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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长达一天的快乐
一
星期天,我本想睡个无敌大懒觉,可无奈平时已经养成早起的习惯,还不到七点就醒来了。现在我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眼睛瞪得牛大,毫无睡意!
“好无聊啊!每天上学、放学、吃饭、睡觉!人生就像一部艺术电影一样。”我自言自语着,一翻身坐了起来,“休息也不能让人感到快乐!”
郑莱莱拿着她的洗面奶,香喷喷地从洗手间走了出来,看着我揉着乱糟糟鸟窝一样的头发抱怨着。
“去跑步啊,通常跑步会让你高兴。”她歪着头,褐色的长发披在一边的肩膀上。
我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刺猬头,说:“懒得去!”
“那……咱们去吃蟹黄包?”
“懒得吃!”
郑莱莱不厌其烦地说道:“那……看电影去?”
“懒得看!”我一声比一声高,“烦死了,有什么事能让我高兴起来啊!”
郑莱莱迅速撤离床铺,离我足有八尺远。她一定以为我一觉起来得了神经病。
见我脸朝下又趴回了枕头上,郑莱莱才谨慎地走过来:“茜茜,其实我也和你一样,最近觉得不太快乐。你知道吗,我的脸上又起痘痘了,这让我很自卑。”
怎么能一样,我爬起来恶狠狠的瞪了郑莱莱一眼!我可是精神上的空虚!她呢,是臭美!
二
我叫沈茜茜,初中二年级女生。大家都知道我是贴着“活泼好动”的标签进入中学的。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做什么事情都不能让我高兴起来,整个人也变得毫无精神。
也许是因为到了秋天,满地黄叶,四处萧瑟,一片落败的景象吧!
“青春期迷茫症。”郑莱莱捧着一本少女杂志坐在我对面,煞有介事地说。
“什么意思?”我问。
这个家伙把青春期迷茫症又拆开来说了一遍,好像这样我就可以理解其中的含义了似的。我连追究这个名词的兴趣都没有了,懒洋洋地问她:“那你有高兴的事吗?”
“有呀!”郑莱莱一下子兴奋起来,跑到书桌旁拿来她的首饰盒,“我每天有时间整理一下这些五颜六色,可爱的小饰品,就会很高兴。”
“哼,还是臭美!”我不屑地说,“还有呢?有意义的。”
“有意义?”郑莱莱想了想,“跟互助社团去敬老院,每次去我都很高兴。”
看她兴奋得脸红扑扑的,我实在想不明白,和一群老爷爷老奶奶在一起,有什么好高兴的!我叹了口气,刚想感叹自己是天煞孤星,命运不济,郑莱莱就像被踩到尾巴一样叫了一声!
“呀!你不提我差点忘了,今天是点心奶奶的生日!”
“至于这么激动吗,点心奶奶能吃吗?”我冷冷地说道。
郑莱莱根本不接我的话茬,拉起我说:“茜茜,一起来嘛,看到他们你会很高兴的!”
三
我稀里糊涂地被郑莱莱拉到了敬老院,说实在的,我没什么兴趣,又不是去见圣诞老人。
一走进敬老院的大厅,我们就看到很多老人吵吵嚷嚷地挤在一起。
“是莱莱啊!还带了新同学,欢迎你!”一位相对年轻点的护士笑呵呵地和我们打招呼。
“护士长好!”看上去郑莱莱对这里很熟悉,“今天不是点心奶奶过生日吗?”
“没错,这不,生日蛋糕都买好了。”护士长指着那个爷爷奶奶群说,“可她今天说什么都不要吃蛋糕,非要吃饺子!”
我一头雾水地看着郑莱莱,郑莱莱“扑哧”一下笑了。她向我解释说,点心奶奶平时是最爱吃甜点了,什么夹心蛋糕、蝴蝶酥、桂花糕,只要是甜点心她都不放过,所以大家叫她点心奶奶。
“她今天不吃蛋糕,要吃饺子!”郑莱莱说着耸了耸肩,“奇怪吧!”
“很简单,和我一样得了青春期迷茫症。”我感叹道,“以往最喜欢的事情都不能让我们开心!”
郑莱莱听我说完笑得前仰后合,“点心奶奶今天过完生日,就100岁了!”
“我的妈呀,100岁,那不成了老妖婆了!”我一不留神脱口而出。
这下糟了,刚才围成一团的老爷爷老奶奶都转过了头。
“哪有老妖婆?我看看!”一个满头白发的胖奶奶颤巍巍地走了出来。要知道,我沈茜茜可是出自军人家庭,蛇虫鼠蚁,豺狼虎豹都不怕,可是就怕老人家。
“这就是100岁的点心奶奶,看上去挺精神。”我心里暗暗想着。
点心奶奶看着我说:“你是会魔法的老妖婆吗,能实现我一个愿望吗?”
看来点心奶奶不是生我的气,她是压根没弄明白我说的老妖婆是谁。
“可以呀!”我像哄小孩一样柔声细气地对她说,“您的愿望是什么?”
