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世界做减法石至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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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学家荣格，每天早上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要画一幅曼陀罗，为的是观察自己的内心变化。艺术家石至莹每天起床后第一件事则是画一个菩萨像，坚持了半年之久。当这些作品在空白空间按日期排开时，菩萨对每一个观者都“一视同仁”，而我们则能从中窥视到石至莹的起伏内心。

“走过”就是永恒

平静的海面、茫茫的草原、石至莹的作品看起来很平静却暗涌重重，黑白灰三色模糊了时间的概念，把瞬间定格。《过去与未来之间》，展览名字也许是对于她作品的最佳定义了。这是石至莹借用了阿伦特一本书的评论：“这既不归结于过去，也不归结于将来，只是走过。”

前几天新闻说发现“上帝粒子”，很多人都评论说这是比登月更重要的发现，上帝与永恒这两个词瞬间在搜索榜上飙升。永恒，很多哲学家和艺术家都视之为命题，石至莹也不例外。在她看来，“走过”就是一种永恒的状态，“‘走过’的体验是我们每个人都有的，是整个人类都有的一种共同体验。题目里也有时间的概念，时间时刻都在变化，但这种日复一日的周而复始也是永恒的。”

所以石至莹并不觉得这种每天画菩萨的行为很枯燥，这更像她的一个日常功课，每天都做一点，不用去竭力思考为什么，就只是去做，做了之后自然会有收获。不光是艺术家可以感受到这种点滴的成长，观者也可以感同身受。有朋友在看过展览后跟她反映“作品的变化轨迹很明显”，因为每个菩萨的表情都不一样，有的很高兴，有的特别满足，有的则略带悲伤……“这是跟我每天的状态有关，我觉得这些反馈都很有意思”，这组作品完成大概半年的时间，对于石至莹来讲，这半年每天都不一样。

保持最单纯的状态

石至莹一直走得很顺利，在上海大学美术学院读本科就拿到了上海青年美术大展一等奖，免试研究生后，人家都着急找工作，她却已经顺利地进入上海油画雕塑院，成为一位职业画家，还拥有了一个三十多平方米的独立画室。当身边同学还在创作和生活间纠结时，石至莹拿着稳定的薪水，在画室中想怎么画就怎么画，着实让人羡慕。

可是，进了油雕院，有很长一段时间，石至莹感觉辨不清前行的方向。直到画家严培明看到那些画，心直口快地说了句：“你还不知道如何创作。”2006年，当她站在灯塔前俯瞰大海时，无边无际的太平洋让她自己感觉无比渺小，没有了“我”的束缚反倒内心开朗起来，“不把自己当回事，只画打动自己的东西，这就是一条路”。

抛弃叙事性的内容、重叠的色块，石至莹开始在画面上做减法，选择带有私人体验的物体作为对象，作品颜色也只有黑白灰三色。石至莹听说婴儿在三个月之内所看到的世界是黑白的，这种最干净和纯真的状态是她的理想。受小时候喜欢传统水墨的影响，她觉得墨色运用得好的话是非常丰富的，看那些画时你从来没有质疑过这株兰花，这座山峦究竟是什么颜色，只是觉得生动，“黑白灰色反而让人在画面之外有了更多的想象空间，每个人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颜色，有时候某些信息的缺失和不完整反而能传达出更多的信息”。

简单却充满力量，抛弃现实的轰鸣而内观思考，石至莹一直相信物质性的现象都会崩塌，而心灵却能永恒，就像严培明曾经评价过她的那句话，“她会逐渐寻找新的影子，慢慢走向自己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