俗云马蹄香。”前一个例子先描写“鷫鷞”的体态特征,再用“雁”比况。后一例从气味、形状进行比况。

三为描写式义界。例如《九章》“后皇嘉树,橘徕服兮”句,洪补曰:“《禹贡》:‘淮海惟扬州,厥包橘柚锡贡。’《汉书》:‘江陵千树橘与千户侯等。’《异物志》云:‘橘为树,白华赤实。皮既馨香,又有善味。’”洪兴祖从颜色、气味角度对橘进行了描述。

3.4史实

《楚辞》虽然是诗歌,但是其中仍然有很多叙事的成分,《离骚》、《天问》涉及了许多历史故实,《九章》更是与作者生平紧密相关。王逸虽然对《楚辞》中史实方面有所注释,但是比较支离,不成系统。而洪兴祖在进行史实考证时,做到了有条理,系统性的考据论证,具体情况如下:

一是不引文献,直接补释。这样的情况较少,但还是存在的。如《九章》“乘鄂渚而反顾兮。”洪补曰:“楚子熊渠,封中子红于鄂。鄂州,武昌县地是也。隋以鄂渚为名。”

二是大量引用文献材料进行考察论证。具体情况亦可分为三种。其一是利用单一文献进行论证。如《离骚》“余以兰为可恃兮》。”洪兴祖引用《史记》的《屈原贾生列传》中秦昭王与怀王会一段来论证子兰乃怀王少子,倾襄王之弟。其二是利用经、史、子、集不同类别的文献进行横向互证。如《离骚》“说操筑于傅岩兮,武丁用而不疑”句,洪兴祖引用经部《孟子》、史部《史记》、子部《尸子》来考证傅说被武丁任用的事迹,以及傅岩所在地。其三是利用不同时代的文献进行纵向互证。如《九章》“封介山而为之禁兮,报大德之忧游”句。洪兴祖引用战国时《庄子》,汉代《史记》、《淮南子》来论证介子推因忠诚而被封之事。

4.校勘

据陈振孙记载:“兴祖少时从刘展如得东坡手校《楚辞》十七卷,凡诸本异同皆两出之。后游的洪玉父而下十四五家参校,遂为定本,始补王逸《章句》之未备者。书成,又的姚延辉本,作《考异》附古本《释文》之后。其末又的欧阳永叔、孙莘老、苏子容本于关子东、叶少协,校正以补《考异》之遗。”洪兴祖于《楚辞》一书,勤为搜罗,广征异本,精心校勘。对于文中异字和异句,洪兴祖均据诸本校出,一一标明。

4.1罗列异文

洪兴祖的《楚辞补注》在校勘方面最大的特色是罗列异文。其校勘异字的主要格式有:某,一作某;某,或作某;某,某书作某;一(本)无某字;一本某下(或上)有某字;一本某下(或上)无某字;一本句末有(或无)某字;一本此句上有某字;某,一作某,古本作某;古本某皆作某;古本无某字。如:

《考异》云:“榜舫,一作榜艕,一作榜舡,一作摘艕,一作摘艕。”洪又补曰:“东坡本作榜舫,《释文》榜作摘。”(《九怀》“榜舫兮下流”)。

皇或作凰(《离骚》“鸾皇为余先戒兮”)。

今《诗》作邻(《九歌》“乘龙兮辚辚”)。

一无“也”字(《离骚》“吾独穷困乎此时也”)。

一本无“明”字(《九章》“待明君其知之”)。

一本“余”下有“于”字(《离骚》“皇览揆余初度兮”)。

一本“宜”上有“又”字(《九歌》“美要眇兮宜修”)。

一本“霑”上无“下”字(《九辩》“涕潺湲兮下霑轼”)。

一本“心”下无“伤”字(《九辩》“不得见兮心伤悲”)。

一本句末有“也”字(《九章》“謇不可释”)。

一本句末无“也”字(《九叹》“乃逢纷以罹诟也”)。

一本此句上有“乃”字(《九章》“猿狖之所居”)。

逢,一作逄,古本作“蓬”(《九叹》“登逢龙而下陨兮”)。

古本“乎”皆作“兮”(《大招》“魂乎归来,无东无西,无南无北只”)。

古本无“上”字(《九怀》“进瞵盼兮上丘墟”)。

洪兴祖校勘异句的格式主要有:一(本)云;一本无某;一本某在某下;古本某。如:

