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起生命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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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同学聚会，听大家讲了三个关于女人的故事。

第一个开讲的是位女老师，大概故事在她心中已焐了很多年，她讲得很动情。她说，有天晚上一场龙卷风突然降临在河西村，寡居多年的潘二妈和九岁女儿躺在床上，听到外面的雷声、雨声和风声，吓得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这时一阵狂风把屋顶掀掉了，几面墙在抖动，潘二妈急忙将女儿从床里面拖起，从自己身上经过，又迅速地推下床，并把一床小棉被随手压在女儿身上。此时，一声巨响，晃动的墙倒塌了，砸在潘二妈的床上。待乡亲们前来救援时，潘二妈身上已血肉模糊，她被倒下的墙砸中后根本就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这位女同学接着说，这个女孩今年中考作文就以《生命的接力》为题，叙述了母亲舍身救她的经过:是母亲用生命换回了我的生命，用她的生命托起了我的生命，这是一场生命的接力赛。我的这位女同学讲到此，眼里已噙满泪水。

另一位同学过去当医生，现在已经是乡镇一家医院的院长了。他讲的故事是这样的:几年前的一场洪水让家园成为一片，村里的人大多上堤坝抗洪了。下午三时，28岁的准妈妈晓琳突然腹痛，她知道孩子快要出生了，但身边没有一个人。晓琳强忍着疼痛，拿了床棉被和孩子的小衣服走出家门。门前正好有一条船，房子的四周是白茫茫一眼望不到边的水，没有河道，也看不到田埂。晓琳当机立断，自己划船朝着医院方向划去。肚子疼得更厉害了，她咬着牙往前划，不到一小时，她划了十几里水路，几乎赶上自行车的速度，终于赶到了县城。到了医院，晓琳已说不出话来，浑身全湿透了。坐在门诊上看急诊的就是这位同学，他说，晓琳刚进妇产科的门，她的儿子就出生了。后来，那个孩子取名为“水生”。

“一位71岁的老人，居住在一个镇办厂里，他原是这个厂的厂长。老人在那年夏天不幸患了脑溢血，是50多岁的唐三姑和医生救回了老人的性命。”第三个故事是这样开头的。

老人患脑溢血时不能搬动，只有就地抢救治疗。老人的儿子儿媳都在城里工作，老伴已去世，照顾老人是件困难的事。这位唐三姑与老人是远房亲戚，在一个厂里工作多年，她主动承担起这位老人的护理工作。唐三姑几年前家庭变故后带着一个女儿生活。为了照顾老人，唐三姑干脆把家搬到老人那里，老人瘫痪在床，吃喝拉撒全由她一人负责，每天要喂三顿饭。在老人清醒时她还陪伴他一言半语地说说话。唐三姑女儿长大了，读了师范大专，毕业时，唐三姑执意让女儿回小镇上来，就在镇中心小学任教，母女俩一起照顾老人。一晃十二年过去了，老人除了患过一两次感冒，从没生过其他病，这么多年躺在床上，也从没有生过一次褥疮，身上衣服永远是干干净净的。今天夏天，老人病危，儿子和媳妇赶来看望守候老人，老人只是微笑，毫不痛苦，喃喃地说，把房子给三姑母女俩。儿子直点头，唐三姑直摇头，她含着泪说，我不要房子，我不是为了房子。83岁的老人含笑去世了。这个故事是我讲的，那位老人就是我的父亲。

我还说着话，几位同学已泪流满面。是的，女人孕育了生命，也能托起生命。

摘自《文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