“秋天到了要吃饺子!韭菜鸡蛋馅的。”点心奶奶说着还砸吧砸吧嘴。
“没问题,您等着吃饺子吧!”我说完拉着郑莱莱就往外跑。
“茜茜,茜茜,干嘛呀!”郑莱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买速冻饺子去,你没听百岁老人说嘛,要吃韭菜鸡蛋馅的。”我说。
“那你为什么要拉上我呢?”郑莱莱不甘心地说。
我拍了拍干瘪的口袋:“没有你哪有钱,没有钱哪有饺子。”
四
我们回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桌子上的生日蛋糕早被瓜分了个干净。老爷爷老奶奶们都兴致勃勃的,嘴角上还粘着各色奶油。
护士长不好意思地说:“真是的,你们连块蛋糕都没吃上,这些老人家……你们别介意啊!”
怎么会介意呢,看来“老小孩”这个词语被发明出来还是有道理的。
“没事,我们把饺子买回来了!”我和郑莱莱得意地提出了两大袋饺子
点心奶奶藏在皱纹里的小眼睛明显一亮,她用拐杖敲着地面说,“我说不要抢不要抢,等老妖婆回来就有饺子吃了,他们就是不听话。”
“没关系,咱们吃饺子。”说话的功夫,护士长已经用电磁炉烧开了一大锅水。
点心奶奶期待地看着放进锅里的饺子,说:“嗯,我一口蛋糕都没吃,就等着吃饺子。”
“饺子看上去不错。”一位瘦高的老爷爷说,“我只吃了一口蛋糕,也等着吃饺子。”
“韭菜鸡蛋馅?”另一位奶奶扶了扶老花镜,很认真地问,“是肉馅还是素馅啊?”
我和郑莱莱笑得前仰后合,这些老人家真是太可爱了。
热腾腾的饺子端上了桌,点心奶奶开心地挥着手说:“我要吃饺子啦。”看着点心奶奶用勺子盛起一个饺子,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我心里美滋滋的。
“你猜,她能吃多少个?”我偷偷地问郑莱莱。
“我猜……”郑莱莱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点心奶奶大声嚷了起来。
“骗人的,饺子是假的!”她“呸呸呸”地吐出了嘴里的一半饺子
爷爷奶奶们都朝我看了过来。
“假……假的?”我的惊讶程度不亚于得知自己考了全班第一,“怎么可能,这不是饺子吗?”
为了证实自己买的是真饺子,我夹起一个放进嘴里。刚出锅的饺子烫得我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嚼碎咽下肚去,我明白点心奶奶说的什么意思了!
“走,郑莱莱,买真饺子去。”我“嘭”地放下碗,拉上郑莱莱第二次跑出了敬老院。
五
站在菜摊旁边挑鸡蛋的时候,郑莱莱还在感慨。
“茜茜,原来你也挺细心的,吃一口就明白点心奶奶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还是公主大人提前教导的好,老小孩嘛,必然爱说小孩话。”我提起一袋鸡蛋说。
刚才那个饺子连滚带爬地下了肚后,我发现,因为速冻饺子被冷冻得太厉害,面皮薄的地方馅都快煮出来了,可饺子耳朵上的面还是半生的,难怪点心奶奶不爱吃呢!
买了鸡蛋买韭菜,我们又用最快的速度跑回敬老院。虽然辛苦点,但我要让点心奶奶在100岁生日的时候,吃上满意的饺子。
这时候已经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固执的点心奶奶只吃了一小块点心。她说,老妖婆会给自己送饺子来的。
“你们会包饺子吗?”护士长看我们择菜、打鸡蛋一顿忙活,露出不信任的深情。
“我会和面和剁馅!”老哥不在家的时候,这种舞枪弄刀的活都是我的。
“我会……”郑莱莱有些不好意思,“我会拌馅。”
护士长开心地说:“真巧,我会擀皮。”
今天,包饺子成了整个敬老院的一项集体娱乐项目,每位老人都兴高采烈地来包上几个。这些饺子有的像元宝,有的像耳朵,有的是三角形,有的比包子还大!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种样式的饺子。
“哇,茜茜,现在差不多有300个饺子了吧!”郑莱莱大惊小怪地说道。
“不止,最少有500个!”我得意地拍着手上的面,“这样才能保证每个人都吃饱!”
敬老院的厨房架起了大锅,奇形怪状的饺子“扑通扑通”地下了水。很快,新一轮的饺子就端上桌了。这些冒着热气的大盘的饺子,似乎让整个秋天都变得暖和起来了。
老人家们兴高采烈地围坐在巨大的圆桌周围吃饺子。
“这才是真饺子。”100岁的点心奶奶高兴地说,看着她一扁一扁的嘴,我有种说不出的满足。
挨着我坐的老爷爷一口气吃了一盘饺子,还吃了一整头大蒜。他最后喝了一大碗饺子汤后,心满意足地说:“小鬼,记住啊,吃饺子要配蒜!”
“没错!杀菌!”我也嚼了一瓣大蒜。
六
热闹的晚餐结束后不久,点心奶奶就坐在椅子上睡着了,看来她今天真的是很累了。看着这位百岁老人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我的心里就像喝了一瓶槐花蜂蜜一样甜。公主郑莱莱也是,从她陶醉的神情中可以看出来,她也喝了一瓶。
忙忙碌碌了一天,回到学校躺在床上,我才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一样。郑莱莱公主一定也累坏了,头刚一挨到她的KITTY猫枕头,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今天过得很充实!”我心里想着,“虽然东跑西颠的,腿儿都快溜细了,还和面、剁馅、包饺子忙忙碌碌到晚上,但我收获了长达一天的快乐。”
想着想着,我的眼睛也酸得睁不开了……