一云:何得肆其犬豕。一云:何肆犬豕(《天问》“何肆犬体”)。

一本云:然中路而迷惑兮,悲蹭蹬而无归。性愚陋以褊浅兮,自压桉而学诗。兰荪杂于萧艾兮,信未达其从容(《九辩》:“然中路而迷惑兮,自压桉而学诵。性愚陋以褊浅兮,信未达其从容”)。

一本无上四句(《七谏》“独冤抑而无极兮,伤精神而寿夭。皇天既不纯命兮,余生终无所依”)。

一本此句在“就祝融兮稽疑”之下(《九思》“屯余车兮黄支”)。

古本:虹采兮霓衣(《九怀》“红采兮骍衣”)。

4.2存疑和改正

除了简单的罗列异文之外,洪兴祖对异字异句也进行了一番细致的考辩,判别是非。对于确定的字词,其格式为:某,一作某,非(是);一(本)某误作某;某当作某。如:

汎,一作沉。淫,一作摇。皆非是。(《九怀》“汎淫兮无根”)。

徾,一作岳,非(《九思》“狐狸兮徾徾”)。

車尔,当作轸(《哀时命》“心纡車尔而增伤”)。

一本“从”误作“徙”(《离骚》“固世俗之流从兮”)。

、遌,当作遻(《九章》“重华不可兮”)。

对于已经确定为衍文或者是误抄的句子,洪兴祖并未删除,他在尊重原文的基础上补注出该处的错误。如《九歌》“与女遊兮九河,冲风兮至水扬波”句,洪补注曰:“王逸无注,古本无此二句。此二句,《河伯》章中句也。”

对于无法下定论的词语和句子,洪兴祖多用“恐”、“疑”二字。如《九怀》“乃自言尔兮在兹”句,洪注曰:“自言尔,一作息轸,恐非。”《天问》“咸播秬黍,莆雚是营”句,洪补曰:“莆,疑即蒲字。”《离骚》“曰黄昏以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句,洪注曰:“一本有此二句,王逸无注;至下文“羌内恕己以量人兮”,始释羌义,疑此二句后人所增耳。”

为了避免简单的重复,加强篇章语句之间的联系,洪兴祖在注释的时候常采用以下几种方式来省略已经注释过的词语。

一是对下文还会出现的词语,洪兴祖在注释之后,常会附上“下同”的字样,以避免再次的注释。如:

帏,许归切,下同,(《离骚》“苏粪壤充帏兮”)。

女,读作汝,下同(《九歌》“与女游兮九河”)。

颠,俗作真真,下同(《天问》“何少康逐犬,而颠陨厥首”)。

秋,一作龝,下同(《九歌》“秋兰兮糜芜,罗生兮堂下”)。

二是对于前文已经注解过得词语,洪兴祖常用“某见《某》”;“某已见《某》”;“已解于《某》”;“某,犹《某》之某”。如:

十日,见《天问》(《招魂》“十日代出,流金铄石些”)。

汎淫,已见《九怀》(《九叹》“汎淫澒溶,纷若雾兮”)。

已解于《离骚经》(《惜誓》“梅伯数谏而至醢兮”)。

轸丘,犹《九章》言轸石也(《九怀》“睹轸丘兮崎倾”)。

三是将文中不同处出现的词语汇集于一处进行注释。如《离骚》“饮余马于咸池兮”句,洪补曰:“《九歌》云:‘与女沐兮咸池。’逸云:‘咸池,星名,盖天地也。’《天问大象赋》云:‘咸池浮律而淼漫。’注云:‘咸池三星,天横南,鱼鸟之所托也。’又《七谏》云:‘属天命而委之咸池。’注云:‘咸池,天神。’按下文言扶桑,则咸池乃日所浴者也。”再如《离骚》“余焉能忍与此终古”句,洪补曰:“《九歌》曰:‘长无绝兮终古。’《九章》曰:‘去终古之所居。’终古,犹永古也。”

以上便是对《楚辞补注》的主要方面做的简单概括。不难看出,洪兴祖的《楚辞补注》无论在内容还是形式上都是相当完善的,尤其是在形式上,更具有非凡的开创性。《楚辞补注》是楚辞研究史上的一座丰碑,具有独特的价值和借鉴意义。无怪乎《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言此书“于楚辞渚注之中,特为善本。”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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