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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文线索设置艺术探微'> 《阿长与》一文线索设置艺术探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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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叙事性文学作品,通常有一条贯穿全文的线索,或一人,或一物,或一事,或时间的推移,或行踪的变化,或文中人物或作者的感情变化,用以串联全文内容,推动情节发展。具体设置上,通常是单线贯穿,有时又是一主一副双线推进,如鲁迅先生的怀人散文名篇《阿长与》,一般论者多关注到该文作者对阿长的感情变化这条明线,但细察文本,该文还有一条不为人们关注的感情暗线。这样两条线索一主一副、一明一暗,双线推进,使行文情节跌宕多变、摇曳生姿。

全文用深情的笔触,回忆了关于阿长的几件事,重点回忆了阿长给作者买《山海经》这件事。初读文本,几件事似乎有些零散,缺乏有机的关联。但仔细审读会发现,全文是以作者对阿长的感情变化为线索串联起来的。由阿长喜欢切切察察时对其的不大佩服,到限“我”自由时的憎恶及睡相难看时的讨厌,到规矩繁多时的不耐烦,再到长毛事件中产生的空前敬意,接下来谋害隐鼠事件,又使敬意淡薄乃至完全消失,最后大写特写为“我”买《山海经》一事,又使“我”产生新的敬意,乃至于今阿长辞世约三十年,留下的又是无尽的怀念。前半部分,感情基调上,以“抑”为主,后半部分又重在“扬”。

以上是行文的主线、明线,其实行文还隐藏着一条比较含蓄的感情暗线:作者对阿长无尽的同情、感激、怀念之情。阿长身上有许多令人讨厌、憎恶、繁琐之至的毛病:饶舌多事、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有许多繁文缛节、没有文化、有些粗俗、愚昧,但又为人诚恳、热心、乐于助人,有着淳朴、宽厚、仁慈、善良的美德。总之,她是一个不幸又热望一生平安的普通劳动妇女。作者秉着“不虚美、不隐恶、不扬善”的史家笔法,给我们刻画出了一个真实、生动、鲜活的阿长形象,由于她的特殊遭际,其身上,更多体现的是一些源于尘俗的性格缺陷。因此,文中对阿长“抑”的感情调子特别浓郁,如后半部分“扬”的情节中,又不忘在穿插隐鼠事件时再抑一笔。这样的人,在现实生活中是难以让我们产生感激、赞美、同情、敬重、怀念之情的。但作者笔触深处,贯穿这些情节的,又是对阿长深远的同情、由衷的感激、无尽的怀念。憎恶、讨厌是儿时对阿长的态度,作者在具体描写中,却隐含着对阿长的同情与怀念。文中透露了阿长的身世,就是表明她的粗俗是情有可原的。她的管教很不适合于儿童的心理,但心是好的。她青年守寡,非常不易,出来做工,没有别的奢望,但求生活“顺顺溜溜”。鲁迅在具体的描写中,饱含同情之心、怀念之情。以上便是在抑的笔法中饱含同情、怀念之情。在扬的情节中,抗匪护城让作者心生敬意,买书又让作者心生感激,那么结末产生怀念便是水到渠成。在感情变化这条主线中,作者往往是直抒胸臆,用诸如“不大佩服”、“讨厌”、“不耐烦”、“空前敬意”、“新的敬意”等词,而同情怀念这条暗线,在文中却是深藏不露、含蓄隐晦的,直至文末,才用“仁厚黑暗的地母呵,愿在你怀里永安她的魂灵!”直抒怀念之情,这又与上述明线交汇相融,双线归一。

值得注意的是,行文在主线上明写人物缺陷,而在暗线上实表同情,矛盾而又统一于一体。这还与作者行文中所用特殊笔法有关,行文在语言运用上生动传神,充满了调侃、诙谐意味。“切察”事件绘声绘色、活灵活现,让人忍俊不禁;“大”字睡相的描绘,情趣盎然;“哥儿,有画儿的‘三哼经’,我给你买来了!”中传神的语言描写,一方面是阿长的没有文化,连书名也说不准,另一方面也表现了阿长的热心善良;长毛事件中,为了实现我的感激与欢悦,用“这实在是出于我意想之外的,不能不惊异。我一向只以为她满肚子是麻烦的礼节罢了,却不料他还有这样伟大的神力。从此对于他就有了特别的敬意,似乎是实在深不可测……”作陪衬,使庄重的感情带有诙谐的色彩。再如元旦仪式的描写,长毛攻城时脱裤子挡炮等情节,无不具有幽默、调侃的诙谐味。写缺点,并无讥讽,而是善意的调侃,让人在忍俊不禁之余,发出无限的感慨、同情怀念之情,油然而生。

另外,行文中两条线索,又提供了文本的两种叙述视角。主线上,使用儿童的视角叙事的,表现儿时对阿长的心理,真率自然,活泼灵动;暗线上,体现的是写作此文时即几十年后成人的叙述视角,深沉厚重,启人深思。

综上,文中两条线索一主一副,一明一暗,一变一不变;一抑扬有致,一深沉厚重;一由抑至扬,一由浅入深;一显露于外,一由隐至显;一体现儿童视角,一体现角。最后双线归一,行文感情达于高潮而又戛然而止,留下的又是无尽的同情、怀念,主旨的表现,水到渠成。这样便使一篇普通的怀人文章,显得跌宕纷繁、曲折有致、摇曳生姿、韵味无穷。

(文建设 甘肃省庄浪县水洛中学 7446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