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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娘谷 1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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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胜利后的某个纪念日,青山县红娘谷镇张灯结彩,锣鼓喧天,乡亲们在迎接一个外籍客人。

镇党委书记、镇长和镇里的中小学生代表及村民代表,手持着小彩旗列队等候在山谷口的柏油路旁。

“来了!来了!”孩子们拍着手说,“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这时,只见两辆小轿车顺着新修的柏油路开来了。县长、宣传部长、统战部长等一行几人陪着一位年逾七旬的老人下了车。他两鬓银丝、身材清癯、精神爽朗,与县长一起走在最前面。他就是镇里县里人们常念叨的那个日本老人。孩子们想听他哇哩哇啦说几句日本话,他却很熟练地用汉语说:

“领导好!村民们好!孩子们好!”

他没进镇委会,而是一下车就向县长提出要先到山谷顶上的烈士墓碑前拜谒。县领导与夹道欢迎他的人们也都随同前往。他在墓碑前放了很大一束鲜花,而后深深鞠了三躬,又默哀了几分钟,才离开墓地。

镇里早在大会议室布置好了会场,镇办人员,各村代表已在会场候着,迎接他的人员从山谷顶上返下来也都进了会场。今天,他将讲述一段当年那段惊心动魄的故事。

临阵反戈

那是抗日战争的末期,战火硝烟仍弥漫在华北大地。日寇疯狂反扑,垂死挣扎,又一次占领了青山县。青山县是当年大青山根据地游击区的咽喉要塞,战略位置十分重要,敌我双方在此展开拉锯战。鬼子调整部署,重点打击我抗日游击队。他们集中优势兵力,组成“神锋队”,每个“神锋队”都有二十几个鬼子,首尾各设一挺机关枪,中间是步枪。他们不断扫荡游击区,对青山县游击队伍的打击很大,也牵制了大青山抗日根据地的斗争。

一天,县城的鬼子司令部又派一支神锋队向红娘谷开拔过来。青山县四面环山,红娘谷是县城北面的一个山岭,草木茂盛,地势高峻,易守难攻,游击队常在此出没,利用自然条件与敌人展开周旋,保存实力,打击敌人。当时红娘谷有一支“女子铁军”,她们熟悉地形,又骁勇善战,和鬼子几次交锋,都大获全胜。“女子铁军”的队长魏华打探到鬼子又要来袭的消息,赶忙开了个会,要大家带上武器到山谷顶上的丛林旁潜伏等候。天色渐渐暗下来,一队鬼子已悄悄抵达山谷口。魏华一声令下,女子铁军们便向鬼子开了枪,先打死了三名鬼子。鬼子气急败坏,便呼地一下朝山谷顶上扑来,为首的机恶狠狠地直朝树丛处扫射,当即就有两名队员不幸中弹,魏华一下气血涌上了心头,下令其他队员从树丛蹿出与鬼子硬拼。铁军使用的都是土枪,鬼子的机枪火力凶猛,几声“突突”响,又有几名女队员倒下。几经拼杀,只剩下魏华和一名叫沈虹的队员还有战斗力,但她们也都负了轻伤,不得不返回到树丛。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魏华和沈虹又突然听到有“突突”的机枪声,月光下她们瞅见十几个鬼子倒下去,连同为首的那个凶恶的机也倒下了。

魏华和沈虹都懵了,鬼子来袭,铁军迎敌仓促,魏华根本来不及联络和安排其他游击队伍前来支援,怎么会有援兵呢?这究竟咋回事儿?正迟疑着,听到后面那个持机枪的鬼子用汉语喊话:

“老乡,别怕,别跑,你们瞧,我把他们都打死了,有话我过去说,行吗?”

眼见这倒下一片鬼子的事实,魏华和沈虹觉得这里边定有变故,便大着胆子让他过来。在月光的映照下,只见一个二十几岁的日本青年朝她们走过来,他手操一挺轻机枪,背上还背着个包囊。

“说吧,这究竟咋回事儿?你咋自个儿打自个儿的人呢?”

“一言难尽,瞧你俩也都负了伤,一个胳膊一个额头都还淌着血呢,能不能回到个地方,我给你们包扎一下,然后再和你们细讲?”

魏华和沈虹见他态度平和,言语恳切,便将信将疑地把他带回村子。

村子里,乡亲们都四处躲藏,家家关门闭户,魏华和沈虹只能大着胆子将这个日本兵带进女子铁军队部。他很从容地把机枪立在一个墙角,而后卸下背上的包,并急速打开,原来里面是个装着伤用药和医疗器械的药箱。他借着桌上油灯的光给魏华和沈虹擦洗了伤口,上了药,并用洁白的绷带包扎好。

“原来你还是个随军医生”,魏华说。他微笑着朝她和沈虹点了点头,一张清秀的脸上满是疲惫。

“我们的伤口你也给包扎好了,那你就说说是怎么回事儿吧?你咋自个儿打自个儿的人呢?”魏华和沈虹盯着他,悬着的心始终没有放下。

他坐在凳子上,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

沈虹从铁壶里给他倒了碗温开水,他咕咚咕咚喝着,开始慢慢讲起来。

他叫小林,家在日本仙台,是医学世家。除了承继父亲的医术外,他少年时还习武。他爷爷是个中国通,并喜欢中国医学,汉话讲的也不错,他打幼年时就跟爷爷学汉语,所以能用汉语对话。日寇在侵华战争中伤亡惨重,为挽救败局,日本当局大肆扩充兵力,很多日本青年被迫参军,赴华作战,小林也是其中之一。他不愿参战,可不参战就会被处死,与其那么死,还不如到异国他乡去,兴许还能活下来呢。小林机敏灵活,枪法好,又会医术,便被编进了“神锋队”,既背机枪押后阵,又背药箱当随军医生,前前后后参加过好几次偷袭战,大都是偷袭游击区的村庄。他丝毫看不到“中日亲善”和“大东亚共荣”,而每次看到的都是日本兵烧杀抢掠,滥杀无辜。他虽是压阵的机,但他不愿看到杀戮的场面,他总是虚端着枪,故意将火线喷歪,做做样子。这次偷袭红娘谷,他又亲眼见到好几名女队员惨死,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气怒之下便从后面把自己的人统统射杀了……

魏华和沈虹听了他的讲述,这才晓知了事情的原委,原来他是个有血性、明事理的日本青年。

“你们的人全被你给报销了,那你孤身一人打算怎么办?”魏华和沈虹同时问。

“我既这么做了就没打算回去,我要加入你们的行列,将他们打回本国去。”他说的很坚决,并恳切地哀求,“两位大姐,事已至此,我已走投无路了,你们就接收了我吧!”

“行!你既然这么有正义感,把对错看得这么清晰,那你就加入我们的队伍与我们一起战斗,为死去的那么多中国人报仇,为刚刚牺牲的姐妹们报仇吧。”

一想到女子铁军的八名队员尸体还在山谷顶上的丛林旁,魏华和沈虹的心就无比伤痛,她们把躲藏起来的乡亲们都喊出来,就在村口一个宽敞的地方,借着朦胧的月光开了个会。

魏华泣不成声地说:“乡亲们,一寸山河一寸血,今晚鬼子来偷袭,用机枪射死我们八名姐妹,若不是这位义士反戈一击,我和沈虹也必死无疑,若再让鬼子进了村儿,还不知要死多少人呢!”魏华说着便将小林介绍给大家,并把他的情况也简要地给乡亲们讲了讲。

“看来这小鬼子里面也不都是坏种,也有好人呐!”乡亲们说着都呼地一下围过来,在月光下都想看看这个小林长得啥样,有啥与众不同的地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